但没过多久,某间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没有脚步声,但香烟的味道贴着门下缝隙,像鬼手一样危险地钻进贺松风的房间里。
贺松风惊醒,挣扎着坐起来,把自己小心翼翼挪到墙角,一双手死死地攥住被角,瘦削的掌骨把皮肤绷得死紧,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
贺松风盯着那条深黑的缝隙,紧张不已。
外面抽烟的男人出声质问:
“贺松风,听张荷镜说你有男友了。”
是周彪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贴着门传进来。
贺松风死死地盯着门槛下方的一线黑色。
周彪又抽了一口烟,从喉咙眼里哈出一口烟雾,这才不紧不慢地缓缓说:
“你男朋友能满足你吗?”
“…………”
周彪窃窃笑,他就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倘若说程以镣是用动作去顶贺松风满足一己私欲,那周彪就是用言语,对贺松风进行最透骨的骚扰。
“毕竟寝室没监控,人也都不在,谁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呢?你要不自己说说?”
与其说周彪是在问贺松风,倒不如说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意淫里。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真实想对贺松风做的事情。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换头梦男文学。
周彪把自己代入进贺松风那不知身份的男友身份里。
代入以后,就能借着这层壳子,光明正大,尽情地YY贺松风。
真是恨不得把贺松风含在嘴里嚼来嚼去。
“我知道你没睡。”
光是单方面YY贺松风没意思,他还要故意戳穿贺松风沉默的真相,强行把人点出来互动。
“我要是你对象,就好了,爽死我。”
贺松风缓缓垂眸。
静静地倾听。
有赵杰一珠玉在前,对贺松风说过太多太多这样的话。
所以贺松风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他只觉得吵闹。
甚至他病态地觉得很正常,贺松风觉得,那么多人都夸过他漂亮,所以想和他发生关系,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周彪这样说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他只是把别人不敢说的直白说出来,甚至算得上是一种诚实表现。
他攥着被子,拉到鼻子上,蒙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冷清清的眼睛,面无表情。
周彪仍旧继续宣泄自己的欲望,他太恨白天的自己只能偷偷看,不能光明正大地觊觎贺松风。
于是晚上抓到机会,就变本加厉宣泄嫉妒。
“你上次关电视的时候,衣服太薄,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贺松风。”
被点名的贺松风的眼睛下意识眨了眨。
周彪问他:“你有那个吗?”
贺松风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彪手里的一支烟抽不了两口,马上又点了一支新的,从鼻子、嘴里哈出滚烫的浓烟:
“我觉得你有,你给我看看呗,我保证不进去。”
一枚烟头半卡在底下门缝里,浓郁呛人的烟草味铺天盖地弥漫整间屋子。
贺松风全靠掩在被子下,才忍住没咳出声。
他想靠冷暴力,让周彪自讨没趣地离开。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说话我可就默认你有。”
周彪的手刮在门板上,挠出惊悚的动静。
“那我能进去摸一下你吗?我给你钱。”
钞票从门缝里递进来,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不单是一张是一叠、一叠的。
“这是定金。”
“你还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周彪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向下拧动地同时,发出惊悚命令:
“贺松风,我要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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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周彪手往下按,得到是咔哒一声冷硬的回答。
门在里面锁死,而且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就算外面人有钥匙也没办法插进锁孔里把门打开。
这都多亏了程以镣这个偷衣服的贼,让贺松风的警惕程度直接攀升至新高。
周彪打不开门,于是扒着把手疯了一样使劲地抖,不断地发出砰砰声音,锁孔里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地震,锁芯和钥匙发出如筛糠般的剧烈颤抖。
大有一副要把这扇门抖烂的趋势。
“聪明啊贺松风。”
周彪咬牙切齿,他的确有钥匙,但他没想到贺松风居然会防备到这种程度。
周彪呵呵一声,恶狠狠地又继续羞辱贺松风,又一转成哀求:“就让我试试呗,绝对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这个时候,周彪用的词已经是“伺候”。
他实在渴贺松风渴疯了,尤其是想到这小小一间寝室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他就疯得浑身发抖,抵在门上的手臂肌肉胀得巨大,反应剧烈。
他羡慕的要疯了,也嫉妒的要死了。
可是给他回应的有且只有——窗外稀薄的风声。
周彪打不开门,贺松风又跟死了一样不给反应。
他最后也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两下,把烟头故意碾在贺松风门口的地板上,像狗一样作出自己的标记。
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无奈忿恨,回到自己房间。
门外渐渐恢复平静,贺松风这才放下心睡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还把送进卧室送进来的“定金”,当垃圾悉数扫出去。
临上学出发前,贺松风把洗衣机里搁置一夜的校服拿出来,迅速拍平晾好。
这个洗衣机其他三个人都不用,所以贺松风对此还是很放心。
校服是西式制服,面料质感极强的黑色西装外套,西装外套的左侧刺绣着黑黄配色的校徽,学校很贴心为贫困生准备了全套,还包括本来是自备的领带与皮鞋。但也只有一套,所以需要好好保管。
贺松风领到了一个灰蓝底色配银白斜细条纹的领带。
贺松风提前试过,很修身,也配他。
尤其是这条领带,和他那雾蒙蒙带有距离感的清冷面目极其相配。
下周有学生大会,他就要穿这身校服上台领奖。
到时候,他就能拿到他第三张奖状,而且是在全校师生面前炫耀。
一想到这,贺松风的心情就大好,一整天嘴角都挂着盈盈的笑,哪怕是那三个人闹到面前来,贺松风也都能当看不见,收敛眼神,一一放过。
只不过,等他晚自习回来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洗衣机的确没有问题,可他挂在晾衣绳上的校服被人恶意剪烂了。
而且只剪了胸口两块布,和裆部位置。
上半身像孕妇喂奶服,下半身是婴儿开裆裤。
非常恶俗的手法。
贺松风呆站了好久好久,却依旧无法接受这样不幸的结果。
垂下的手掌悄然攥紧,指甲几乎要穿透皮肤,攥破血管。
他想,如果他没有校服,就不能上台领奖,那么属于他的奖项就会顺移给下一个人。
他已经一无所有,他唯一拥有的就是那么一张、两张的奖状。
这是他的全部。
他整晚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还有谁能恨他恨到这个份上?
要么周彪,要么程以镣。
周彪又是给程以镣当狗。
贺松风起了一大早,拿着坏掉的校服,走到程以镣的门前,敲响他的门。
客厅没有开空调,从程以镣房间门缝里流出来的冷意,丝丝缕缕幽冷地趴在贺松风圆润白嫩的脚尖上,意图往更深的缝隙里钻去。
“程以镣。”
贺松风一字一句,点着全名。
发现程以镣还是没反应过,不由得加快速速度敲门,但力道仍克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