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旭被打得身体摇晃,捏在门把上的手掌虚弱地松了力,但门的确已经被他逼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窦明旭左手撑墙,右手扶着太阳穴,身体狼狈地岣嵝起来,折成一个直角拱在墙边发出痛苦的喘气声。
一个男人短时间的两次出拳,任谁来都要缓上一阵子。
就在他低头喘气的时候,余光里那道缝隙里……
窦明旭看见了,捕捉到了,他所幻想的事物真切的存在于细长的深黑中。
那个细瘦高挑的美人安静的站在缝隙里,只露出一只用于窥看的眼眸,警惕不已。
他的眼睛就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镜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睛吸收了太多黑暗外的光亮,所以看上去似在发亮,就像抹了一层油水的紫葡萄。
“呵呵……”
窦明旭一转头,冲那只眼睛用力地瞪了过去。
那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像小猫似的抖了一下。
惊吓过后,转眼黑洞洞的缝隙便寻不到任何关于小猫的踪迹。
伊凡德的目光沿着窦明旭的视线看过去,他也发现了那道缝隙,顿时感觉不妙。
他伸手抓住窦明旭的手臂,强硬地把人往外拽行。
“请你离开,请你现在就离开!”
伊凡德再次大声警告。
窦明旭却没搭理伊凡德,而是在踉踉跄跄里,冲那道缝隙震声质问:“Angel,你确定要躲着我?”
“…………”
“咔哒。”
门关上了,像是风吹的。
“请你离开!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伊凡德拽着窦明旭,一个劲往外推。
“我们?”
窦明旭本来还能控制情绪的,被来回这样的激,一下子就跟抽了发条的人偶一样,失控地运转。
“你说我们???”
他无法接受贺松风离开他就立马住进别人的房间。
更无法接受贺松风居然藏起来不见他。
而且……很可能,自己并不是这段感情的第三者,他可能是第四位,是拍在末尾的那个。
所以贺松风才能说走就走,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因为他在贺松风那里的顺位本来就很低。
是PlanD的存在。
前面还有A、B、C的选择!
而一道题,一定会有A和B选项,大概率有C选项,但不一定非有D这个选项。
窦明旭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明明是贺松风主动来招惹他的,又在这段感情里表现的对他无比顺从,甚至是勾引。
怎么……怎么突然自己就变成被弃养的路边一条野狗了???
巨大的落差感,摔得窦明旭头破血流,四肢尽断。
“OK!Fine!”窦明旭垂下的手掌甩了甩。
突然一下,窦明旭转身揪住伊凡德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然后就是一拳直直地顶在腹部,没有着急打下去,而是卡着窦明旭以为要被打身体紧绷,但发现没有受痛于是肾上腺素下降的那一个瞬间,猝然一拳捅了进去。
不是打,不是殴,是捅。
窦明旭的拳头几乎打进了伊凡德的肚子里。
伊凡德被打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咬牙抬腿,用膝盖往窦明旭的肚皮上顶,坚硬的膝盖砸进对方的身体里。
紧接着,伊凡德补了一拳,把窦明旭本来就受伤的鼻子,再一次的打歪了过去。
很快很快,伊凡德又补上了第二拳,砸在窦明旭的眼眶边。
伊凡德的手背上都是血,他的小腹传来阵阵剧痛,像内脏在被破壁机里的刀片来回割碎搅动。
伊凡德松了气,那就轮到窦明旭了。
尽管窦明旭此刻鼻青脸肿,脸上旧伤新伤重复的垒在一起,鼻血源源不断从歪掉的鼻子里淌下来。
从鼻子到口腔再到喉管、气管、食管,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血腥味的。
就像他身体器官已经被生锈的贴覆了一层膜,处处都苦得发酸,已经不能说是刺鼻了,是刺得他整个身体都不舒服,呼吸困难。
不过,窦明旭在殴打和被殴打里,早就红了眼,残存的理智至多是在警告他不要杀人。
窦明旭一把揪住伊凡德的头发,直接把人拽到墙边,按在墙上打。
咚——!
一下。
咚——!
第二下。
咚咚咚——!!!
连贯的三下砸墙,甚至墙上已经见了一大块红色的血迹。
窦明旭用染血的手往自己头上抹,把失控散乱的碎发,以血作发胶,抹回头上,维护假惺惺外貌上的冷静自持。
“Angel,你再不出来你的小情人就要被我打死了哦。”
窦明旭再一次冲那扇门喊话,还陪了一个口哨声。
但不仅有那一扇门在窥听,公寓走廊里对向的那扇门,正在肆意的窥看。
塞缪尔的嘴角没有一刻放下来过,他对准猫眼,瞧着隔壁屋子里爆发的血腥乱斗,满意的不行。
塞缪尔想,这件事一过,贺松风就只剩他一个选择了。
伊凡德太懦弱,保护不了他,肯定Pass。
窦明旭太偏执,充满危险性,肯定也Pass。
“还得是我,只有我才最适合贺松风。”
塞缪尔站在正宫娘娘的位置上,美滋滋的替贺松风选妃。
伊凡德被打得脑袋昏沉,眼神失了焦,但他依旧在尽力反抗窦明旭。
他的拳头仍向前挥舞,每当窦明旭想把他当垃圾一样丢开的时候,他立马黏上去,拦住窦明旭往前走的步伐。
哪怕是拳打脚踢,哪怕伊凡德的意识已经模糊,他仍然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着隐藏在那扇门之后的那个人。
“滚开!”
窦明旭烦躁的一脚踢过去,伊凡德的身体倒下,压在Kitty身上,Kitty爆发出惊恐的嘶鸣声。
终于。
那扇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深黑的缝隙迅速扩张,直到足够那个藏身黑暗的人走出来。
贺松风第一时间看向的人是伊凡德,然后才缓缓抬眸,望着窦明旭,难以置信:“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疯的。”
窦明旭再一次把满手的血水抹在头发上,慢条斯理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贺松风快步走到伊凡德身前,他想蹲下,想把伊凡德扶起来,结果刚一低头,那只充满血腥味的手就掐在他的脖子上,硬生生把他提在手里面。
贺松风抬眸,看见的是窦明旭低下头,痴情索吻的画面。
这让贺松风感到毛骨悚然,他立刻扭头躲掉。
窦明旭的唇压在贺松风的耳朵上,充满情欲的轻语:“我说了,是你把我逼疯的。”
“你和他做了吗?”
窦明旭的手赤.裸裸的摸了上来,目的明确:“你和他做过几次?”
他咬着贺松风的耳朵,用舌头去舔,要牙齿去轻轻的磨:“比我多吗?”
表面看似是冷静的询问,实则已经嫉妒的快要疯掉了。
他的身体滚烫,呼吸粗重,心脏就像过载的齿轮,在设定好本该一分钟转多少次的程序里,心脏发了疯的转。
不用切开胸膛去看,窦明旭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脏齿轮正以可怕的速度被磨损。
他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心脏骤停。
窦明旭扯起衣角抹了一把脸,
“他是第几?”
窦明旭指着地上的伊凡德问,他的眼神时时刻刻都放在贺松风身上。
看似体面的表象下,是窦明旭已经疯到极致的控制欲。
那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简单的嫉妒,吃醋的酸败早就扭曲成了复杂的浓硫酸,烧得所有和贺松风有关联的事情都变成破破落落,坑坑洼洼。
伊凡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这个疯子。”贺松风用力把身边的人推开。
窦明旭却又一次黏了上来,他哈出一口气,重重地感慨:“我好羡慕他,你怎么能从我那离开,就这么自然的到他这里的呢?我也有房子,比这里大的多,你怎么没想过到我那去呢?”
“现在你见到我了,你想做什么?”贺松风问,他表现的像个木桩,竖的笔直独立。
“他是第几?”窦明旭执着地问:“我是第几?塞缪尔又是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