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席于飞嘿嘿笑,“万一找到了,备不住还能立个功呢。”
屋里传来下炕的动静,曾柳华撩门帘子出来,“我一听就知道你俩醒了,饭够吃不?”
“娘,您老赶紧回去睡,够不够吃的早晨不是还有一顿吗?”席于飞连忙起身扶着曾柳华,“再去睡一会儿。”
曾柳华掀开锅盖看了看,“那成,你俩吃完继续躺着,这一道给我儿累的,明天我去买条鱼炖。”
把老娘哄回去,俩人就着锅台开始狼吞虎咽。
真的饿坏了。
吃了个盆干碗净,就着锅里的热水把碗筷刷出来放进碗厨里,两个人又偷偷摸摸的回到炕上,扒衣服钻被窝,睡个回笼觉。
“娘,我俩出去玩,中午再回来。”席于飞大口喝完粥,嘴一抹就要跑。
“先别走,之前你们单位有人来传话,说有人给玉玉寄了东西,还有一个沪市的说姓田,给你打了个电话。”曾柳华连忙道:“昨天要不是你们太累,我就直接告诉你俩了。大宝,那个姓田的,不会又是咱家什么亲戚吧?”
“哈哈,真不是,就是我们在沪市认识的一个朋友。”席于飞道:“那我俩先去单位一趟。”
“中午一定记得回来啊,今天中午炖鱼吃。”曾柳华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脸蛋子,“这下子睡饱了吧?”
“都睡过了,”席于飞笑嘻嘻的拽了把云穆清,“走走走,娘,自行车我们也骑走了啊。”
“走吧走吧。”曾柳华也不需要俩大小伙子在家陪她,看着儿子成天高高兴兴的,她就开心。
“有人给你寄东西,你亲戚?”侧坐在车后座上,席于飞抬手就搂住了云穆清的腰。
云穆清身体一颤,道:“应该不是,如果是亲戚,我姐应该会告诉我。”
他也纳闷呢,这个时候,会有谁给他寄东西?而且还知道他现在的工作单位,难道是以前当兵地方的首长?
想到首长,他突然有些心虚,“下次去青岛,我也得给我首长买点儿东西寄过去。”
“咋,你回来一直没给那边寄过东西?年礼呢?”席于飞问。
云穆清不敢说话。
“让我说你什么好,算了,以后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告诉我还要给谁寄。你可真行,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席于飞也是服了。
云穆清这种不爱联系人维持关系的毛病,也不知道随谁!
“回头把你的班长,连长,反正就是你平时关系好的战友,你领导的名字地址都写给我。我给你准备东西,但是信你得自己写,告诉他们你最近的情况,你家里人的情况,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是,我知道了。”云穆清垂着头猛骑车,对自己这种粗心的行为表示出了十万分的羞愧。
他在人际关系这方面,实在是太不如席于飞了。
“云穆清是吧?有你的包裹,这是包裹单。”高大哥从抽屉里把包裹的拿出来递过去,看着席于飞便笑眯眯的,“哟,大宝,感觉你最近又变白了不少啊。”
“那必须的啊,高哥吃糖。”席于飞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递过去,“这儿冬天冷不?”
“还行,有炉子,也没那么冷。”高杨笑着道:“有个姓田的给你打了电话,你是在我这里回还是去邮局?”
一般外面电话都是先打到铁路局保卫处门房这边,由这里转接到里面的各个科室。如果人家科室的人不愿意接,那电话就会从这里直接挂断。
“从这里打就成了,跑什么邮局啊。高哥您给记个时,我打沪市那边。”
室内五毛,省内一块,出省一分钟一块二。
而且不管接打都要钱,这个电话费,真的是很高了。
稍微多说几句话,半个月工资就得下去。
“喂您好,我找新哥。对,田新。”席于飞播了电话,心里也估摸出田新找他有什么事了。
“喂,席老弟?”田新的声音仍旧十分温柔,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但谁能想得出,他会是一个黑市的背后老大。
“新哥过年好啊,之前寄的年礼收到没?对了前两天我们去青岛了,从那边挑了点儿海货给你寄过去了。别嫌弃啊。”
“劳你惦记。”田新笑起来,他道:“打电话找你也是有点儿事,想问问你那边还能弄到什么新鲜东西。”
“能有什么新鲜东西啊,也不过就是些吃穿用度。如果你想要点儿海参鲍鱼啥的,我直接从青岛给你寄了。”席于飞笑。
“毛线,新鲜布料,你能弄到南边的好东西吗?衣服包什么的?”田新直截了当的问。
不得不说沪市那边还是走在全国前沿的。
在大部分人都为吃操心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考虑衣服包包了。
“我看看吧,回头给你寄点儿样品过去。”席于飞道:“反正多的也没有,到时候你看了咱们再谈其他的。”
田新同意了,并且表示半个月之后宁哥要跟车去一趟京城,如果他们有空能见个面,可以直接把东西带回来。
挂了电话,给了高大哥三块钱电话费,俩人又跑去邮局取包裹。
包裹像个小枕头,有一个挎包那么大,沉甸甸的。
云穆清找邮局的人借了剪刀直接拆开,发现里面是一摞图纸样子的东西。
“先回家。”席于飞一看就把包裹重新裹上,“走走走,回家看。”
他们说回家,是回铁路附近那个小院。
进了院子,席于飞反手插上门,两个人进了屋然后把包裹彻底拆开。
那是一摞机械图纸,好像是某个推进器之类的东西,还有各种收稿。图纸上面字迹不同,签着不少人的名字。
“这是我爷爷,我爸跟我哥。”云穆清抚摸着熟悉的签名:“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他们给某种器械设计的推进器,是国家的任务……但我听说机械厂已经完成这种东西的制造了。为什么会有人把图纸寄给我?”
席于飞看了看这一摞保存还算不错的图纸,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有没有可能……这个图纸,原本应该是你家人的护身符?”
国家下的任务,其实不止下给一个机械厂。
但目前好像只有黄河机械厂能生产这种零件。
云穆清呼吸急促起来,“你的意思是……”
席于飞脸色微沉,他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上面,他们看了,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我妈他们又回来啦!!我得去接人,晚上还有一章,爱你们!
第99章 这是我家房子
席于飞经历了无数事,撞了无数南墙之后,得出来一个道理。
自己不懂不明白的东西或者事情,不要装懂硬搞,交到懂行的人手里,事半功倍。
总有人不服输,明明不懂却装懂,最后耽误事不说,备不住还得整一堆烂摊子。
隔行如隔山。
这句话可不是人家老祖宗白总结出来的。
这种电话直接去邮局打就可以了,两个人又跑了趟邮局,拿出上面留的电话打了过去。
上面人一听,让他们立刻回家,十五分钟之后见面。
“何玉声之所以能成为厂长,那个龚新城当了厂书记,就是因为交上来了这样一份图纸。”
来的是一名科长,他自己介绍是国家对外贸易后勤科的,但实际上是调查局的。
云穆清气的都快把嘴唇咬烂了,“也就是说,其实如果何玉声把图纸交上去,上面应该是我父亲他们的名字?”
那名科长点点头,“对,如果有这样一份图纸,他们都不可能会被判刑下放。”
云穆清用力闭了闭眼,“你们什么时候抓何玉声?”
科长拍了拍云穆清的肩膀,“我们现在只能暗中查探,因为这份图纸的缘故,何玉声他们的分量很重,不好轻易动手。但如果图纸不是他们的,那上面就要重新衡量了。”
“对了,”科长看着席于飞笑道:“你就是大宝子?老吕可没少夸你。怎么?听老吕说你最近有点儿想法?”
席于飞先推云穆清去沏茶,然后拉着这名科长坐下,又拿出糖果瓜子跟烟散给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一起吃。
“我姑父怎么说的?”
科长笑道:“你姑父说,几个孩子愿意帮忙,有苦劳……让我们睁一眼闭一眼?这可不行,国家有规定……”
席于飞也不接话,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科长咳了两声,“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
“还是我姑父心疼我,上次那个谁家,那一箱子东西我可一点儿都没动,里面还有我家玉玉传家的东西呢。”
云穆清拎着水壶跟一摞大碗过来,直接从壶里倒茶。
“这可真是,这真是……”看着倒出来泡的不成样子的茶叶,科长心都碎了,“毛尖儿啊,不是这么泡的!”
“我们不懂,就乱喝。”席于飞抓了把大枣儿放在科长跟前,“我家玉玉一肚子火儿呢,那个何玉声抓了,如果只是枪毙就太不解气了,也得让他去大西北熬几年。”
“何玉声问题很大,不过具体的暂时没办法跟你们说。我只能说这些图纸,砸实了他的罪名。你放心,等我们……嗯,等你动手之后?要不我直接分你几个人吧,还有住址名单……”
“名单仅供参考啊,我们怎么也得有点儿苦劳,否则也不好意思是不是?”席于飞连忙道:“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或许还能查到你们察觉不到的事儿呢。对了科长,您能看出来这个包裹是谁寄的吗?”
科长拿着包裹皮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儿,摇摇头道:“普通的面粉袋子剪裁,里面的塑料布也是普通款式。邮寄的地方在城东,离这边比较远,估计寄包裹的人也不想你们知道他是谁。”
“做好事不留名啊……”席于飞在包裹袋子上敲了敲,“那何玉声知道这份图纸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了吗?”
科长喝了口茶水,对着茶水叹口气,又喝了口,忍不住道:“我能不能自己沏一碗茶?毛尖真不能这么喝,还闷着……哎……”
席于飞对云穆清使了个眼色,片刻后云穆清拿出来个纸包。
“我们不会喝茶,这还是我爹他学生给的呢,干脆您拿去喝,省的在我们手里糟蹋了。”
“哎呀,这多不好。”科长看着那个纸包,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他们想要喝茶容易,但想要喝好茶难。
这毛尖儿虽然都泡成这样了,但那股子香气仍旧能让爱茶之人喜欢的不行,可见茶的品质相当不错。
“哎呀,有什么不好,您拿着呗,回头我们还得劳动您的人呢。”席于飞直接把茶包往科长兜里一塞,“拿去喝,喝完没了,省着点儿。”
科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兜,“那你们有目标了吗?”
席于飞点点头道:“何玉声在兵马司那边有一套房子,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还是独门独院。按说他应该住机械厂旁边的家属院,或者筒子楼?而不是跑这么老远的房子来。而且我怀疑,那边不止他一套房子。”
“真不用我帮你查?”科长指了指茶碗,“人情儿。”
席于飞纠结,眉毛都快拧一起了。
科长又道:“有你们的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