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简单!”云穆清突然一肚子火,他扭头看向席于飞,“打通关系?那得需要钱!我……对,你说的也对,回头我卖掉工作,总是会有机会的。”
“不是,你是个傻子啊?”席于飞都惊了,未来的云总在商场纵横,财大气粗气势凌人。怎么这时候年轻的云总跟个憨憨似的?
“你卖掉工作?然后呢?谁给你开介绍信?以后怎么去西北?没有工作就没有钱,你吃什么喝什么?当盲流啊?”
云穆清退了伍,除了工作之外,手里还剩下一些安置费。但是他之前在京城跑关系,钱都用的差不多了,可人却都只是应付他。
以前那群人看着爷爷父亲多么的亲热,如今就多么的冷淡,完美的阐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我,我没有钱。”云穆清跟歇了口气的皮球似的,肩膀都塌了,“为什么这么难啊?我家里也没有得罪谁,明明之前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成天怨天尤人不如靠自己想办法。成了,遇到我你算是遇到好人了,我师父老侯组里还差个人,你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名额补上,否则到时候咱俩不在一个组,多麻烦。”
席于飞也不是特别想做这么个好人,只是努力想到当年云穆清的资料上写着他年轻时候历尽苦难,身边亲人只剩下一个妹妹的时候,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年轻人总会一时冲动走错路,他作为过来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为什么会帮我?”年轻的云总再次问道。
席于飞无语。
“不是,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你肩膀子上扛了个提溜转,脑回路都平了?是不是你觉得谁都不帮你才正常?有个好人帮你你还不习惯了?咋?你想上天啊?”
云穆清被怼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挺好的大老爷们别总磨磨唧唧的,”席于飞把碘酒瓶子拧上,丢到桌子上,“红花油拿来,我说你倒是给自己按按啊,等我伺候你呢?”
云穆清手忙脚乱的给他拿红花油,“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席于飞接过红花油,倒了一些在手里,把瓶子放在一旁,双手揉搓然后贴在那人漂亮的脊背上,“挺大个人了,好歹动动脑子。你那个脑袋都出厂二十来年了,不会还是全新的吧?该用就用,别舍不得。”
云穆清:……
“你怎么知道我二十多岁了?”他蹙眉。
“我怎么知道?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老啊!”席于飞手下用力,“我没说你三十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矫情什么啊?”
云穆清:……
刚才不是好好的聊天吗?怎么说急眼就急眼了呢?
席于飞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动静,“那个,大侄子,侬在不在呀?”
“来了来了!”席于飞连忙在水盆里洗了洗手,甩着俩膀子就跑了出去,“张姨,您来的挺早啊。”
张阿姨笑呵呵的看着席于飞开门,“侬来的也好早的呀,哦哟,侬身上好大的药味,病了哇?”
“没,我一哥们跟人打架,让人揍了,我给他上点儿药。张姨进来坐。”席于飞让开门。
“不了不了,”张阿姨把手里拎着的篮子递过去,“早晨家里蒸了馒头,吾想着你早晨来,或许没吃饭呢。”
“哎哟,张姨你真是我亲姨,我还真没吃饭呢。”席于飞连忙接过篮子,“姨您进来坐,我这儿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张阿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进了门,随手还把门关上了,“什么事的呀?”
“是这样的阿姨,我明天就得跟着车回京城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这个兄弟挨了揍不敢回家,要在这里休息几天。这不是看厨房什么都没有吗?想着让阿姨费费心,帮忙弄点柴火煤炭。蔬菜粮食我们自己买,不用姨操心。”
“哦哟,吾当时什么事,这种小事放在吾身上啦。侬给了那么多钱,我总是要帮点儿忙的呀。屋子昨天吾带着囡囡收拾干净了,哪里还需要收拾侬告诉吾。”
张阿姨笑呵呵的,人也不往屋里张望,“一会儿吾就把东西给侬拿来,邻居问吾,吾只是说一个亲戚暂时住在这里,没说别的,侬放心的呀。”
“姨您可真的是我亲姨!您等一下啊。”说完,席于飞就往屋里跑,顺手把篮子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进了空屋子。他跑去糕点铺子,用那边传统纸盒装了一盒子点心拿了出来,送到门口张阿姨手里,“从京城带来的,不知道合不合我姨的口味。”
张阿姨看着那一盒子点心,笑的合不拢嘴,“哎呀哎呀,这可要不得,这也太破费了。”
“给我亲姨吃,叫什么破费。”席于飞挽着张阿姨的手臂扭了两下,“以后我在这边,还指望我姨能多照顾我呢。”
“好好好,”张阿姨接过点心,笑的满脸大白牙,“以后有什么事的呀,就去找吾,哦哟,侬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可人了。”
云穆清透过窗户,看着席于飞撒娇的样子目瞪口呆。
多,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带抱着胳膊扭的呢?
又不是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学怼人还得看东北,那小词儿一套套的,我正在努力学习!
只可惜每次跟人吵架脑袋就一片空白,等吵完了躺床上复盘,能给自己气的睡不着,呜呜呜哭一宿!
真想找个东北大兄弟借个脑袋瓜子用用啊,明明都是一个流程出厂的脑袋,咋区别这么大呢?
话说宝子们也在评论里跟我搭嘎搭嘎,这样显得热闹,能多忽悠点儿……能多让其他宝子看到这个文呢,嘿嘿。
第17章 老气横秋
“一会儿张姨会送一些煤炭劈柴过来,”席于飞走回房间,表情平静,仿佛刚才撒娇的不是他,“明天我就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自己做点儿吃的也方便。”
“不用那么麻烦……”云穆清有些局促,“我可以去住招待所。”
“那边人杂,你医院都不敢去,还去住招待所。”席于飞无语的看向云穆清,“让你住你就住,哪儿这么多废话?”
“可是这里……”云穆清看向周围,“借住别人家,总会不太方便吧?”
“我家,”席于飞道:“这是我家,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穆清有些愣怔,但也没有问什么。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出去随便乱逛是绝对不行的。
那群人既然能从京城追到这里来,那么沪市这边绝对是有他们的人。
譬如说……
自己爷爷很相信的那个学生。
云穆清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成了,我就当一日一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回京城。估计那些人找不到你,也都回去了。对了,你最好提前打个电话过去,把老侯名下的那个位置占了。你不知道老侯多抢手,哦,他叫侯长青。”
席于飞指了指张阿姨送来的篮子,“包子,吃吗?”
沪市这边跟包子也叫馒头,什么肉馒头菜馒头,还有豆沙馅的馒头,其实都是包子。
云穆清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之前饿狠了,没少吃你留下的东西。现在还不饿……那什么,你没吃饭吗,赶紧吃吧。”
席于飞点点头,“那成,我吃点儿。你去休息吧,受伤的人要多睡觉才能好。那个药你也要记得吃,计量我都写在纸包上了。”
带外包装的药片他哪里敢拿出手,直接都挤了出来,随便找了张白纸裹上,上面写好药品名字和计量。
云穆清想起那个碘酒瓶子,他缓缓问道:“我刚才……我看到那个碘酒盖子上,印的日期很奇怪。”
上面写着2021几月几号的,后面的月日还算能看懂,前面难不成是编号?
谁家的药品盖子上会有这样的编号?
席于飞正在咀嚼的嘴一顿,冷静到:“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能拿到这么好的药?”
云穆清满脑子问号,“什么?”
“日期印错了,所以这一批就流了出来。否则这都是外贸药品,我们老百姓也拿不到。哎呀,等你跟了车就知道了,我们这些跟车的除了死工资,自己也会整点儿赚钱的路子……那什么,你不会去举报吧?”
席于飞说完,斜着眼觑着云穆清。
“不,不会。”云穆清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比军中药品还精致,我以为那是什么奇怪的编号。原来是外贸药品。”
席于飞松了口气,觉得现在的人真朴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行了,你赶紧休息去吧,一会儿我吃完了也睡一下。”
云穆清点点头。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是很好,主要是后脑勺的那个包影响太大,到现在都会有一些晕眩的感觉。
等未来云总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席于飞松了口气。
几十年后的东西跟现在差别太大了,光材质都不一样。他挑了好半天才挑到玻璃瓶的,这种至少肉眼看不出来区别。
张阿姨速度很快,让她儿子送来了一筐蜂窝煤,一筐劈柴。
那个大小伙子把东西放进厨房,腼腆道:“如果不够用,侬可以告诉吾。”
“足够了,替我向张姨说一声谢谢。”席于飞微笑着把人送走,扭头进了厨房,把门关好。
厨房里油盐酱醋都没有,只剩下一些锅碗瓢盆。
估计这些东西还是把房子还回来之后,对方不好意思全部拿走留下来的。
总不能自己占了房子之后,把房子清空才还给主人吧?
席于飞进了市场,挑挑拣拣了一些蔬菜,放的住的腊肉,油盐酱醋这种普通的调味品。放调味品的也都是刻意选出来的陶罐,只能说幸亏农贸区还保留着一些老东西。
只可惜现在农贸市场也没有那种搪瓷盘,金属盆子或者塑料盆拿出来也太吓人了。
不过他还是选了点儿白色没有印花和微波专用的盘子碗,这里的碗盘太少了,就那么几个,稍微多弄点东西就不够用。
厨房有专门放米面的缸,稍微擦洗一下就能用。
他把米面袋子拆开,往两个缸里各倒了五十斤。估计这些等他跑完沪市都吃不完,剩下的让张姨拿回去就好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厨房看上去多了一丝人气。
席于飞也累得不行,他看了看天色,决定稍微睡一觉再回招待所。
独占一张大床的感觉太舒服了,席于飞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阳光西斜,已经到了大半下午。
他从房间出来,听见了厨房的动静,云穆清正在用煤炉子煮粥。
“你醒了?”云穆清站起身,估计是睡足了觉,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至少嘴唇没有那么苍白了。
“你会做饭?”席于飞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云穆清轻声道:“会一些,不过也没有什么难的,一会儿把剩下的包子和饼热一下就能吃了。”
席于飞点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洗漱去了。
吃完这顿午饭加晚饭,席于飞道:“一会儿我就走了,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钥匙我给你留两把,等回京城你再还给我。哦对了,如果你走之前蔬菜和肉没吃完,就把它们送到3弄那里给张阿姨。别到时候再来就坏了。不过过几天我还会回来,这条线还要跟大半个月呢。”
“我知道了,”云穆清看上去十分温顺,完全不像几十年后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席于飞想了想又道:“其他的你也别多想,总之呢等跑西北那条线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目前你先不要总想着平反,主要是先保证家里人的平安。否则你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外面乱跑也没有什么用,或许还会造成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