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跟舒明深究哥俩吵架的事,而是给他看了份资料:“我现在怀疑最近的舆论,都是《重返》那边的男主搞出来的。”
《重返》最后定的男主叫易城,只比舒明大三岁,和舒明能算得上是同期小生。
两部剧的男主人设略有相似,都有点校园白月光的意味,只不过《秘密》的人设更有厚度些。
“而且,我还怀疑之前《草原情》播出后,在舆论场里搅浑水的也是他。”
《草原情》播出后,一直有声音嚷嚷着——“白杉这个角色设定太出彩了,换个人来也能升咖,舒明只是短暂走运罢了”。
关献仪指尖在手臂上敲了敲:“之前《草原情》这块饼,就属他舔的最起劲!”
舔了就舔了,一开始大家都平等的没吃到也就罢了。
谁能想半路杀出来个舒明,轻轻松松把好饼一口叼走了,显得之前跳得最高的那帮人简直像跳梁小丑——尤其易城!
舒明“嗯”了一下,没多说话,关献仪看出他有一点心不在焉,就没继续再说下去了。
晚上到家后,舆论依然在持续发酵。
回应是大可不必了,舒明又没有真谈,除非抓到这人真的和女友亲嘴,否则大部分粉丝都是不买账。
此时如果跳出来回应,一来正中对方下怀,二来占用公共资源……关献仪反正是打算冷处理的。
只是狗仔拍那一组图实在出圈,真太像恋爱中的氛围了,吃过饭后,连陈港生都电话过来,问他真的有情况了吗?
“哪有啊……”舒明已经洗完热水澡,窝在被子里,小声抗议了一下。
他同段妙竹当真清清白白,不要说恋爱了,连一点暧昧的苗头都没有!
不过既然陈港生问起,舒明就据实以告,讲他跟哥哥最近有点小矛盾。
矛盾出就出在这个春晚上。
舒明再三思考过后,还是希望春节回家的,可大哥却希望他能以自己的发展为主。
“是啊,我也想要上春晚的,难道是我不想上么?可是婶娘总在家等我们,尤其过年!别家都团聚,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
陈港生听他发愁,于是连自己最开始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的理由都快忘了!
网传舒明有恋爱情况,他看到狗仔小报以后,明明知道很大概率是假的,可心里就是不断不断有酸酸的、咕噜咕噜的小泡泡冒出来,很急切想要听到舒明的声音。
等和舒明的电话打通了,听到舒明的困扰了,陈港生却连自己的心情也忘记了,只顾得替舒明忧虑了。
他一阵儿觉得舒明讲得对,一阵儿又赞同舒明哥哥的看法,比舒明本人还摇摆不定两分!
真有意思。
舒明被他逗乐了,也不指望陈港生真能解决他的困扰。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大会儿作曲的事情,舒明亲自谱的曲子自然意义非凡,刚好等过了年,舒明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发,算是新阶段的开始……最后的电话以东扯西扯结束,只是谁想刚挂这个,又来一位。
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着来电话的,还能是谁?
当然是梁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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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眼睁睁看梁汝文连打数个电话,打一个占线一个,一直打到第六个才被接通。
正常人早就该不耐烦了,可梁汝文还丝毫看不出脾气一般,照旧柔声和电话那头打招呼。
舒明今日的照片委屈的太明显了,是真情是假意,梁汝文难道还看不出么?
他反复看过这几张照片,几乎一颗心都快碎了!
可眼下真打给舒明以后,这小子尽是含糊其辞,听起来什么都说了,实际是什么也不细说。
天地良心,舒明真不是故意的。
梁汝文待他好,他不是不知道,但和陈港生这样他能一眼看穿的同龄人不同。
他毕竟管人叫一声“梁老师”,有些事情出于舒明自保的本能,理所当然就没有如信任陈港生一般那么信任梁汝文。
梁汝文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温声同舒明扯了一会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然后尽力自然地邀请他:“要不要出来散心,我请客?”
首都晚上又飘雪了,今年很冷,碎碎的雪花在路灯底下很显眼。
也许鬼使神差一般,舒明竟然有一瞬间想要答应他。
他把脸埋在蓬松的晒过太阳的松软被子里,半睡半醒间含糊着应了一声,然后又很快清醒过来,拒绝了。
大晚上还麻烦人跑一趟,何必呢?
阿诚眼睁睁见梁汝文都起身披衣,准备去伸手拿车钥匙了。
又在窗前硬生生站住,举着手机,脸上划过一丝不明显的失落。
但还是勉力撑住自己,放缓声音:“小舒,如果哪里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和我讲好吗?”
沉默。
电话筒里只有舒明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半晌过后,他开口问:“梁老师,你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
这就是愿意同他长聊的意思了!
梁汝文精神一振,连姿势都不敢变了,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窗前,和人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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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汝文倘若想尽全力讨好人,那聊起天来也是很有趣的。
给舒明都聊精神了,支起身子,兴致勃勃地问他:“真的呀,你们过年都不要一起的么?”
说起春节,梁汝文便跟他分享起了自己的家庭环境。
舒明警惕心太过,如果他都不愿意先一步剖开自己,那更不要想接近舒明一分一厘了。
能被舒明了解,梁汝文甘之如饴。
他慢慢同舒明讲——自己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很早就结婚,本来生了他姐姐一个就已经满足了,他纯粹是个意外。
“妈妈有宗教信仰,觉得打掉我不太好,于是我就在全家的嫌弃下出生了。我姐从小就说,我才是家里最多余的那个。”
梁汝文语气风趣幽默,好似讲一个幸福美满的童话故事一样。
说他爸爸妈妈每年都要出去度假两次,一次多半是春节,另一次就随机了,于是他们家春节都是各过各的。
“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的,所以即便不在一起过节,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失落。”梁汝文笑了一下,“真的很思念,打飞的过去不就好了么?”
舒明瞠目结舌,他过往还从未想过,原来还有人这样过日子:“你说的对……”
梁汝文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给了舒明启发,总而言之,对面的语调一下子就上扬了许多。
“梁老师,你说的对,太谢谢你了,陪我聊这么多。”
舒明声音里有一点点笑意:“下次换我来请你吃饭,我们之后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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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最终还是选择推掉了央视的邀请。
关献仪问他:“你不后悔?”
舒明一边在手机上定好回家的机票,一边摇头:“不后悔。”
那日,梁汝文真的给他很多启发。
舒明有时也知道是自己幼稚,他之前明明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和哥哥闹过一回脾气了。
明明都已经自我开解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犯倔?
k省冬日不常落雪,舒明推掉了杂七杂八的工作,庄正总归是拗不过他的,于是陪弟弟一起往回家赶。
一月底,庄燕照旧在院子里干活,一年到头就是这样,只要勤奋,总归是有活干的。
只是她手里还拿着扫帚,院子门口就猝不及防地冒出来一颗脑袋。
她一直挂心的,离家许久未归的两个小孩拎着行李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冲她张开双臂:“婶娘,我们回来啦!”
她手里的扫帚“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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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回来过年肯定是高兴的。
可庄燕总觉得舒明这次回来有点不对劲。
平日舒明也是很黏她的,可这回格外不对!
而且常常欲言又止,再加上以舒明的忙碌程度……理论来讲不应该这么早回的啊!
她把庄正揪着耳朵拽过来拷问过好几次,庄正竟然也不说。
这俩孩子都瞒着她什么了?
她是个快性子,实在是受不住这样软刀子磨,干脆把舒明拎到眼前来直接问。
舒明见实在拖延不下去,才赖赖唧唧地搂住庄燕的脖子:“婶娘,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庄燕油盐不进地一巴掌把这小子推开:“有事说事!”
其实这件事舒明很早之前就在筹谋了,他之所以在拍完骑行vlog后没有立即离开k省,除了挂念婶娘,还想要多陪她几天以外,就是另外又干了一件事——他去见了汶河文旅局长。
庄燕生平有两个还算亮眼的技能,一来年轻时唱歌特别好听,不过年纪渐长后就不怎么唱了。二来,她做针线活特别漂亮!
他当时就和那位局长商议过这件事——甯族特殊的漂亮刺绣,其实也可以考虑作为宣传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他想给婶娘找点事情干。
尤其梁汝文当日还提醒到他了,其实人和人之间绑的过死也不对劲。
没有人是缺了另外一个人,就马上要活不下去的。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更希望婶娘在孩子们之外,还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有自己乐意干的事情,而不是每日苦苦地坐在院子里等他们。
舒明无数次被这样的场景淹没过。
尤其他今年十月生病的时候,喊了好多声“妈妈”……他梦见过好多次家里的院子。
只是他不确定庄燕愿不愿意干,所以并没有跟汶河市里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想回来慢慢打听庄燕的口风。
一件事情不是他觉得好,就一定适合庄燕的,还是要以婶娘自己的意愿为主。
舒明脑子里的思绪万千,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慢慢同婶娘讲他的规划:“……这样你自己绣也好,还是把之前画的那些纹样再整理一下,卖出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