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怕不是要疯!
无预告,第一次直播。
舒明坐在无边无际的田野面前,层层叠叠的绿色麦浪带着一点金,在风中翻涌。
支稳手机,他侧着头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背后是自然中的白噪音——树叶的沙沙声,鸟鸣声,还有他细微的呼吸声。
其实大家也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实时的舒明了。
选秀结束以后,舒明留给外界的大多都是影视剧中的形象,亦或者是线下活动中的官方发言。
关献仪也从未强制要求舒明走过人设,更从未要求他一定要和《选1》中的快乐小狗形象吻合,只是让舒明自己发挥。
于是现在听来,就会发现舒明长大一岁而已,面对纷沓而来的质疑与不同的声音,就已经能做到不紧不慢地沉稳回应,说话节奏牢牢掐在手中。
同以前的刻板印象……很不一样了。
又或者,舒明其实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
可能就如舒明在直播最开始时,同大家讲的那样——“消磨时间”。
整场直播话并不密集,甚至有很多大片的空白时间。
沉默间,有人受不住先离开了,但更多人选择留了下来。
……难道都疯了吗?大好的时光就陪他在这里发呆?
但莫名舍不得离开。可能是舒明在这里的缘故,只是静静陪他看麦田,就觉得很治愈。
所以舒明都凑过来,准备跟大家说再见了,还有很多人在挽留他——再播一会儿吧,哪怕不说话也好呀!
舒明思考了一会儿。
粉丝都以为他下播要成定论了,已经在相互劝慰不要给小舒太大压力的时候。
这小子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他说:“这样,那我去把稻子割了吧。”
啊?
**
国庆前后,就是收稻子的时候。
绕过麦田,走到山后,豁然开朗——竟然是梯田。
k省多山,能利用的土地本来就少,于是就要从老天手里抢地。
只是因为梯田利用率并不算高,舒明家里有的也只是碎碎的几块小田而已。
这样的小田,收割机是进不去的,被迫要手割。
可说是小,一亩多总归是有的。
今年本来是打算请人来割的。
舒明如今终于有了点积蓄在手里,算是给自己争了一口喘气的余地,也有了雇人的底气。
从小就做农活的人,对这些其实是又爱又恨的,舒明小时候割麦子,不知道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泪。
以前没有钱租机器,也没有钱请人帮忙,就只有他和大哥还有婶娘三个人手割。
以小孩子的身高,蹲着收是刚刚好的。
可是蹲久了腿会麻,而且蹲着收动作好慢,容易跟不上别人的速度,耽误收麦的进程,放在别家是要挨骂的!
可如果弯腰来割呢?都不用完完整整地割上一亩,只要半天,腰就痛得抬不起来了。
时间久了,动作麻利了,习惯了……可不代表不痛了。
每一粒稻谷都弥足珍贵,所以舒明一直都很讨厌浪费粮食的人。
舒明上初高中的时候,做梦都想去首都。
他对外界的了解仅限于老师、书本上、网络上。
听说,大城市里一个月的工资可以抵家里两年的收成。
舒明想出人头地,他不想再割稻、割麦了;他不想家里连租用收割机的钱都没有,要婶娘拖着伤腰下地;他不想十亩地的麦子卖出去,只够勉强的温饱,倘若抛去生活成本,连他一年的大学学费都交不起……
于是舒明拼了命地读书,他一个加了分还是被垫底录取的乡下孩子,又要适应首都生活,要兼职打工;又要在首大拿到奖学金贴补家用,背后要下多少功夫?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可现如今,兜兜转转竟然又回来收稻了。
拎起刀,挽起裤脚,下地。
好像这一切都是刻在基因里的动作。
四野无声,其余田里都基本收干净了,只剩他们家这一片。
重复的动作很适合清空思绪。
刚好,舒明是个思绪非常繁杂的人。
他这种类型的人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思考久了,反而会忘记初衷。
观众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子,默不作声地割了一下午的水稻,足足播了五个小时!
摄像头还放的好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淹没在稻田里。
一直到晚饭时间,刚在房间里处理完线上会议的梁汝文顶着晚霞来喊人。
“小舒——”
“回家吃饭了——”
舒明直起腰。
年轻人宽的肩还有点薄薄的,可手臂上的肌肉已然彰显着力量感。
他拿过手机,汗湿的发被他向上捋起,镜头无比贴近他的面庞和眼睛,那样对比鲜明的色彩,闯进了所有人视野里——
何尝有这么挨近舒明的瞬间?连睫毛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见了,一瞬间的冲击力和荷尔蒙几乎爆表!
一群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罪魁祸首却不顾众人的挽留,干净利索地道了别。
直播镜头的最后一眼,是夕阳下足够漂亮的k省梯田,泛着和天空一样的绚丽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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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直播割稻#
#k省梯田#
连爆两个话题!
在这个分外浮躁的快节奏直播时代,主播但凡嘴停一秒,都要流失数万观众的时期。
全网竟然有近十万人,陪着一句话也不说的舒明静静地割了一下午的稻子。
甚至这小子一句都没有开口宣传,已然有人开始主动科普——
小舒直播的地方是k省,k省有xxx等旅游特色,欢迎大家去玩……
k省文旅简直被这份喜从天降砸晕了,一场直播就提前帮所有人完成了kpi。
提问:被带飞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舒粉:嘿嘿,这个我们熟啊,我们有发言权!
网上的讨论依旧在继续:
“农活真是卖力气。。s的衣服整个都湿透了。。”
“说真的,好治愈啊,好想回乡下去。。最起码水稻不会在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说它明天想变成芒果……”
“话说,s为什么不用机器收割,一定要亲手收,卖惨吗?”
“ls失心疯了吗。。这种小路机器上不去的啊,只能手割。。”
舒明刚挂了和关献仪沟通的电话,盘腿坐在梁汝文旁边,也在翻网上的评论。
舒明托腮:“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来乡下种地?”
梁汝文就着灯光打量他,看见他手上有一些新鲜的、轻微的划痕……原来小舒手上的伤痕,都是这么来的。
“你不想回来吗?”
“不啊。”舒明甩甩脑袋,差点变成拨浪鼓。
他蜷起膝盖:“太累了,有时候累的睡不着,我就躲在被窝里跟大哥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考出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不要干农活了。”
舒明许久没有累成这样过了。
他聊着聊着眼皮子就变沉重,渐渐睡过去。
梁汝文凝视他熟睡的侧脸,很想抱他回屋。
舒明尽管长手长脚,可并不重,尤其近来还轻了些。
可是……梁汝文手都伸出去了,一瞬间又冷静下来。
他并无身份去做这样的动作。
好友之间,是没有这样近的距离的,于是只能克制地收回手,轻轻碰一下舒明的肩膀。
然后,看着舒明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留给他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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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梁汝文,顺便把大哥接回来。
舒明多一刻也不敢歇息,立刻着手开拍“骑行vlog”。
视频中放出的是五天的骑行路程,实际上,为了把k省几条还不错的风景路线都囊括进去,哥俩狼狈地辗转腾挪了好几趟——
更不要说骑行的难度了!
最陡的坡接近75度,偶尔碰见雾蒙蒙的雨天,相机是大饱眼福了,但骑车的人冷汗都出来了,只能全神贯注地捏紧车把,生怕翻车。
太危险了,全是连绵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