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锻炼你什么独立能力?”
乔苏有点肚子饿,吃着阿姨温好的燕窝粥,说:“比如头一个,以后我要学着自己做饭,在这里念书的同学都是这样的,比如欧春明…!他的厨艺可好了!”
“他有弟弟妹妹要照顾,你有么?”
“呃,现在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没有这个需求。”
“可是…”
靳越群又说:“独立不意味着要吃苦受罪,那都是给人洗脑用的,再说了,你要锻炼独立,也是回到我身边,我看着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国外,要念语言,还要上那个什么学术班?”
“是学术研究进修班,帕克教授帮我搞到的名额,只有六周,不过对以后念研究生很有帮助的。”
“对,就是这个,所以锻炼那些干什么,不是给你添乱?”
乔苏一听,觉得也有道理,精力要集中在他的课业和研究嘛!
他又笑了,贴着电话对靳越群说:“靳越群,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支持我…!老公呀,不不,是前夫,前夫呀,我现在的口语可不错了…我给你念两句怎么样?”
他在电话里给靳越群讲了好几句标准的英式英语,靳越群听了,说:“不错,唯一就是前夫这个词儿听着太不顺耳。”
乔苏笑,又和靳越群分享了他最近的进度,如果顺利地话,等他通过这一次的语言考试,就可以趁着明年春季那一批入学。
“我现在跟我们研究室的人交流都能说个七七八八,看文章也可以,就是有些专业名词太难,我就把它们贴在了我的床头上,每天早上看看…”
他这样开心地和他说,靳越群自然能听出他是真的喜欢,从前他让乔苏读点书恨不得要他的命,现在他竟然自己主动地去学习,果然一个人还是要碰见真正喜欢的事才能有下功夫的那个心劲。
其实一个人一辈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能心无旁骛地做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得的事了。
“宝宝,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这几天我安排徐骁过去吧?”
“嗯?怎么啦,你怎么突然让他过来?”
“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总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整天不是在研究所就是在学校呀。”
靳越群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仰头靠在办公椅,从他的视角看去,桌面上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台历。
这个年一过他们就二十六岁了,再过一年,再过一年…
也许变数太多,因果早已被打乱,但他不敢赌,他真是咬着牙才肯让乔苏出国的。
“宝宝,你也知道,我在国内仇家不少,万一…”
乔苏这段时间难得呼吸到真正自由的空气,自然不愿有一个人像影子一样天天跟着他。
“你的仇家再怎么可怕,总不能寻到英国来吧,反正我不要。”
“宝宝…”
“哼哼,我知道了,其实就是你,你就是还想派一只你信得过的眼睛过来,事无巨细的看着我,然后每天跟你汇报,是不是?你这叫哪门子的反省?”
他这样讲,靳越群也没有反驳。
“你不是答应我要改正你的控制欲?”
“我在改正。”
“都派徐骁又来监视我了,还叫改正?”
乔苏的音调不由地一高,又觉得有些后悔,他不该对靳越群这么凶,靳越群这次能这样‘放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那头果然停顿了一会儿。
“你这招叫什么?卸磨杀驴?我没改正没收敛的话你现在在哪儿读书?英国是我花钱给你造的西洋景?”
乔苏一愣,握着电话笑出声。
“靳、靳越群,哈哈,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同我吵架呢,好吧,那你就让他来吧,什么时候到?”
“这一周吧。”
“已经确定了?不能商量?”
靳越群说:“不能。”
他这样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乔苏撇撇嘴,踢掉拖鞋,趴在复古的大床上:“好吧好吧,我到底是不是脑子进太平洋的海水了?竟然相信你说的会改正,行吧行吧,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下周三。”
乔苏想了想,哼着说:“那既然来都来了,能不能早点呀?说实话,这么久没见徐骁,其实我心里还怪想他的…”
“…想他?”
“是呀…!”乔苏翻身,摸着一旁的小花:“其实让他跟着我也不错,徐骁是不是跟你差不多高?也得有一米九了吧,这样看,他不仅人长得帅,身手也很好嘛!而且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好啦,我已经想通啦,你赶紧让他过来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喂?靳越群?你怎么啦?你让他改签的快一点呀。”
“…不急,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
乔苏憋笑,怕笑出声,说:“那行吧,我在这里等着他啊,别太晚了。”
“…讲的什么你自己听听!等什么他!像什么样子!”
乔苏被骂,裹在被窝里笑:“哈哈,哈哈,知道了嘛,那我等你,等你成了吧…”
对付靳越群这种爱吃醋和大男子主义的优秀继承人,自然不能以常理而攻之,就是要剑走偏锋,着痛处而踩之…!
然而乔苏没得意两天,徐骁是没来了,但周六下午,阿姨说门口来了四个工人,是约好上门安装什么监控设备的。
乔苏一听就知道这准是靳越群的授意。
看了下时间那边应该是早晨,当下打了跨洋电话拨过去。
“喂,靳越群,你让他们往家里安装监控的是不是?”
那头的靳越群似乎这两天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他闭上眼,诚实地说:“是,宝宝,好不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还好不好?你这算什么反省?不还是要把我时时刻刻的放在你眼皮子底下?”
办公室里,靳越群的手上还在打着吊瓶,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年不怎么生病的他,乔苏这么一走,他就病了。事实上,这些天他连家都没回,为了国外乔苏的事和上市的事常常忙到深夜,累了就住在旁边的职工宿舍。
一连烧了好几天,靳越群竟也没发觉,还是他一个下属察觉出他的脸色不对,才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宝宝,你的安全是第一紧要的,我说过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如果我没有反省,我就不会问你徐骁的事,你知道你那两句话动摇不了我决定的事,还有监控的事,我也不会同你商量了。”
乔苏惊讶地问:“你的反省就是从背地里干变成光明正大的干?”
靳越群再次坦诚地说:“是…并且,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的确是他的极限,支持乔苏来英国读书,在过去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他又补充:“但我会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做,我会想别的办法,好么宝宝?你不要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乔苏听见靳越群最后那句话,心里的那点恼怒又像被针戳了去,一下子散了。
挂掉电话,他给黄阳拨了过去。
“黄阳?你在靳越群身边么?我怎么听着他的嗓音有点不对?”
黄阳躲在走廊里,悄声说:“乔苏哥,靳哥发烧了…这几天都在烧,他谁也没说,就一个人挺着…”
“发烧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的,大约是最近流行的病毒感染,医生已经看过了,乔苏哥,说真的,我觉得靳哥离不开你。”
他说:“我从前总以为你离不开靳哥更多,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靳哥的精神支柱,你不在,靳哥这些天别看忙的像陀螺,但整个人跟和魂不在一个地方似的,我瞧着都害怕…”
挂了黄阳电话,乔苏又打给靳越群。
“靳越群,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靳越群说:“又是黄阳说的吧…”
“你还打算不告诉我!”
乔苏着急死了,甚至想订机票回去,靳越群安抚他:“不打紧,没什么事,大事我就和你说了,别来回倒腾了,最近汉阳的天气也不好,等着我去看你吧。”
“呸呸呸,才没有大事…!”
靳越群笑:“是,就是小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在车间吹空调吹的,身上有点没力气。”
乔苏急得问:“那医生怎么说的?”
“就普通的病毒感染,最近医院里好些,吃点药足够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睡一觉就好了。”
他没有说输液的事,乔苏听他说的,也安心了些:“那你现在叫工人进来安吧,安完你就能看见我吗?”
靳越群一愣:“宝宝,你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你现在让他们进来安…!”
等工人安装好设备,又调试各式的线路,也是到了晚上才能看见,两个人一直没挂电话,乔苏自己拖着沉重的茶几,又在上面垒着凳子,踩上去,拨弄着摄像头。
“靳越群?靳越群?你看得到我吗?”
等电脑屏幕上出现乔苏的小脸,画面没有后面那么清晰,泛点灰蓝,靳越群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怎么爬这么高?!”
乔苏眉间的担心就没有舒展过:“我好担心你…我这样讲话你听的到吗?靳越群,你好点了吗?还发烧么?”
“已经退烧了,不要担心…”
靳越群一一回他,乔苏听了,他对着摄像头说:“靳越群,我前几天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开心,已经做了很多让步,能让的,不能让的,你都逼迫自己让了,我知道的,我最爱你了靳越群,有时候我就是想和你闹一闹,跟你玩,你支持我在英国读书,搞研究,已经出乎我的想象,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更放心不下我,只是你不同我讲,你总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撑着…我很开心了,这样就很好了,好不好?其实我本来就想跟你说,我还可以像过去一样干什么都跟你说,我喜欢跟你说,你不要难受,其实我也挺喜欢你每天都看着我的。”
“苏苏…”
靳越群内心这一刻像被一双手进去将他的心脏摇震,说不出的动容,他懂得,他竟然都懂得。
乔苏又从凳子上爬下来,站远了一点,在镜头里对靳越群挥手:“那我这样说话,这样动你都看得到吗?”
“看得到,宝宝,整个屋子都看得到…”
乔苏笑了,他又抱起床边的小花,对着镜头:“小花,跟爸爸说,我们好想爸爸,等着爸爸忙完这一阵,就过来看我们哦,靳越群,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不?别因为我不在,你就什么都能凑合了。”
“宝宝…”
男人的喉咙着实有些微湿了,的确,在靳越群心里,有乔苏在的地方才叫家,否则,那一张床,他真的无所谓它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苏苏只觉得他老公给他开假公司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