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讲着电话,又脱下了外套,披在乔苏身上,给他掖好,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才继续发动车子。
乔苏裹着靳越群的外套,刚才莫名有些惊慌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看着车窗外的瓢泼大雨,事后的乔苏再度回想,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靳越群彻底地踏入了那个代表绝对权利的强大磁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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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市政府大楼,赵达禹身边的林秘书这几天可是忙成了陀螺,要见赵书记的人排成了长龙,从下头汇报工作的领导,到汉阳各行各业的企业家,下午时,赵达禹除了几个过去的老部下,在商人里,他头一个见的就是靳越群。
“越群啊,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给我带什么贺礼,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为汉阳经济做出贡献的企业,只要认真办企,把经济搞上去,就是对汉阳、对我赵某人最大的支持了。”
“赵书记,我哪里会那么不懂事,您看。”
靳越群揭开桌面上的红绸,赵达禹看着面前摆放的汉阳市东城区的精美沙盘,尤其气派的是位于中央巨蛋一般的国际会展中心,他记得汉阳还没有什么会展中心。
靳越群说:“赵书记,作为汉阳市的企业,我们一直想为汉阳做点贡献,我们计划捐赠建设一个大型的国际会展中心,总建筑面积六万方,计划展位超过两千个,可以承办国内国际上的各式大型展销会,我们汉阳的产品质量好,应该有个展示的舞台,也能为我们汉阳引来更多的国内外的投资…这个会展中心由我们兴源全部出资捐献,计划两年内落成。赵书记,我们唯一的请求就是届时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您来进行奠基剪彩,我想这绝对是足够打出咱们汉阳市光辉形象的大工程。”
赵达禹看着面前精美的沙盘模型,会展中心在其中犹如一双手掌托着一个璀璨的巨型金蛋,不得不承认,此刻连他的内心都不由也激动起来,如果他在位期间能有这样一个足以代表汉阳的大工程落成,那他赵达禹的名字将也镌刻在汉阳发展历程的丰碑上。
“好,好,发展企业是责任,回馈人民更是一种担当,到时我一定去。”
“多谢赵书记的勉励!”
靳越群微笑,知晓赵达禹新上任还有不少要见的人,便适时的走了。
他走后,赵达禹望着沙盘,这是戳在他心窝上了,这远远比他不屑一顾的金钱要来的更加猛烈,简直令人心潮澎湃。
“这个靳越群,是他把兴源盘活的吧?我听说现在都已经在滨江投建第三个分厂了,看来是市场经济的先锋人物啊。”
他身边的林秘书说:“是,赵书记,前面的事他也做的很好。
赵达禹笑笑,说:“年轻人,有谋略,有头脑,身上还有一股匪气,不凡啊,汉钢的事现在进展怎么样了?我看也该往这个小靳身上压压担子。”
林秘书自然知道赵达禹的意思:“媒体已经闹到上头去了,厂长赵鹏已经无法控制,他背后那群人现在自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赵鹏计划在三天后召开记者会,宣布破产…赵书记,这个小靳会不会太年轻了?”
“年轻才有手腕,才有魄力,敢于向汉钢这么多年的沉疴痼疾下手,我看把汉钢拉出泥潭的人非他莫属…再说,不让上头知道汉钢是怎么一个烂窟窿,还以为我来这儿是吃什么现成的满汉全席。”
赵达禹嘴边挂着一抹微笑,林秘书一下就明白了,他随即笑着跟声附和:“是,是,赵书记,有句话不是说,叫‘莫欺少年穷,潜水困蛟龙’这靳越群就是那条蛟龙,入您的眼,将来一定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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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靳越群很忙,他对乔苏说他们换了新房子,在找人搬家,下午乔苏没课,在宿舍给点点和豆豆梳毛,电动小狗不能洗,乔苏没事就给它们梳梳,干净,这也是他床上放了那么多东西都得扒开才能睡,但一直还挺干净的原因。
“乔苏,刚才老师在通知呢,咱学校邀请了京州的大学教授过来举办讲座,在大教室讲课,让我们都去。”
“什么讲座啊?”
“说有农科方向还有地质方向的,京州大学退休的老教授,走吧,一会儿去晚了没位置了…”
乔苏也听想去听的,最近他有个关于人工培育矿石的问题正想问,但奈何老祁老家有事回去了,不在,他给靳越群打电话说他去听讲座,靳越群听是在学校里,就让他去了。
挂断电话,乔苏和杨远鹏就往大教室去,进去已经有不少学生了,一直等到七点半,学生发现开灯开不了,有个老师出来说,大教室的电路出了问题,学校临时换到富临酒店的汇报厅,又叫了两辆大巴车,载学生过去。
乔苏说:“不行啊,我得给我哥打个电话才能去。”
老师在一旁催促:“快点快点,车要开了,等等师傅,这儿还有两个学生…”
就把他们推上了车。
一到富临酒店,就有服务员引着他们上楼,杨远鹏看着时间:“这都快八点了,怎么教授还没到啊,再讲讲到几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啊,你等下我,我真得和我哥打个电话,不然我得让他骂死了…”
杨远鹏看着周围,突然感觉服务员引着他们来的这间房间里有很多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坐着的女孩穿着暴露,有的还在描眉画眼,一过身上的香水味浓的厉害,还有一些男孩,问了是学生,再问就支支吾吾。
杨远鹏碰了下乔苏:“诶?怎么感觉刚才跟咱们一块上车的同学和老师都不在这儿了?”
乔苏念着打电话,刚才打了好几个都没打出去。
与此同时,富临酒店三楼,偌大的豪华包间里,桌面中央镂空花团锦簇,周围摆满了菜品佳肴,可房间内却一片死寂,周围坐着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敢第一个张口。
何赛一脸阴沉的捏着酒杯:“靳越群,赵达禹要上任汉阳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工人闹事你搞的,媒体报道也是你背后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加快进程…送给赵达禹一个就任汉阳的催化剂,不,是一个台阶,再摆我们一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靳越群笑笑:“何总,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讲什么,赵书记来汉阳,是上头的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做生意么,和气最重要,和气生财,只要你让出你手里的…”
“让出?!你觉得可能么!我可是真金白银地砸进去了七个亿!!就凭你,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一个人吞下汉钢?!让我白白的给你做嫁衣?!你做梦!”
何赛猛地站起来,大力地拍向桌子,面对他的怒吼和咆哮,靳越群闲淡地拿出打火机,打火点烟。
“何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乔苏,他正要去接,一旁的何赛意味深长地说:“是你的心肝宝贝来电话了吧?别找了,他就在楼下呢…”
手里握的打火机一停,靳越群的脸色变了。
何赛走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了深紫色的帘幕。
这里位置设计的十分巧妙,往下正能俯视到酒店汇报厅的外头等候室,漂亮的男孩女孩坐在那儿,就像等待被随意挑选的商品。
下头的乔苏和杨远鹏找不到同学,杨远鹏怀疑是刚才那个服务员故意给他们引错路,正在和经理打扮的人理论…
乔苏耳边贴着电话,小脸上很焦急,显然是正在给靳越群打电话…
这时,有服务员走过来,给他们端上一杯果汁,分发号码,有的人贴上了,她也给了乔苏一个号码,是二号,乔苏不明所以,服务员要贴在他领口,乔苏才不要,问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听讲座还要贴号码?
楼上的包间是单向玻璃,何赛看向一旁的靳越群,笑:“靳总,您的心肝儿可让您养的真好啊,谁看了都心痒痒,这样吧,我看中了他,你把他给我玩两年,汉钢你四我六,下头是这届汉阳小姐的前十佳丽,哦对,你不也喜欢她们,还有周围学校的男孩,很干净,任你挑,你看中了几号,我叫人今晚调教好了送到你床上…往后汉钢我们两个共同经营,这件事就算了…”
说完,何赛还佯装大气的接过旁边礼仪小姐端着的洋酒,倒了两杯:“我就玩两年,或者我们两个一起玩也行,但我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他后面是死了还是残了,不过靳总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一个小情人罢了,这笔交易对你来说…”
“何赛,你在找死。”
手机还在响着,靳越群将目光从乔苏身上移开,他看向何赛,男人的锋锐面容此刻犹如地狱森罗一般森寒无比,他揉灭了手中的烟,灼烧的火星在指尖一点点碾碎。
“你他妈的在找死…!!”
下一秒,暴怒无比的靳越群抄起旁边托盘上的整瓶人头马照着何赛的头猛烈地砸过去,酒瓶砸在头上瞬时爆裂,何赛被巨大的痛楚砸的倒地,裂骨的剧痛冲懵了他,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靳越群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他下死手!头上的鲜血霎时汩汩淌下,流了满襟。
“你,你,靳越群…!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然而根本没结束,浑身悍戾的靳越群一把扯过托盘里的缎带,双手在地上的何赛脖子上狠狠勒了一圈,何赛顿时只觉得他的颈骨都要被硬生生勒的断裂,他无法呼吸,拼命挣扎,双脚在满是酒液的地板上胡乱的蹬踢,脸色更是憋成窒息的猪肝色…!
“杀人了…杀人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惊呆了…!包间里的礼仪小姐更是吓得惊声尖叫,摔倒在地,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拦靳越群…!
就在最后一线,靳越群手臂猛地青筋悍涨,才松开了手里的桎梏,何赛脸色涨的极紫,已然濒临死亡一般,众人闻到一股弥漫的腥臊味,再一看,何赛瘫软的裤裆一片污渍,竟然是已控制不住地失禁,他喉咙就像真的断了,说不出一句话…
靳越群神情嫌恶,他如垃圾一般丢开何赛,朝那个倒地的女礼仪挥手,女礼仪吓得神志不清,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捧着托盘爬起来:“老、老板…!”
她惧怕的厉害,手颤抖的根本端不稳,浑身也像筛子似得打着哆嗦,靳越群不在意,他拿起上面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赵总,张总,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接着吃,一会儿菜凉了,大家都是汉钢未来的股东,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短短十几秒,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如果不是手腕上溅射的鲜血,全然看不出方才还如一尊狠戾的杀神要置一个人于死地,他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举杯敬众人。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年轻,下手没轻重,缺点也很多,尤其喜好专横,在大事上刚戾自用,最不擅长的就是博采众议,往后也没打算博采众议,不过各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话落,整个包厢内竟没一个人敢回,还是赵斌反应最快,他连忙拿起酒杯,跑过来弯腰低杯的敬酒:“靳总哪里是刚戾自用,这是大将之风!古往今来,哪个盛世王朝不是大权独揽缔造出来的?不然咱们几个一人一条心,一人一个方向,那工作就根本没法开展了,靳总您将来就是汉钢的定海神针,英明啊!来,我们敬靳总一个…!”
在场的人无不在赵斌的言语里猛地回过神,何赛倒下了,那靳越群就是汉钢的绝对控制人!更何况,谁不知道靳越群现在是新任一把手赵达禹眼前的红人,商人皆是逐利而聚,他们立刻围拢过来,跟声举杯敬酒。
靳越群敬完众人,拎起一瓶洋酒,又倒了两杯,走到地上还在抽搐的何赛旁边。
“何总,我也敬你一个。”
靳越群微笑,尽管所有人都从这个笑容中看不出半点笑意,甚至冷的吓人,没想到这杯酒靳越群没喝,他抬手,将杯中酒液尽数倒在一地的污秽中。
是敬死人的姿势。
“我还要感谢何总的七个亿,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钱我收下了,只是过去你在明安的那些勾当,我也替你瞒不住了,往后在牢狱里,我也会托人帮你打点打点…”
何赛猛地瞪大了双眼,他伸手,想要奋力抓住靳越群的裤腿,他喉咙嘶哑溢血:“你知道了什么!你手里有什么证据…!”
靳越群如厌恶蝼蚁一般一脚踹开了他,他朝外走,礼宾小姐立刻推开包间的门,黄阳已经在口等着,赶忙说:“靳哥,乔苏哥找到了,人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喝了两杯服务员递的果酒,里头好像是被人下了点料…”
作者有话说:
靳爹的底线就是苏苏,敢动苏苏是生死难料。
创一代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的
“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史记秦始皇本纪》
靳爹即将迎来第一个大盛时期。
这会是又一个他控制欲失控的催化剂吗。
苏苏:谁懂啊家人们,无妄之灾这四个字今天学明白了[裂开]
敬请期待!
第四十七章 酒醉
车上的乔苏很热,一股燥热在身体里流窜不停,好像只能不断地把领口解开,才能有缝隙喘息一口凉气,靳越群上了车,乔苏勉强睁开眼睛,看不清,但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靳越群,我好难受…!”
虽然他不知道靳越群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他可怜地朝他伸出手臂,靳越群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抱在腿上,他摸着乔苏汗湿的脊背,男人戾气未退的眼眸看向富临的招牌,接着重重地拍他的屁股:“让你大晚上的乱跑…!”
“我没有乱跑…!我是去听学校讲座的,怎么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乔苏难受死了,抓着靳越群的领子,他身体里像是有把火在烧,靳越群勉强摁住他的手,将乔苏开散的领口朝向自己这边,对黄阳说:“开车回环湖,打电话去老吴那儿,让他现在立刻叫个医生过来!”
“好的靳哥,我立刻打。”
“你叫医生来干什么?我好热,我好难受…!杨远鹏呢,他去哪了?那杯果汁里是不是有人给我放东西了?我在学校还好好的,我只喝了那杯果汁…!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我告诉的事都可以做吗…!”
他扑腾的得厉害,靳越群圈梏着他,防止他碰到头,伤到手脚,低声吼:“你也知道有问题?!怎么那么傻,人家给你什么就喝什么!是不是以后要你往嘴里放什么吃什么也要和我一个字一个字汇报才行!”
“你干什么朝我吼…!”
乔苏本来就浑身燥热难耐,他像一只彻底被惹炸毛的猫,挥舞着两只手就朝靳越群脸上脖子上招呼去:“你疯了!你干什么朝我吼?靳越群!你怎么这么没本事!你不是说我告诉你就行了?你怎么这么没本事…!”
手掌与皮肉掴打的啪啪声交杂在后排车厢,几巴掌全打在男人脖子,脸颊,前头的开车的黄阳都惊呆了,尤其是方才在包厢他才亲眼看见那样凶恶的几乎要杀人的靳哥,此刻只有去抓住乔苏手的份,竟连一点手都不敢还。
“你给我发什么酒疯!我没本事?!”
“就是你!你让他们随便欺负我!欺负我到头顶上…!差点给我下毒!你连个屁都不放,你就知道揍我…!”
“我他妈屁都不放?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屁都不放?我他妈就差亲手宰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