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不好叫人解决,等回头有空,再去买一张。
乔苏连中间换屋的事都不知道,他只觉靳越群把他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啃遍了,他要是盘大盘鸡,这会儿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快一点钟的时候靳越群搁在床头的电话响了几次,他低声去卫生间接,乔苏才醒了。
平常他的生物钟一般是六点,最迟就是七点钟,在学校要是没有早课,他还会去后头的亭子里用早上没吃完的玉米喂一会儿小鱼。
“…靳越群…”
靳越群喜欢乔苏喊他的名字,比喊哥还让他喜欢,他低头亲了亲他:“快一点半了,饭已经让人送来了,先吃饭?”
“什么?已经一点半了?!”
乔苏一听,猛地扑下被子坐起来,被子滑落,他本身就白,怎么都晒不黑,满身暧昧痕迹几乎都快没法瞧了。
“啧,你在学校也这么一惊一乍的起床?让你穿睡衣在宿舍穿了没有?”
靳越群又想起来乔苏那些稀奇古怪的睡姿,忍不住吼:“…穿了没有!”
“穿了…!你吼什么啊!昨天是谁抱着我心肝心肝、宝宝宝宝的叫的…!还有,你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带我出去玩的,你说话不算话…!这一上午都浪费了,你就故意的…!”
乔苏气的照着靳越群身上一顿捶,靳越群也任他捶,他背上也是道道血凛子,全是乔苏抓的。
“现在去也来得及…”
“那上午的时间呢?本来能玩一天,现在只能玩半天…!”
“玩两天,正好放假,今天和明天,我早上叫你,你说要睡…”
“那怪谁?那怪谁!我都说我不要了!!你一直一直一直弄…!”
靳越群套上衣服,握住他打红的手,有点想训他使这么大力气干什么,但看乔苏正生气,就没说。
“不气,吃完饭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啥好玩的地方?你还知道好玩的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好玩的地方?”
乔苏扭鼻子哼:“哼,初中的时候你说教室有蝴蝶,好玩,实际上骗我去做了一下午数学题!”
靳越群笑了一声,不过乔苏明显属于一点也不记仇的类型,靳越群说要带他出去玩,还是玩两天,他又特别高兴了,吃饭时就催促他快点快点。
“等等,我找个帽子,外面阳光烈,别再晒着你的脸…”
“没事,我衣服上有帽子…”
“衣服的帽子能遮阳?”
“我书包里有大檐帽,呐…”
乔苏在书包里翻出一个大草帽,一打开还挺大的,乡下种地戴的那种。
靳越群瞧着:“这你哪儿买的?”
“老祁给的啊,他给我们几个一人发了一个,老祁说这种帽子又透气又遮阳,也没收我们钱,你要不要,你要回头我给老祁再要一个,戴上特别轻…!”
“像什么样子,回头再去商场里买一个…”
“不要,这个帽子就挺好的,纯天然,你看,脖子都能遮住,不用怕晒红了…”
乔苏戴上,对着他笑。
那一瞬间,靳越群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竟生出几分他抓不住乔苏的错觉。
俩人准备出门,靳越群沉思想着什么,说:“要不把盼盼带上吧?我昨天特意把它从学校拿回来了,不然放假它自己在宿舍,也无聊。”
“你把盼盼带回来了?”
乔苏很惊讶:“你放在哪儿了?怎么没和我说?我就知道你记得盼盼…!”
他高兴地亲了靳越群一口,靳越群笑,拿起他昨天随手放在沙发上一角的熊猫,不,盼盼。
“我肯定记得的。”
这大概是靳越群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对乔苏说过的唯一一句谎话。
虽然放假,但路上也没什么车,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车是往滨江方向开的,这一年他们几乎没有回去过了。
乔苏在吃巧克力,盒子里一颗颗用金箔纸包装的,外国牌子,每一颗口味都不一样,是靳越群给他买的,他咀嚼着,看靳越群换的新车:“这四个圈的车叫什么呀?”
“奥迪。”
乔苏一会儿就吃掉半盒,靳越群单手给他收过来:“可以了,吃太多容易上火。”
他把巧克力盒子扔到后排,乔苏又在书包里翻,翻出一袋走之前在楼下炒货店买的油炒栗子,还热乎着。
“奥迪?奥迪贵不?有没有那个什么,皇帝贵?”
“皇帝?”
“就我们宿舍廖俊说的,他说他爸开的就是皇帝,还被人借去接新娘子了,撑大排场呢,他超喜欢在我们跟前儿炫耀,我们都不搭理他…!”
靳越群笑:“皇冠吧,还行,四十来万。”
现在县区许多局的一把手公务配车都是皇冠,但要到了省委、市委大院,里头挂着0001,0002车牌的哪个不是奥迪。
“要四十多万啊!”
乔苏惊了,靳越群瞧他惊得长着小嘴:“怎么了?你屁股底下坐着六十万呢。”
“咱的车要六十万?!”
“不要钱,难不成是天上掉的?”
乔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自打来了汉阳,他其实一直对他们有多少钱没有概念。
“靳越群!你咋这么厉害啊!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赚钱的人…!”
“行了啊,别拍马屁了,这不最会赚钱的人还得伺候你。”
靳越群笑,给他举着袋子,让他吐壳,吐完了,给他放在腿上,让他自己往里装。
“那咱原来那辆车呢?”
“在车库停着,有时候还会开。”
毕竟有时要和市里的区里的领导吃饭,开太高调的也不好。
自从得知了这辆车要六十万,一路上,乔苏一会儿玩玩空调出风口,一会儿降降升升车窗,又转转音量旋钮,这会儿高档车内都是实体摁键,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问,靳越群也让他玩,乔苏要是摁到不能摁的,他就会提前握着他的手,跟他说。
很快,车停到了沿江边,俩人做轮渡去了东山岛,小岛位于淮江中下游,两岸江水开阔,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
乔苏自从踏上了船,就被吸引住了…!他发丝被江风吹着,吵着靳越群居然忘记带了DV机…!
那个DV机除了保险柜这辈子靳越群不会让它在待在第二个地方了。
东山岛属滨江管辖,还没有被旅游业开发,他们就住在岛上的宾馆,放下东西,他们就去了江边滩涂。
许多当地妇女在在售卖可以钓螃蟹的工具,用细长的竹竿做的,还送一小袋子切好条的猪肝。
靳越群又买了两双胶鞋,水桶和网兜。
乔苏兴奋极了,把胶鞋一穿上,拿着吊杆就进滩涂里去了,靳越群还得拿东西,在后面喊他:“乔苏,乔苏,等等我…!
正值下午退潮前,乔苏在草丛边缘的浅水区先是用铲子铲,再慢慢下饵,不一会儿就钓上了五六只小螃蟹。
“哈哈,靳越群,你看!我又钓上一只,这只比刚才那只还大!”
靳越群看着桶里,全是乔苏钓的,他至今还没钓到一只,问:“为什么我们站一个地方,我钓不到?”
乔苏说:“因为你长得太凶了,把螃蟹都吓跑了,我教你个诀窍,你就站这儿,说‘螃蟹螃蟹,快上钩吧,我太笨了什么也钓不到,我靳越群求求你们了’…”
靳越群黑了脸,拍他屁股:“你以为我会信?!”
乔苏笑死了:“哈哈,谁叫你一只也钓不到…!”
乔苏原先在老家就爱抓螃蟹,他天生对这些就有天赋,小螃蟹也爱往他那儿去,大半桶都是他钓上来的,他教靳越群,要在猪肝上多扎几个洞,铲洞之后,要用饵诱惑一下,看看洞里有没有钳子伸出来,
靳越群后面也钓上几只,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螃蟹就出来觅食了,用网兜就能抓到好多,许多都是青黑色的壳,乔苏兴奋地喊他:“靳越群!你来,看我抓到钳子一个是红色的!”
果然,他拎着一只两个钳子都是红的小螃蟹:“你说这只小螃蟹会不会有灵性啊,长得这么好看。”
靳越群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说不定成精了,晚上还会化身螃蟹精到咱家呢,哈哈。”
“螃蟹精?”
乔苏把红钳子的螃蟹从网兜里解下来放进桶里:“你没听过田螺姑娘的故事呀,咋没点幽默感,你把这只给我看好了啊,我要带回家养起来…!”
说完,他拿着手电筒和小铲子去别地方抓了,靳越群看着桶里那只红螃蟹,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来家里,都是封建迷信,他趁着乔苏不注意,捡出来给它扔了。
俩人钓了差不多一桶,就回去了,在江边的饭店吃晚饭,这儿是淮江三鲜的盛产地,鱼都是渔民自己捕捞的,靳越群要了一条野生的鲥鱼,这玩意儿难弄,乔苏吃着鲜嫩,还有特色的炸螃蜞,香酥可口。
晚上两个人沿着江边散步,乔苏从没有见过这么开阔的江岸,一路上都很高兴,靳越群眼中则是这片广阔江域如果能化身为巨港吞吐,建设万吨级的泊位,这片黄金水道将会带来多么可观的财富…
还需徐徐图之…
厂里的事让黄阳先盯着,靳越群也难得放松,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靳越群还没睡醒,乔苏就给他拉起来了。
“走了走了靳越群,咱去江边看看,昨天晚上太黑了我都没看清楚,咱俩赶紧去,去晚了都是别人捡剩的了…”
靳越群是哭笑不得,能怎么办,陪着吧,俩人六点又到了江边,许多小螃蟹早上都出来了,乔苏还捡了一大桶漂亮的鹅卵石。
玩了两天,下午他们做轮渡回去,靳越群给乔苏送回家,他前脚刚到厂里,黄阳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跟他说过磅房那儿出了点事。
“靳哥,过磅房新招的一个小伙子发现拉废钢的车里加了起码两吨水,说验货的老师傅和他们是内外勾结,吃回扣,刚才在前头打起来了,打的头破血流的,老师傅都气的上医院了…”
“你急什么。”
黄阳一愣,俩人都打的头破血流的事还不大?那可是拿扳手砸的。靳越群说:“王总现在不在,这又闹什么,你去找几个人跟着他们去医院,把医药费出了,安抚好,再挨个送回家…”
“可,可他们都说要给个说法…”
“说法要我给?厂里就我一个副总?”
新来着急抢功,老人着急撇清干系,谁不知道过磅房是个肥差?放的人不知是谁的关系,靳越群前期手腕强势,又有王兴华在背后撑着,不少人对他不满,现在焊管生产线步入正轨,他手握兴源的命脉,人心这块儿自然是慢慢收拢。
“算了,你叫那个姜勇跟着他们去医院,你现在去找李总,安南北路的和家花园十二幢,就说我让你过去的,问他怎么办。”
靳越群说了个地址,叫黄阳去,黄阳明白了,这是靳越群在卖管人事的李尚平的面子,说了一声:“行,靳哥,我马上安排!”
靳越群不在乎这点事,他追求的是什么?是在绝对位置上的绝对话语权。
这一点,他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