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海岸不受管辖的小岛应该是那帮劫匪计划中的落脚点。
他被江季烔抱着,游上小岛岸边。
空气重回腹腔的瞬间,两人都不受控地剧烈喘息起来。
喻和颂因为长时间缺氧,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嗡鸣声不止。
五感还未完全恢复,隐约听见江季烔似乎说了什么。
而后感觉到捆住手脚的麻绳被解开。
喻和颂今天带在身上带了一路的折叠刀,在见到江季烔后,被他丢在了海里。
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心微蜷。
耳中嗡鸣声渐弱,喻和颂逐渐听见江季烔声音。
充满焦急的,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漆黑的视野里碎进点点光亮。
喻和颂模糊看清周遭,看见两人正坐在一片荒无人烟小岛的边缘。
海浪翻涌,不时拍上岛岸。
浪花几次扑向两人,却没有碰到喻和颂分毫,连岛上呼啸的风,都被江季烔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大抵是发现喻和颂的瞳孔有了焦距,江季烔停下呼唤喻和颂的名字,抬手在喻和颂眼前晃了晃。
“听得见我说话吗?能不能看见?”
喻和颂从又一次拍在江季烔背后的海浪上收回视线,看向江季烔。
“我……”
他想开口说“没事”,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堵在喉咙里,于是只好先点了点头。
见他给予回应,江季烔稍稍松了口气。
他快速脱下外套,披到喻和颂身上。
看着江季烔动作,喻和颂才发现江季烔今天也穿得非常正式。
一身剪裁得当的笔挺西装。
在朦胧的月色下,隐约能窥见几分成人后模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听见江季烔问。
喻和颂清了清嗓子,终于勉强能发出声音。
“我没事。”
他的回答并没有让江季烔褪去眼中担心。
好在很快,岸边响起游艇靠近的声音。
在喻和颂做出反应前,江季烔率先开口。
“我的人。”
话落,便将喻和颂扶起,朝游艇方向走去。
上了游艇,江季烔对驾驶室道。
“返程,去离中心医院最近的港口。”
喻和颂下意识抓住他胳膊。
“不要返程。”
江季烔将外套脱给了喻和颂,身上只剩下一件被水完全打湿的白衬衫。
隔着单薄的白衬衫,喻和颂掌心温度近乎毫无阻隔地传到江季烔皮肤上。
感觉到掌心下胳膊近乎一瞬间紧绷,喻和颂动作微顿,随即松开了握住江季烔胳膊的手。
他掌心有些说不清缘由的发烫,垂下手后五指微微蜷了蜷,才继续开口。
“避开警察,也不要去医院。”
喻和颂看到江季烔朝他看来。
江季烔并没有问原因,只是问:“要开去哪里?”
喻和颂正准备报出一个地址,视线忽地落到江季烔身上。
浸了水的白衬衫什么也遮不住。
江季烔皮肤白,又在水里泡了大半天,皮肤上稍微泛出一点红,都叫人难以忽视。
他的身材在十七八这个普遍瘦削的年龄段里,称得上是训练得当。
平时穿校服时不显,此刻湿哒哒的衬衫挂在身上,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是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清晰又不浮夸的薄肌。
喻和颂莫名看得有点不自在,视线又落回到江季烔脸上。
仔细一看,发现江季烔不止身上泛红,耳根也泛起了点红。
喻和颂面露思索,视线又落回到他刚才下意识抓过的手臂上。
发现江季烔那半边胳膊仍僵硬着。
视线停住片刻,他重新看向江季烔。
鬼使神差的,喻和颂咽下了原本准备要说的话,开口:“江季烔,你有能藏人的地方吗?”
·
被江季烔带到前世他以灵魂状态跟着江季烔居住的小区,喻和颂有些意外。
轿车径直开进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时,江季烔对喻和颂解释。
“这里是我们家今年新建成的楼盘,还没有正式发售,因为离公司近,我爸妈给我留了一套房,整套楼盘所有房子都已经通过甲醛合规检测,水电和基础设施也已经能正常使用,正式发售前不会有人过来。”
喻和颂前世死后跟在江季烔身旁时,就发现江季烔居住的那套房子视野非常好。
楼层适中,客厅能纵览A市最繁华地段,恰到好处的楼层又不会让城市喧嚣叨扰到玻璃窗内的人。
房门打开,灯光亮起的瞬间,熟悉感扑面而来。
眼前房子明显并未住过人,但与十年后差别又没有很大。
十年后的房子除了些许生活痕迹,其余不论是布局还是房屋与家具的新旧程度,都与此刻呈现在喻和颂眼前的几乎看不出区别。
江季烔率先进屋,拿了双拖鞋放到喻和颂脚边。
而后开口:“浴室在进门右转,你先洗澡。”
喻和颂换上拖鞋,没有马上答应,反问他:“你呢?”
江季烔应:“我出去买几套换洗的衣服。”
因为喻和颂说要绝对保密,除去在海上驾驶游艇的工作人员,一路上再没有其他人见过喻和颂。
开来小区的车也是江季烔亲自驾驶的。
两人身上湿得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
喻和颂问江季烔:“家里没有备用的衣服?”
江季烔短暂沉默,应:“有。”
喻和颂又问:“浴室有几间?”
江季烔应:“三间。”
喻和颂总结:“备用的衣服应该都是新的吧?你比我高,你尺寸的衣服给我应该可以穿,不用专门出去买了,你也先洗澡吧。”
眼前少年忽地没了动静。
好半晌,喻和颂才听见他很轻地应了声“嗯”。
而后他看着江季烔从鞋柜里重新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弯腰看上去像是想要脱脚上的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通忙活,又把刚拿出来的拖鞋重新放回了鞋柜里。
等他换好鞋,对着空荡荡的地面四顾茫然。
过去有小半分钟,不知道在干嘛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喻和颂一眼。
见喻和颂正盯着他看,他眨眨眼,又停滞着明显放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重新拿出刚刚已经被他拿出过一次又放回的拖鞋,埋头穿上。
晃在喻和颂眼前的耳根,再一次染上了颜色。
一同进了屋,江季烔说了句“我去拿衣服”,便转身径直往衣帽间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拿了套柔软的棉质居家服出来,递给喻和颂,又道:“我带你去浴室。”
喻和颂接下衣服,道过谢后跟着他走。
等走到,发现江季烔带他去的是主卧。
他脚步微顿,停在卧室门口,问江季烔:“这间是主卧吧?”
江季烔听见问话,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喻和颂,出声解释:“嗯,这套房子没有住过人。”
听出江季烔误以为他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喻和颂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以后总要住,没必要让我住主卧。”
少年又安静下来。
喻和颂再次开口:“带我去客卧吧。”
江季烔很轻应了声“好”,带着喻和颂转了个向。
他领着喻和颂进客卧卫生间,把所有有可能用到的全都细说了一遍,才离开。
大抵是对这房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缘故,喻和颂身心放松地洗了个澡。
一天的疲惫积压下来,洗过澡后竟久违地生出困意。
喻和颂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多。
他并不打算睡觉,而是拿过来时专门让江季烔开车带他去取的他提前存放在一处储物柜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