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物作用下,困意逐渐上涌。
意识不断下沉。
久违的,他终于没有行走在一片泥泞之中。
可当意识下坠到极致。
“扑通!”
喻和颂砸入冰冷漆黑的海中。
手脚被束缚,咸腥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
喻和颂在强烈的窒息感中猝然醒来。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又是凌晨五点。
起床、洗漱、收拾、下楼吃饭、出门上学。
喻柯云因为国庆期间喻洋鸣的殴打,再次住进了医院。
喻和颂依旧一个人上学。
A市早秋寒凉。
好在有阳光。
喻和颂一路合着眼靠在车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车内的早间电台广播。
临近学校路段时,林叔会放慢车速,
感觉到车速渐缓,疲惫却毫无困意的喻和颂睁开眼,看着车窗外云晋高中的标志逐渐在视野里放大。
车即将开到校门口时,喻和颂看到校门口先停下了一辆车。
有点眼熟。
念头刚起,就看见前面轿车的车门打开,江季烔拄着拐杖从车上走下。
江季烔的司机站在江季烔身旁,远远也能看出满脸的担忧,似乎想扶江季烔进学校。
大概是被江季烔拒绝了,司机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车里。
拄着拐的少年转身,视线一扫而过喻和颂所在方向,倏地停了动作。
林叔正好停下车。
将车停得与江家的车隔出了分明距离。
喻和颂坐在车里没有马上下车。
他看拄着拐站在校门口的少年一时也没了动作,直直朝他们车所停方向看来。
大约是见江季烔半天不动,江家司机从车里探了个脑袋出来。
江季烔短暂收回视线,跟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这才缩回脑袋,将车开走了。
轿车开走,江季烔又重新看向喻和颂坐的车所在方向。
视线太过直白,以至于林叔都忍不住问。
“少爷,您与江家那位最近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喻和颂没有马上回答。
直到见校门口杵着拐杖的少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他才应了句:“可能吧。”
而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第29章 计划
喻和颂到学校的时间早,校门口来往学生不多。
早秋阳光撒下。
拂面的风裹挟着十月独有的凉意。
喻和颂刚下车,就看见江季烔朝他所在方向走来。
车内的林叔也注意到。
原本已经准备将车开走,见到江季烔越走越近,他担心地熄了火,降下车窗问喻和颂:“少爷,真的没事吗?”
说着话,视线忍不住往江季烔打着石膏的腿上瞄。
喻和颂应:“嗯,您回去吧。”
林叔应了声好,这才驱车离开。
但离开时明显仍不太放心,又回头看了好几眼,才缓慢将车驶出车道。
等林叔离开,江季烔已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喻和颂跟前。
随着两人间距离的缩短,往学校里走的每个人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昨天课间操的事闹得太大。
一传十,十传百,杨丁睿代表的杨家几乎已经被众人视为默认公开站队喻家。
而事发时,喻和颂又正好在现场。
杨丁睿转学到云晋高中第一天,先是公开追求喻和颂,而后又当着大半高三学生的面公然将江季烔从台阶上推下,要说这件事和喻和颂毫无关系,学校里是没几个人信的。
喻洋鸣与江家另一位在读高二的整整互呛了一年,喻和颂与江季烔之间却一直相安无事,这在众人看来本就是不寻常的。
如今阶梯事发,在众人看来,无异于是两人间战役的打响。
因此在江季烔走到喻和颂面前的瞬间,不论是已经走进学校,还是刚下车准备往校内走的学生,全部都齐刷刷停住脚步,紧张看向仅有一步之隔的两人。
就连保安亭里的保安,都忍不住拿起防护用具,随时准备上前拉架。
江季烔停在喻和颂面前,视线落到喻和颂脸上。
安静注视片刻,他靠在身侧拐杖上,将背上书包卸下单边。
喻和颂见拐杖晃了晃,下意识抬手,帮江季烔扶了一下。
瞬间,四周吸气声一片。
保安室里抓紧护具的保安甚至已经往外跑了两步,见不远处又没了动静,才停下继续观察。
喻和颂看着江季烔打开书包,从书包里翻找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一个巴掌大的沉木盒子。
送到面前时,喻和颂嗅到淡淡的檀香。
他没有马上接,抬眸看江季烔。
江季烔对上他视线,开口解释。
“我爸妈有一段时间失眠,托专人采买回来的助眠熏香,他们说很管用,没有副作用。”
喻和颂一怔。
他看着江季烔,良久没再开口。
直到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感觉到越来越多投向两人的视线,他抬手接下江季烔递到面前的沉木盒子,说:“谢谢。”
两人的手近乎交握的一瞬间,四周又是一片吸气声。
保安室里紧抓护具的保安再次往外冲了两步,发现依旧无事发生,又停下继续观察。
见喻和颂收下礼,江季烔将书包拉链重新拉上,背回书包。
视线落回到喻和颂身上,他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
周遭入校的学生越来越多,黑发少年缓缓盖下眼帘,正要开口,喻和颂先一步出声。
“一起走吧。”
已经准备要走的人猝然抬眸。
喻和颂和他对上视线,眉梢轻挑。
江季烔薄唇轻碰,看着像是呆了会,而后才应:“嗯。”
两人转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朝学校里走去。
四周倒吸冷气的声音一茬接一茬。
到教学楼,上楼梯时,喻和颂看了几次江季烔的腿。
行动实在是不方便。
他问江季烔。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拆石膏?”
江季烔停下脚步,看向他认真回答。
“两周。”
喻和颂没再多说,到五楼,跟江季烔分开。
他座位靠后,略过前门径直朝后门走。
一进门,听见一道令人不悦的声音。
“你跟那个姓江的到底什么关系?”
喻和颂停下脚步,垂眸看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吊儿郎当轻晃的杨丁睿。
杨丁睿兀自往下说。
“他们都跟我说你们两家见了面恨不得把对方掐死,我怎么看你俩不像啊?”
喻和颂没有回答,也没打算回答杨丁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