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少年脸上挂了点水珠,额前碎发被打湿些许。
看着像刚洗了把脸。
喻和颂视线一扫而过他身后,房间里的行李箱还好端端立着,屋里也不见摆出任何东西。
喻和颂视线落回到眼前人脸上。
没说什么,往后退出一步开口。
“梁老师在群里发消息了,说他已经下去了。”
江季烔应了声好。
往出迈了一步,又不知想到什么,退回到屋里打开行李箱,拿了件外套出来。
他没有将外套穿上,而是挂在臂弯间,走出门,对喻和颂说:“走吧。”
两人乘电梯下楼,一路安静。
喻和颂发现今天几次江季烔和他走在一起,都总落后他小半步。
小半步的距离,不至于他说话身后听不见,又能将他周遭动向尽数收入眼中。
喻和颂站在电梯箱里正借着电梯门打量两人的站位,门打开,刚好见一名父亲带着孩子进来。
一大一小进电梯站定。
喻和颂仔细一看,父女二人的站位跟此刻他和江季烔的站位如出一辙。
喻和颂碰了碰唇。
视线借着电梯门落到身后黑发少年脸上一瞬,又最终缓缓移开了。
电梯到达一楼,喻和颂等着父女二人先走出电梯,才紧跟其后迈出。
走出几步,见江季烔仍缀在身后,喻和颂终于开口。
“江季烔。”
余光瞥见身后少年脚步一顿。
小半步的距离缩减,少年走到他身侧,看向他。
江季烔高了他小半个头。
喻和颂轻掀眼帘,看他。
“总走我后面做什么?”
少年看着有些反应不及。
他注视着喻和颂,一时没应声。
喻和颂见状,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走出两步,身后人跟了上来。
倒是不再小半步地缀在喻和颂身后了。
变得时快时慢,一会慢于喻和颂,一会又超过喻和颂。
像不会走路了。
两人走到大堂中央,刚要往VIP休息处走,注意着周遭动向的梁博瑞已经先一步看到他们,朝他们快步走来。
“都饿了吧?我们快走吧,路上看看想吃什么,那一片老板我都熟,我给老板打电话让他们先把菜做上。”
说话间几人出了酒店。
梁博瑞左右各看了两眼,不确定道。
“没来过这家酒店,有点摸不准这里的方向,我看看,应该是往左边走吧?”
念叨完,他最终还是拿出手机。
“算了,还是看看地图吧。”
查好地图,梁博瑞庆幸道。
“还好看了眼地图,是往右走,同学们,走吧!”
说完手机往兜里一揣,扭头去找喻和颂和江季烔,却只看见了喻和颂一人。
他一懵。
“江同学人呢?”
就见喻和颂一脸忍笑,抬了抬下巴。
梁博瑞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江季烔已经一个人往左闷头走出二里地了。
眼见着都要过红绿灯了,梁博瑞连忙大喊。
“江同学!走错方向了!不是那里!快回来!反了!”
闷头走出二里地的遥远背影身形一顿。
好一会,才转回身,面无表情从两人面前走过。
很仔细看,才能看见他耳根染了点红。
第20章 失眠
鉴于喻和颂和江季烔明天要考试,梁博瑞没敢带两人去吃偏油腻的烤鸭。
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一家口味偏清淡的本地特色菜。
几乎是进店的瞬间,梁博瑞敢肯定,这两位少爷以前一定没进过这样的路边小店。
京市不论任何季节都不缺前来旅游的人。
中央大街又临近附近几所高校,入夜后几乎整条街的店都座无虚席。
三人到店时,店里只剩几个面朝大街的靠窗座位。
店里拥挤,梁博瑞一时也顾不上安排座位,三人按进店顺序排排坐下。
梁博瑞坐最里侧,喻和颂坐中间,江季烔坐最外侧。
在一片喧闹中点完餐,梁博瑞一抬头,就看见两位少爷各有各的“一看就是第一次来”。
喻和颂在安静打量四周。
窗外过路行人、身后叽叽喳喳笑声一片的旅客、奔波在拥挤人群中满头大汗的服务员……
而江季烔,在一众歪七扭八的坐姿中,他坐得简直笔直得惹眼。
少年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狭窄的桌前,垂眸盯着面前的碗筷看。
盯了好一会,他抽了两张纸,将面前的碗和筷子全部细致地擦了两遍,才停下动作。
将用过的纸巾折叠整齐丢进垃圾桶,少年又再次端坐好。
似乎是发了会呆,他视线又缓缓落到身侧人面前的碗筷上。
盯着看了会,一抬眸,猝然跟不知什么时候从窗外收回视线的喻和颂撞上视线。
喻和颂好整以暇看他。
静默片刻,江季烔开口问:“需要帮忙吗?”
喻和颂眼底攥着点笑,反问他:“帮什么忙?”
江季烔视线又再次落到他面前的碗筷上,客观评价。
“不太干净。”
喻和颂没有马上回应。
直到江季烔再次看向他,眼底满是认真,他才将面前碗筷推过去,开口:“谢谢。”
江季烔很轻应了句“不客气”。
端走喻和颂推出的碗筷,再次抽了两张纸细致地擦起来。
窗外街灯映在黑发少年脸上。
喻和颂没有马上收回视线。
他静静注视着江季烔,发现少时的江季烔虽然和成人后一样几乎没有多少表情变化,情绪却相较成人后容易察觉不少。
昏黄的灯光映在少年舒展的眉宇间。
他又在高兴。
梁博瑞坐在一旁,将两人间的互动尽数收入眼中,得出两点结论。
1.这两位学生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水火不容。
2.江季烔绝对有严重洁癖。
正这么想着,恰好与帮喻和颂擦好碗筷的江季烔撞上视线。
梁博瑞连忙抽了两张纸道:“老师不用帮忙,老师自己擦。”
黑发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说,点头收回了视线。
小炒上得快,吃得也快。
吃完见时间还早,梁博瑞又带两人在中央大街逛了一圈,权当消食。
回到酒店已经是夜里八点。
梁博瑞与两人再次过了一遍明天的流程安排,才与两人告别分开。
梁博瑞一走,电梯内瞬间安静下来。
喻和颂面朝着电梯门,视线缓缓落到挂在江季烔臂弯间的外套上。
今晚的京市不算太冷,中央大街人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