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镇国侯沈明谦因病去世,同日,其妻周氏病逝。
镇国侯世子沈溪年承爵镇国侯,帝念其德才兼备,复加授太子太傅。
又一年后,河南开封黄河决溢,洪水淹没农田、冲毁城郭,镇国侯沈溪年临危受命,亲至开封,平洪水之乱,安百姓之心,德望素著,勋绩昭彰,上谕晋其为镇国公,赐世袭之权。
至此,沈裴二姓,一门双公,权倾朝野,贵极一时。
越三年,北疆异动陡生。
大蛮蛮兵屡犯边境,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边地百姓流离失所。
驻守北疆的参狼军因镇军主将之位久悬,军中无主而调度失灵,面对蛮兵侵扰难出一师反击,只能被动据守,眼睁睁看着边地遭祸。
边关急报接连传至朝堂,上谕,令彼时已承袭定国公爵位的隋子明临危受命,即刻挂帅前往北疆坐镇,统辖参狼军抵御蛮寇、安定边疆。
……
隋子明离京那天只带了一柄将旗,一只飞鹰,一把长枪。
这是他年幼时自边关带回京城的全部家当,如今,他也将带着这些,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冻土。
城外驿道旁的柳丝逐渐抽黄,风里还带着京城初春的微寒。
隋子明才刚走出城门,就看到不远处牵着一匹乌骓马正一下一下摸马头的沈溪年。
他走过去,抬手摸摸鼻梁,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隋子明是特意没告诉其他人他什么时候走,就是害怕那种送别的氛围。
沈溪年先将马缰绳递过去,乌骓马似通人性,温顺地蹭了蹭隋子明的手背。
随后手腕一扬,一块玉牌便带着轻响飞向隋子明。
隋子明反应极快,伸手稳稳接住,指尖触到令牌时还能感受到余温,他低头看着令牌上刻着的胖小鸡,眉梢微挑:“这啥?”
看着是有点像是身份令牌,但隋子明是真的很难相信,裴度那么小心眼占有欲爆棚一男的,能让沈溪年把自己的玉照刻在身份令牌上。
沈溪年拍拍乌骓马的大脑袋,悠悠开口:“专门刻给你的,感动吧?”
这些年没少被这夫夫俩做局的隋子明警惕:“这东西……我真的能动?”
沈溪年双臂抱在胸前,下巴微抬,哼笑出声,眼底却藏着暖意:“你这人向来过得糙,风餐露宿也不在意,可我家阿飒不能跟着你受委屈。”
隋子明哇哇大叫:“什么你的宝贝阿飒!这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宝贝阿飒!!!!”
啊啊啊啊他就知道!这胖小鸡抢鹰之心不死!
话音刚落,高空便传来一声清越的鹰唳,一道黑影俯冲而下。
阿飒精准地落在隋子明肩头,利爪轻轻收拢,没有伤到布料,随即偏过头,用覆着细密绒毛的脸颊蹭了蹭沈溪年的侧脸,动作亲昵得像是在撒娇,像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
沈溪年说的轻描淡写:“这块令牌能调用我名下所有产业账面五分之一的银钱,是给你和阿飒的零花钱,你看着用,别委屈了。”
隋子明握着令牌的手紧了紧,喉间有些发涩,原本想说些道谢的话,却被心头翻涌的暖意堵得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隋子明收紧握着缰绳的手指,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乌骓马扬起前蹄轻嘶一声,他低头看向沈溪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 “啪” 的一声脆响。
沈溪年抬手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语气里的催促带着笑意:“磨磨蹭蹭的,走吧!”
乌骓马吃痛,撒开四蹄往前狂奔。
隋子明连忙控住缰绳,回头用力望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策马奔赴未来。
高空之上的阿飒振翅高飞,发出一声悠长的唳鸣。
此去万里,鹰归长空。
沈溪年目送着隋子明的身影消失在驿道尽头,才缓缓转过身,双手重新揣回袖中,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城门口走去。
风掠过他的发梢,带起几分寂静,长亭外只剩下柳丝轻拂,和高空盘旋的鹰影。
停在城外的马车被手指掀开车帘,车中的人同样抬头目送鹰隼的远去,眸光悠远。
沈溪年钻进马车里坐下,看向某个同样回避这种离别场合却又始终放不下心的男人,抬手撑着脸颊,笑吟吟道:“就说你会舍不得吧?”
“没有。”裴大人嘴硬。
“真没有?”
“真没有……”
裴大人倒了茶水递给沈国公,想要沈国公放自己一马的小心思予以言表。
沈溪年哈哈大笑,越过茶水,凑过去亲了裴大人一口。
“好吧好吧,这次就饶了你。早些回吧,出门前忠伯好像说,咱们今晚吃铁锅炖大鹅来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