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实在是能误会的事情太多,宁忱控制不住去想,这中间是不是掺了一丝真心。
真心是毒药,掺了一丝就会让人不自觉在意。
宁忱的心不是铁打的,他才十九岁,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哪怕不断地规劝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事也没什么用。
可,这世上太多没用的事了,有时候你知道没用,但就是忍不住去做。
更何况,宁忱还是个注重逻辑的理科生。
遇到奇怪的事情就会想要去寻找真相,这几乎是每个学霸的惯性思维模式。
宁忱控制不住自己去探寻答案。
哪怕知道了结果对于贺深屿和他的这段包养关系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改变,但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怀里的贺深屿已经进入了睡眠,清浅的呼吸打在宁忱脖颈,宁忱忍不住低头看他。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空调微弱的灯光,宁忱注视着贺深屿。
半晌,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贺深屿的脸在心里问道:“深屿,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我?”
贺深屿当然不会给他回答,只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他的抚摸,颇不自在地用脸颊蹭了蹭。
宁忱静静看着他,许久没有了动作。
他决定了,即使这个答案根本没有意义,但他还是决定,主动去寻求一个答案。
一个确定的,能让他下结论的答案。
而不是每天在这里纠结。
有了问题就要自己解决,这是宁忱的人生信条。
不过是多做一些实验测试一下而已,他有很多办法,能在贺深屿不知情的情况下做测试。
实际上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何况,就今天晚上的情况看,贺深屿其实对他的接受度挺高的。
他当时故意不说话,他还以为贺深屿会生气的。
结果他竟然没有,甚至还来哄他。
这说明,即使他的测试漏了馅,他在贺深屿这里也有一些任性额度,应该不会被他直接踢走。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放手去做吧……
他太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
宁忱做好了打算,没有再继续犹豫。
只不过,最近他在期末周,所以,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私人问题。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一直到晚上都没停。
宁忱忘记带伞了,也不想买一把,他习惯了不乱花钱,虽然现在也算是不缺钱了,可是,用贺深屿的钱,他也总会有一种负罪感。
不想冒雨回去的话,宁忱只好在教室里自习,想着等雨小一点再去坐地铁。
结果老师见他还在学校,又把他叫去研究竞赛题了。
这样一来,等他终于出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了,而雨还是没有停。
宁忱本来只是苦恼,可一打开手机,看到这么晚了贺深屿竟然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了。
前面还在怀疑贺深屿喜欢自己呢,这,落差也太大了些……
宁忱知道,贺深屿也有可能在加班,虽然他的工作并不算忙,但偶尔他也会晚回来一些。
但是……
也许是这雨下了一天都不停,让宁忱心里格外烦躁。
心仿佛也跟着变得阴暗潮湿起来,宁忱就是控制不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贺深屿待他,本来也就像这夏季的雨一般,忽冷忽热,忽晴忽雨。
虽然贺深屿平常的时候对人态度都很温和,看起来像是一直是晴天。可某些时候,宁忱就是能感觉出来,贺深屿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抗拒。
这种感觉没有由来,非常奇怪,转瞬就会被他惊人的话语掩盖。
可,最近在纠结这些喜不喜欢的问题时,宁忱就会把它们摆在试验台上,试图理清真相。
宁忱盯着空白的聊天框发了会呆,等了好久,还是将手机锁了屏。
他想了想,将书包上的白色小熊取下来,和手机一起装进了塑封袋里,而后藏在了书包的里侧。
塑封袋是买便签送的,贺深屿很喜欢买这些小东西,在他的书桌上有很多,有时随手就递给他一个。
宁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再想东想西,抱着书包径直冲进了雨里。
这是个傻子才会干的事,这也是个测试的好机会。
宁忱在拿起手机发现没有贺深屿消息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要这样做。
冰冷的雨丝打在身上,甚至有些疼。
雨下得实在太大,宁忱根本不用故意放慢速度,没多久全身都被淋湿了。
到地铁站的时候,刘海已经全都在滴水。
他拧干了身上的衣服,走进地铁站。
地铁倒是没有停运,还是照常到了目的地。
到出站口的时候,一股冷风吹来,还没干透的衣服像是鱼鳞一样黏在身上,有点难受。
宁忱没有多做准备,在周围人想办法弄伞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再次冲进了雨里。
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宁忱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他像只刚爬上岸的水鬼,在阴暗的雨幕中孑孓独行。
门口的经理见他弄湿了大厅地板,还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但这是高档小区,物业十分有分寸,并没有对他说什么。
只在他进了电梯之后,拿起了拖把。
宁忱注视着电梯里的自己,高档小区的电梯里习惯放一块镜子,这让他得以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头发全耷拉在头上,实在不好看。
宁忱伸手抓了抓,水流从指缝中缓缓淌下。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到贺深屿曾说过的话,伸手用力蹭了蹭眼尾。
“叮咚——”
他没有自己开门,反而按了门铃。
“来了。”贺深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很快打开了门,见宁忱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贺深屿伸手将他拉了进来,“下雨了你不知道打个车回来吗?”
宁忱抬眼看了下他,什么都没有说。
贺深屿给他拿了双凉拖,将他手里的书包接过来,说:“别傻站着了,快去洗澡。”
“嗯。”宁忱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贺深屿见他还站在原地,也有些奇怪了:“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没有。”宁忱摇头,水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贺深屿盯着他的眼尾,总觉得宁忱像是哭过,可他不肯说,自己也不能瞎猜。
刘海上的水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打断了贺深屿的视线。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水珠的动线向下,这才发现,宁忱穿的这件黑衬衫竟然如此贴身,几乎将整个身体的轮廓全部都描摹出来。
贺深屿的脑海里闪过宁忱砍柴时露出上半身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眼前的画面还要更刺激一点。
他不好意思再看,只低下头催促宁忱:“快点洗澡换衣服,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的。”
“好。”宁忱仿佛马上就听了他的话,顺手将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贺深屿吓了一跳:“干嘛?你要在这里脱?”
宁忱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的,深屿。”
他只是想确定贺深屿喜不喜欢他,主动勾引就没意思了,他知道贺深屿禁不起这幅皮囊的诱惑。
宁忱用手勾起了红绳,将脖颈上的玉佛取了下来。
他拉住了贺深屿的手,将湿透的红绳玉佛放在了贺深屿手心,道:“深屿能帮我把绳子弄干吗?它都湿透了,等会儿换了衣服也不能戴了。”
“噢,噢,行。”贺深屿握住了手心里的玉佛,尝试着拿回自己的手,挣了一下却没挣开。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宁忱,两个人离得近了,宁忱脸上的水珠都滴在了贺深屿的手背上,贺深屿全身都僵硬了。
“怎,怎么了?”贺深屿艰难地开口问。
宁忱这个样子,衬衫湿透,眉眼也像浸了墨,宛如水墨画,实在清俊得过分,贺深屿想看又不敢看他。
他不知道宁忱为什么故意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仿佛在考验他似的。
他之前才在心里发过誓的,不能做让宁忱误会的事。
上次是为了挡住傅恒湛,这次可什么人都不在,他怎么能因为宁忱太好看就,就想亲近……
这实在不行……
贺深屿在心里批判着自己,眼神都不敢落在宁忱身上。
宁忱却好像不懂他的艰难,突然凑近了他问:“深屿今天加班了吗?”
啊?贺深屿回头看他,艰难地开始重启大脑,他回答道:“嗯,对。我就比你早回来几分钟。”
“是这样啊……”宁忱突然轻笑了一下。
贺深屿都看呆了,用力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视线却根本不肯挪开。
宁忱似乎这才注意到他的注视一般,竟然低下头来配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