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艉没有丝毫犹豫。蹼爪在细软的沙滩上轻轻一撑,鱼尾猛地拍击水面,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身躯几乎是瞬间没入蔚蓝的波涛,只留下海面上一个迅速扩散的涟漪。眼神在水下依旧锐利,锁定着目标。他的身体在海水中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穿梭,矫健而无声。深海的压力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只消片刻,一道暗影便在水下疾速掠过,紧接着,海面下传来一阵短暂而激烈的搏动。
沙滩上,辞穆望着波澜不惊的海面,而飞云则早已按捺不住,他那双翅膀状的手臂在空中欢快地扇动着,发出清亮悦耳的“啾啾”声。他脚下的鹰爪轻巧地在沙滩上弹跳了几下,随即猛地一蹬,身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白色的短发在风中猎猎作响,浅棕色的眼瞳兴奋地巡视着海面。他展开宽阔的双翼,在碧蓝的海面上方盘旋,姿态优美而充满力量。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九艉那酒红色的鱼尾破开水面,紧接着,他强壮的蹼爪高高举起,托着一条仍在挣扎、泛着银光的肥美金枪鱼。飞云眼疾手快,俯冲而下,橙黄色的鹰爪精准地抓住了鱼身,几乎在同一时间,九艉再次没入水中。
“啾!”飞云发出一声满足的鸣叫,将捕获的猎物甩向沙滩。这样的配合默契而高效。不多时,几条体型硕大的金枪鱼便整齐地躺在了辞穆身旁的沙滩上,鱼鳞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辞穆摘了点草编成草绳帮忙把鱼串起来,九艉在旁用指甲给鱼尾巴开洞。
辞穆将最后一串鱼串好,抬头望向九艉,小声的对鱼说:“我们要去飞云家吗?你问过他家里有没有小鸟?如果有的话,是需要带小朋友礼物的哦。”
九艉红宝石般的眼瞳转向飞云,疑惑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啾?”
“你有鸟宝了?”
飞云闻言,浅棕色的眼瞳瞬间亮了起来,他欢快地挥舞着翅膀,发出连串清亮的“喳喳”声,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有啊有啊!阿紫快生了,我正要给他准备好多吃的呢!”
九艉的蹼爪猛地在沙滩上一撑,鱼尾重重一扫,他发出高亢而充满气势的“啾!”声,带着几分不甘示弱的骄傲:“鱼也有!鱼还有三个呢!”
飞云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他瞪大了浅棕色的眼瞳,惊叹地发出“哇”的一声。他歪着头,目光在九艉和辞穆之间来回巡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好奇和羡慕:“三个?在哪呢?”
九艉的姿态明显收敛了几分,他那强硬的气势瞬间软了下来。他低头,眼瞳望向辞穆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蹼爪抬起,轻轻指了指那串温润的光泽,发出一声低沉的“啾……”
“鱼宝还在长呢……”
第131章 美狐
飞云宽阔的双翼轻巧地一扇,身形便已掠入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不多时,一阵粗壮的枝干被硬生生折断的“咔嚓”声清晰传来,紧接着,他便带着一根足有成年人腰身粗细、表面还带着新鲜树皮的木棍飞了回来。他将木棍的一端稳稳地抓在翅膀状的手臂中,另一端则指向辞穆和九艉。
飞云清亮地鸣叫,催他们上车:“上来!”
辞穆看着那粗大的木棍,又看了看高大的飞云,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忐忑。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木棍旁。九艉则显得更为轻松,他庞大的身躯在沙滩上轻巧一撑,灵活地将上半身搭上木棍,眼瞳望向辞穆,发出一声低沉的:“啾……”。
“我……我试试。”辞穆的嗓音有些发紧。
木棍的表面粗糙而坚硬,他尽量调整着姿势,让重心稳固。九艉则顺势将一部分身体靠在辞穆身旁,庞大的鱼尾自然垂落,轻轻拂过沙滩。
“抱紧我的腿!”飞云又发出一声清亮的“啾啾”,同时伸出翅膀状的手臂,示意他们抓稳。
辞穆闻言,努力伸出左臂,环住飞云的一条小腿,九艉则用蹼爪有力地抓住飞云另一条腿,他的红宝石眼瞳瞥了辞穆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在努力地安慰辞穆别慌。
“准备好了吗?”飞云的声音带着兴奋,不等辞穆回应,他宽阔的双翼在空中划出两道强劲的气流,将二人和鱼连同木棍一同带离地面。
“啊!”辞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地面瞬间在他脚下缩小,风声呼啸着灌入耳膜。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自从被推下飞机后,这种失重和高度带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紧闭上眼睛,头颅深深地埋进九艉的颈侧,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向了身旁的鱼人。
感受到辞穆的颤抖,九艉的蹼爪下意识地收紧了对飞云小腿的抓握,同时,他的尾巴尖轻轻向上卷起,好像要将辞穆环抱住一般。他发出几声连绵不绝的低沉“啾”,那声音好像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试图平息辞穆内心的惊涛骇浪。
飞云察觉到了辞穆的不适,立即调整了飞行姿态。原本直冲云霄的轨迹变得平缓,他将飞行高度压得极低,几乎是擦着树梢和山脊而过。风声虽然依旧凛冽,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眩晕的垂直下坠感。辞穆渐渐敢睁开眼,透过睫毛的缝隙,他看到下方茂密的森林如绿色的波浪般起伏,远处的山峦连绵不绝,而头顶则是湛蓝得令人心安的天空。
半个小时飞行,对于辞穆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他的身体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肌肉酸痛,神经也像被拉伸到了极致。好在九艉一直是他最坚实的依靠,温热的体温和规律的心跳,以及那不时响起的低沉“啾”声,都给予他莫大的慰藉。
终于,飞云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双翼猛地收拢,带着他们平稳地降落在一处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洞窟入口前。这里显然是一处依山而建的聚居地,周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窟,一些洞口上方还雕刻着古朴的图腾。羽族们显然更喜欢这种半山腰的居所,既能俯瞰大地,又能避开地面的湿气。
辞穆双腿一落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长时间的紧张和恐高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九艉那宽大而柔软的鱼尾上。冰凉的触感和微弹的质地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丝凌乱,抬手按住额头,试图平复那颗仍在狂跳的心脏。
自从飞机上掉下来后,他就开始恐高了。
好在飞云是个不错的飞行家,并没让他害怕到大叫,九艉也一直在安慰他,辞穆觉得,回去的时候他应该会好受多了。
九艉也是第一次来到飞云的家。他们降落的洞窟入口宽敞而幽深,周围的石壁上布满了翠绿的藤蔓和湿润的苔藓。这里显然与飞云之前那种只要有树就能睡的随性截然不同,九艉的红宝石眼瞳扫过洞口上方古朴的图腾,又看了看周围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洞窟群,心中暗想,看来飞云成家后,也开始讲究起居所的舒适和气派了。
“阿紫!”飞云一落地,宽阔的双翼轻巧一扇,便迫不及待地,“咻”地一下蹦进了洞窟深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的鸣叫声在洞窟里回荡,带着一种清亮而急切的语调:“阿紫,我的朋友来了!”
辞穆依然双腿发软,坐在九艉柔软的鱼尾上。
在飞云进去的间隙,他好奇地抬起头,视线从脚下冰凉的沙石地面,缓缓移向周围的洞窟。不时有羽族从洞窟里探出头来,他们有着与飞云相似的俊秀面庞,也有着相同的白色短发。
他们宽阔的翅膀在身侧收拢,像披风一样垂落,偶尔有巡逻的羽族从洞窟群之间轻盈地掠过,鸟爪轻点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辞穆和九艉则显得有些拘谨,毕竟这里还挺高的,要不是平台很宽,可能会掉下去。
没过多久,飞云便从洞窟深处快步走了出来,他的翅膀状手臂亲昵地拉着一个身影。当那身影完全出现在辞穆面前时,辞穆都看愣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如同从二次元走进现实的真福瑞。
那是一只体型和辞穆差不多大狐族,直立行走,全身覆盖着浓密而柔顺的毛发,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棕黄色。
它的脸部是典型的狐狸模样,尖长的吻部,一双精明的琥珀色眼瞳滴溜溜地转动着,透着一股机敏与可爱。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蓬松的大尾巴,几乎比它身体还长,随着它的步伐轻柔地摇摆,而尾巴尖端的一撮毛发是紫色的。
阿紫走的每一步都轻巧得像是没有重量,毛茸茸的身体在大约2.7米的飞云身旁显得格外娇小。
第132章 美狐2
阿紫那双精明的琥珀色眼瞳滴溜溜地转了转,带着好奇和欢快,他抬起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地向辞穆和九艉晃了晃,发出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狐狸叫:“呦!”。他那蓬松的紫色尾巴尖也随着这一声招呼,在身后轻柔地摆动了两下。
紧接着,他的注意力便完全被飞云吸引了过去。他那尖长的吻部微微上扬,发出一连串连绵不绝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呦呦”声。当他看到飞云提起挂着的那几条新鲜鱼肉时,琥珀色的眼瞳瞬间亮了起来,狐狸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眼角都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蓬松的耳朵也跟着愉快地抖动了几下。
辞穆这时才注意到,阿紫那只没有挥舞的爪子,正不经意地、却又带着几分小心,轻轻搭在他的肚皮上。那姿态似乎有些不自在,又有些隐约的保护欲。
辞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看到阿紫的爪子偶尔会稍稍抬起,露出肚皮上的一小块粉白色。好奇心驱使他再仔细一看,就在阿紫的爪子再次轻柔地从肚皮上挪开时,辞穆清晰地看到,那片粉白色的、微微隆起的肚皮上,突然有一小块地方凸起,紧接着又迅速平复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地踢了一下。
没过多久,又是一次更明显的律动,一个小小的、清晰的隆起在肚皮下方游走,然后又消失不见。
辞穆,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阿紫是一只怀孕的狐狸,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向外界传递着它存在的信息。
辞穆看着眼前那个娇娇的,毛茸茸的狐族,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念头:就……比他还人外。
飞云宽大的翅膀推了推九艉的鱼尾,声音里带着兴奋:“进去吧,阿紫说请你们吃好吃的果子。”
闻言,九艉那长长的鱼尾却顺从地、几乎没有阻力地带着辞穆滑向洞窟深处。辞穆双腿依然有些发软,此刻正半倚半坐在九艉的尾巴上,他能感觉到九艉的尾鳍在地面上轻微的摩擦,人鱼爬着带着他向前。
洞窟内部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辞穆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模糊辨认出九艉庞大的轮廓。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试图摸索着周围的石壁,感受着其上湿润的苔藓和凹凸不平的纹理。
他猜飞云和阿紫都有着出色的夜视能力,身后,九艉的尾巴始终轻轻顶着他的小腿,提供着稳定而可靠的支撑。辞穆心想,如果他真的不慎摔倒,九艉的鱼尾,无疑会是他最安全的垫子。
好在,这份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走了大约几米,前方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带着微弱荧光的绿光。那是一种奇异的、散发着幽幽光晕的果子。它们被巧妙地悬挂在洞窟的天顶和石壁的缝隙中,错落有致,像是夜空中点缀的繁星。
光线并不明亮,但足以让辞穆看清周围的轮廓,黑暗带来的压抑感瞬间消散,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辞穆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飞云将这个洞窟打理得相当舒适和讲究。洞窟深处传来潺潺的水声,循声望去,只见一股清澈的活水正从石壁的裂缝中涌出,通过几根被掏空的植物空心管,被巧妙地引到洞窟中央的一个石槽里。水流清澈见底,不断循环,确保了水源的新鲜和洁净。
飞云宽阔的翅膀状手臂此刻正灵活地操纵着水流。他将几条新鲜捕获的鱼放在石槽里,用翅膀轻轻拨弄着,仔细地清洗着鱼身,鱼鳞在微弱的荧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待鱼身洗净,他便将它们递到一旁的阿紫面前。阿紫接过鱼,他那双灵活的、生着尖锐指甲的毛茸茸爪子,在鱼肉上飞快地动作起来。只见他爪尖轻巧地一划,鱼皮便被精准地剥下;再是几下精准的切割,鱼肉便被迅速地分离成块,然后被他用爪子压住,在石板上通通切碎,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阿紫的动作熟练而敏捷,每一块鱼肉都在他爪下变得大小均匀,他那蓬松的紫色尾巴尖随着每次动作都会轻微地摆动一下,十分可爱。
九艉宽大的鱼尾依然轻柔地半搂着辞穆,为他提供着舒适的支撑。辞穆半倚半坐在九艉的尾巴上,一双眼眸带着明显的好奇,紧紧地追随着阿紫和飞云忙碌的身影。他虽然是来做客的,但骨子里那份自觉和周到却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当他看到阿紫那双灵活的爪子开始处理鱼肉,显然是准备烹饪时,他立刻出声问道:“需要我来生火吗?”
“呦。”阿紫闻言,琥珀色的眼瞳弯成了两道月牙,冲着辞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带着笑意的狐狸笑容。
他那蓬松的紫色尾巴尖也随着这一声招呼,在身后轻柔地摆动了一下。紧接着,他从洞窟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被巧妙凿出的凹洞里,用爪子掏出了一块约莫手掌大小的、带着些许粗糙纹理的深色石头。
阿紫将石头抵在另一块固定在墙上的、更为坚硬的石块边缘,他那尖锐的爪子灵活地握住,只听“哒哒”两声清脆的撞击,细密的火星便如萤火虫般,在洞窟微弱的荧光中骤然迸溅开来,带着一股微弱的硫磺味和木炭的焦香。一股淡淡的烟雾随之升腾而起,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股烟雾并未在洞窟中弥漫开来,而是几乎在出现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牵引着,顺着石壁上预设好的、肉眼难以察觉的狭窄缝隙,迅速而高效地向上方飘散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33章 融洽
辞穆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惊叹。他原以为这些生活在野外的异族,即便拥有智慧,生活方式也该是原始粗犷的。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连烟尘的排放都考虑得如此周全,竟然知道如何利用气流形成天然的油烟管道,这简直是超乎想象的精巧与智慧,让他不得不由衷地感叹羽族和狐族的神奇与厉害。
在火星迸溅的短暂片刻后,他们面前的那块平整石板很快便开始升温。辞穆甚至能看到石板上方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散发出淡淡的热气。阿紫见状,便熟练地将之前切碎的、为辞穆准备的鱼肉,用爪子轻轻地拨弄到这块已经炙热的石板上。鱼肉接触到滚烫的石板,立刻发出了“滋啦滋啦”的细微声响,一股带着油脂香气的鱼肉焦香瞬间弥漫开来,诱人极了。这是阿紫特意为辞穆烤制的,因为无论是阿紫、飞云还是九艉,他们都更偏爱生食的鲜美。
辞穆的鼻翼微颤,那股带着油脂香气的鱼肉焦香,如同无形的手,温柔地拂过他的感官。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因为这股诱人的香气而彻底放松下来,眼中闪着明显的期待。这熟悉又陌生的熟肉香气,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慰藉。
阿紫看着辞穆那副着迷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瞳弯成了两道更深的月牙,脸上的狐狸笑容也更加灿烂。他那蓬松的紫色尾巴尖欢快地摆动着,发出轻柔的“沙沙”声。飞云不食熟肉,而阿紫在孕后对生食的偏爱日益加深,他已经很久没有为谁烹制过熟肉了。辞穆的这份由衷的欣赏,让他感到一种被认可的满足。
阿紫轻巧地伸出爪子,从石壁旁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挑出了一根约莫手臂长短、带着些许粗糙纹理的木制两叉。这叉子前端被削得尖锐,呈现出天然的二分叉状。他将两叉轻轻递到辞穆面前,冲着他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带着催促意味的:“呦。”
“可以吃了哟。”
待辞穆接过那根两叉,阿紫便迅速转身,开始为九艉、飞云和他自己准备晚餐。除了九艉从海里带来的几条还在微微抽搐的金枪鱼,石板旁还堆放着几大块从山里猎到的野兽肉。这些肉块被宽大的阔叶仔细地垫着,每一块都带着新鲜的血水,红亮诱人。
阿紫和飞云面对着这些生肉,好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狩猎状态。飞云宽阔的翅膀上勾爪伸出,一把抓起一块带着血丝的野兽肉,直接送入嘴中。他那锋利的喙和牙齿毫不费力地撕咬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血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很快便染红了他下半张脸的羽毛。
阿紫也不甘示弱,他那双灵活的毛茸茸爪子同时抓起金枪鱼和野兽肉,尖锐的指甲轻易地撕开鱼皮,然后将大块的鱼肉和野兽肉塞进嘴里。他吃得又快又猛,嘴边和脸颊的紫色绒毛都被血水浸湿,显得有些狰狞。
辞穆看着这副野性而原始的进食场面,不由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身旁半倚着他的九艉,试图寻找文明的慰藉。
九艉宽大的红色鱼尾依然轻柔地半圈着辞穆,为他提供着舒适的支撑。他面前也摆放着一盘新鲜的金枪鱼肉,但与飞云和阿紫的豪放不同,九艉的动作显得慢条斯理,甚至有些优雅。他没有直接抓起整块肉撕咬,而是用那双生着蹼的爪子,轻轻地将鱼肉按在石板上。随后,他那尖锐的指甲如同最精密的刀具,从鱼肉边缘削下一小片,再用爪子将这薄薄的一片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他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没有血水溅出,也没有发出任何粗鲁的声响,只是在品尝一道精致的料理。
辞穆刚才听九艉断断续续的和他提了以前做幼鱼的故事。
在极度饥饿、难以捕捉到鱼类时,他会让飞云去山里帮他猎捕野猪。那些野兽肉,九艉觉得不如鱼肉那般鲜甜,带着一股子臭味,但其肉质的坚实,却能让他饱腹三天,无需再寻觅食物,这无疑是当时最实用的选择。
辞穆勉强吃了半份熟鱼肉,胃里就泛起一股沉甸甸的饱胀感,喉头忍不住发出几声压抑的嗝音。他暗自琢磨,这多半是之前在海里吃海胆吃得太欢畅了。
阿紫见状,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立刻起身,从不远处拿过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小锅。
他手脚麻利地将锅架在石板旁,又往里面添了些水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细碎食材——有干枯的草叶,也有形状奇异的根茎。辞穆看着那些零碎物什,却不敢多问。
他接过阿紫递来的汤碗,试探性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胃里那股胀闷感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熨帖,简直神乎其技。
辞穆顾不得惊讶,忍不住出声询问:“阿紫,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阿紫歪了歪头,紫色的尾巴尖轻柔地摆动,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巧地跳到石板旁,从地上捡起一块平整的石板,这石板上面铺着一层细软的沙土。阿紫又从石壁的缝隙里,用他那灵活的爪子捏出一根细长的树枝。他将树枝前端插入沙土,笔尖在沙面上轻轻游走,不消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轮廓便跃然沙上——那是一只……肥硕的,带着许多条腿的……虫子。
辞穆的瞳孔地震,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这,这就是我刚刚吃的?”
第134章 融洽2
阿紫的狐狸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瞳弯成月牙,他用力点点头,漂亮的睫毛愉快地扑闪着,又发出一声带着确认意味的:“呦~”
“呃……”辞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抬手,用力捂住了嘴巴,腮帮子鼓动,喉头上下滑动,极力压抑着那股汹涌而上的反胃感。胃里方才的舒适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恶心,让他几乎要将胃液吐出来。
阿紫见他这副模样,琥珀色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中尽是惊慌。他毛茸茸的爪子焦急地在空中挥舞,发出急促的:“呦?”
“呦呦!”阿紫又急又快地叫了两声,紫色的尾巴尖像触电般颤抖。他猛地跳到辞穆面前,用爪子轻轻扒拉着辞穆的胳膊,那焦急的目光在辞穆的脸和腹部之间来回打转,似乎在催促九艉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