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也太偏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玩笑的也是你们,觉得过分的也是你们,什么理儿都让你们一家占了,真是好大一张脸。”杨冬湖语气生硬,满脸的不耐。
李桂兰一番揭底的话把周围人都得罪全了,能有机会落井下石,她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下子就把矛头对准了陈林和李桂花两个人。
“要我说桂花那个嘴实在是不饶人,同一个村子里住着,话哪能说的这么难听,方初一个清清白白的哥儿,要是性子烈些的,为着这几句话再出点什么意外,那罪过才真是大了。”
“可说呢,那说的也太难听了,谁家都没有个姑娘哥儿的,要是我家孩子被人凭空捏造出这样没影儿的事儿来,我豁了命也得跟那人拼个死活。
“冬湖多老实一个孩子,见谁都是笑眯眯的,竟也被逼成这样,可见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墙倒众人推,你一言我一语落井下石的话,让陈林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得罪了赵洛川一家不要紧,要是得罪了大半个村子的妇人,自己家在这个村子里岂不是变成众矢之的了。
他刚想开口安抚周围人的情绪,陈林的亲姑娘却突然从人群后头穿过来,指着李桂花怒骂:“害人精,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在家祸害我就罢了,现在丢人还丢到外头来了,爹,你到底中了她什么迷药,竟要为了她与全村人为敌不成?”
“你个小孩懂什么,回家去,别在这儿添乱。”陈林虎着脸,摆出一副父亲的嘴脸,训斥着一脸义愤填膺的亲闺女。
外头这一遭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要是还把家里头的事儿拿出来让人笑话,陈林想着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日后也省得看别人笑话的嘴脸。
陈林姑娘陈钰向来不怕她爹,不是一个眼神就能被震慑住的:“你还护着她,爹,你醒醒吧,我才是你亲闺女,日后孝敬的人是我,不是她,我不管,你今儿必须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
李桂花嘴严,在外头只说自己姑娘如何如何,从来没说自己苛待后女这件事儿,八卦是人的天性,此时周围人都被陈钰一番话引得支着耳朵听。
陈林不想继续丢人,和稀泥道:“行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算是扯平了,我看就都各自散去吧。”
说着就要拉着李桂花逃出舆论的漩涡。
杨冬湖挡他们的退路,冷声道:“这可不行,我度量小,不如你的度量大,容不得有人往我家人身上泼污点,这事儿你过去我过不去,让她说清楚,是真有这些事儿还是她在编瞎话。”
赵家人站在他的身后,连一丝退路都不给李桂花留。
陈林自称长辈也不能说动他们分毫,迫于无奈,跟李桂花耳语几句,压着李桂花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是我胡说,我不该信口开河,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声音小如蚊蝇,除了离得近的几个人,其他的连个音都没听到,杨冬湖把声音提的高高的:“好,既然是你信口开河,也赔过了礼,我们就不同你多计较,话都已经说开了,希望以后婶子能管住自己的嘴,该说不该说,心里都有数才好。”
李桂花咬碎了一口牙,恨恨的点了点头。
朱翠兰半点儿好脸也没给她,从这儿以后,连表面的和谐都不必再维持了,倒也不算坏事。
至于李桂花回去后,跟陈林又是怎样的闹腾,他们就管不着了。
今儿若是不大闹一场,日后若是有人拿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来中伤赵方初和杨冬湖的清白,到那时候再去辩解,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也算是告诉其他人,闲话传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只不过这事儿对赵方初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怎么出门,脸上笑也没有一个。
朱翠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哄着给做了好几顿平日里不舍得吃的饭菜,连他爱吃的甜食都买了回来,可赵方初依旧觉得兴致缺缺,干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
李桂花说了那人家住小李村,赵洛川又去找了宁灿,原本他也是不想再麻烦她,可是自己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更不晓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就是想蹲点儿,也无人可寻。
没办法,只好又去麻烦了人家。
这事儿不算大,但在村子里,就是谁家里死了一只鸡,都能传出去很远,更何况是这丢人事儿了。
那烂人回了村子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了好几天,也是躲在屋里不出门。
可心里头还是想念赵方初的模样,在屋里狗狗祟祟的似是一摊烂泥,同他相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给他出了不少坏主意。
烂人又蠢又坏,居然开始在村里说赵方初的坏话,这些话被宁灿传到了赵洛川的耳朵里。
赵洛川怒意更甚,一刻也等不得了,出了宁灿家就直奔烂人的院子。
那烂人还在做着赵方初名誉受损,迫于无奈嫁给自己的美梦呢,没想到美梦还没成真,就被别人找上了门。
赵洛川和赵方宇挑了个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进了烂人的院子,不少好事儿的人都看见了,他们就是专门出气来的,自然要被被人看见,要不然,怎么做个警醒呢。
第100章 我错了
不过赵洛川特意将院子大门紧闭,谁也看不见里头发生的情况,只能听见从屋里传来被压抑住的痛呼声。
“你们干什么?怎么进我家来?快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并没有声音响起,回应他的就只有拳拳到肉的闷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
赵洛川跟着他爹练过里面的拳,知道打人哪儿最疼还不显,拳拳到肉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就是找大夫来瞧,也是两眼摸黑。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赵方宇捂住那烂人的嘴,赵洛川又是一拳狠捶,烂人疼得浑身抽搐,双手蜷成一团,呜呜地求饶。
赵洛川示意赵方宇放开手,紧掐住烂人的下巴,寒声道:“说话!”
“好汉饶命,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位,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烂人做作揖求饶状,脸都疼痛的有些扭曲变形。
“踏青节,金鱼纸鸢,想起来了吗?”
烂人浑身一颤,心道不好,这是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他护住自己身上疼痛难忍的地方,颤抖身子,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疼的,颤声道:“我,我不是有心的,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干这些龌龊事儿了,饶了我吧。”
若说他想了千百种坏点子,被赵洛川几拳下去,全都如同那只断了线的纸鸢,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方宇不上手难解心头之恨,拽着烂人的头发拖到水井边上的脏水坑前边,按着他的头,死死沁在水坑里,等到烂人都快喘不过来气了,才松开手。
“你在村子里瞎说什么?外头的的脏话都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吧。”
那烂人呛咳出一口水,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摇头。
污人清白最可恨,村里的妇人们早就防着烂人如同防着豺狼虎豹,生怕自家姑娘跟他待在同一处,被他算计着毁了一辈子。
如今有人肯出手整顿他,那些妇人不拍手叫好就不错了。看不见里头发生了什么,撇着嘴在院外听了好大一会儿,听着痛呼就觉得解气。
赵方宇继续把他的头按在水坑里:“我在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烂人鼻子耳朵里全是污水,从水下不断的传来“喝喝”的呛水声,他紧拽着水坑边的野草,窒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赵方初拽起他的头:“说!”
“是,是我说的,我再也不敢了,我胡说,我该死,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赵洛川从屋里翻出来一块儿不知道什么擦什么的布,在烂人脸上囫囵了两下:“你去跟外头的人说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的好好说,一个话也不许漏掉,我就在这儿听着,但凡少了一句话,你仔细着你的皮。”
“好,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烂人被折磨了一通,全身抖的如同筛糠,爬起来努力稳了稳身形,打开院子的人。
院子门一推开,外头的人全都做鸟兽状散开,烂人扶着门框,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就怕院里的人不满意,自己还得受皮肉之苦,连说了三遍才停住声音。
这一下,烂人可算是彻底出了名。
“你们看这样行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得了烂人的再三保证,赵洛川俩人才堪堪停了手,要是真伤了人的根本,闹到衙门里去,还得分出心思处理妥善。
出了恶气,目的也达到了,赵洛川跟烂人站在一起多一会儿都觉得无比恶心。
闲话传的速度比他们回家的速度还快,他们人还没到村子里,朱翠兰和杨冬湖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自从上回李桂花一通胡言乱语后,杨冬湖虽然白日里去隔壁院子还是照旧,可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后边就找了借口,去得少了。
这会儿正一个人焦急的等在门口,伸长脖子盼着赵洛川快点儿回来。
临近傍晚,赵洛川才姗姗来迟,杨冬湖快步走向他,拉着赵洛川仔细检查着有没有受伤。
那烂人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身上自然什么印记也没有,杨冬湖只在他的右手右手手关节处发现了些许红肿。
并不严重,多抹几回药就好了。
杨冬湖确认赵洛川没受伤后,担心的心情才消散下去,冷着脸进了屋,一句话也不说。
赵洛川跟上去,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事儿肯定被杨冬湖知晓了,厚着脸皮凑到杨冬湖身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搭话。
“冬湖?”
赵洛川的手刚搭上杨冬湖的肩膀,就被他一巴掌拍开了,力气之大让赵洛川惊了一下。
“别碰我!”
杨冬湖胸口剧烈起伏着,怎么也缓不过来劲儿。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自从听说了赵洛川去了小李村找那烂人,杨冬湖心一直在突突的跳着,就怕赵洛川脾气一上来,控制不住自己,作出不可挽回的举动来。
赵洛川反应过来,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继续凑过去:“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会担心。”
“我不知道就不担心了?你不告诉我,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见的,我这就不担心了?”
赵洛川头一次见杨冬湖生这么大的气,怕他再气出好歹来,拍着背给他顺了顺气,又递上一杯热茶,嘴里不住的道歉。
杨冬湖扭着头不理他,越想越心惊,委屈涌上心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你太过分了,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要是那人被打出了意外,惊动了官府,你想过后果没有?”
他的声音哽咽,赵洛川听的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搂住了他安慰:“那人不打实在是可气,他还在村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谣言,要是不及时制止,后头不知道该惹出多少麻烦呢。我知道是我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别跟我一般见识。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肯定事事都跟你商量,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行吗?”
见杨冬湖还是不说话,赵洛川声音更加急切:“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跟我说话,你哪怕打我一下骂我一声都行,官府我才不怕,咱们有理怕什么,我只后悔当初没对杨家人更刚一些,害得他们在你面前三番五次的蹦哒,对他们就不该手下留情。”
第101章 继续哄
“你还说!”杨冬湖恼怒地瞪向赵洛川:“你还上瘾了是不,要是以后碰见那不要命的,你也冲在前头?你要是有个好歹那我怎么办?你怎么这么自私。”
他越想越害怕,这回幸亏遇见的是个欺软怕硬没担当的,要是真跟那滚刀子肉碰上了,未必会全身而退。
杨冬湖一向温和,陡然间疾言厉色,到让赵洛川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眼见自己又火上浇油了一把,他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俩大耳刮子:“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别气自己,打我两下出出气,行不?”
说着就攥着杨冬湖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看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杨冬湖心口的闷气一下就散了一半,哪里舍得真的动手,却还是为了泄愤,抬手装了两下样子,脸上的表情差点儿就要绷不住,伸手推开赵洛川搂住自己的手,故作冷淡的开口询问:“那人怎么样了?”
赵洛川看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有分寸,就是简单教训了他一下,没做出过火的事情来,那人胆小如鼠又作恶多端,没几下就吓得恨不得把祖坟埋哪儿都说出来了,翻不起浪来,咱们县太爷是个开明的好官,对付这种人绝不手软,也不必担心他会去镇上乱说是非,这腌臜事儿我不去衙门告他就该千恩万谢了,这样的人躲着差役都来不及,他哪敢往府衙门口凑。”
坏了良心的人哪里都有,有些逼出了人命被一纸诉状送到官府里的也大有人在。
那烂人真该庆幸没有真的把那些坏心思使在赵方初身上,要不然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听赵洛川说了事情的始末,杨冬湖也是一脸的气愤:“只是挨顿打太便宜他了,咱们就应该去衙门里告一回,让那烂人下了牢狱才解气。这顿打他受的不亏,竟然还敢在外头胡说,就该撕烂他的嘴,叫他再也不能乱嚼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