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觉得方嘉瑞可能没有想清楚。

　　他太过年轻，所以不清楚大公司的好处，多少艺人挤破头也想在四大出道，一个是它们在观众心中的权威性，另一个就是它们在娱乐圈的资源，Player如果最开始就在SD出道，绝对不会出现连打歌舞台都上不去的状况。

　　宋杰眉毛皱得更深：“你不续约，你是打算自己开工作室——”

　　如果能开起来的话，他跟过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语气坚定，并未犹豫：“我会离开娱乐圈。”

　　“离开娱乐圈？”“离开娱乐圈？！”

　　两名经纪人都震惊了。

　　“离开韩国娱乐圈？”“回大陆娱乐圈吗？”

　　银白发丝落在鼻梁上，他微微往后仰头，头发挪移，点在眉心。

　　“不，不在娱乐圈了。”

　　“什么！”

　　“不行！”崔仁宇也来不及捂脸感慨了，他叉着腰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Gari啊，你不能这样，你退圈了，组合怎么办？你是想要Player成为一个历史上的符号吗？还有粉丝，你忍心粉丝看不到你吗？你想想他们多么爱你，你想要粉丝伤心吗？”

　　方嘉瑞神情平静：“那个时候我26岁，之后会变老，在还没有变老的时候离开，我觉得他们会更怀念我吧。”

　　“你想要粉丝伤心？”

　　“我想要他们记得。”

　　宋杰忍不住了：“其实你这个长相，老了也不一定会变丑。”

　　“但是我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要去读书，等我读完书也快要三十了，该回家了。”

　　“你当爱豆也不耽误你读书啊，你可以边当爱豆边读书！我认为你可以做到。”宋杰直接换了中文，努力劝说：“你想想你不当爱豆的话，你又是家里的二儿子，你家公司不是你哥在管嘛，你回去在家躺着难免会惹人嫌，还不如在这边奋斗。”

　　“我妈快六十了，她很累，想退休。”

　　这又关妈妈什么事？宋杰有些焦头烂额：“对啊，你妈退休了，看你一个大小伙子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你被她天天嘴，你肯定会烦的，你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回去接了我妈的班，我妈才能退休。”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

　　宋杰不知道怎么劝。

　　崔仁宇听不懂中文，站在旁边听两个人交流，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怎么忽然停下了？这是聊了什么？

　　良久，宋杰叹气：“你再回去考虑一下，别急着说决定，任何人问你，你就说你还在考虑。”

　　总得给他们留出斡旋的时间。

　　方嘉瑞沉默地点头。

　　临出去前，宋杰道：“一会儿把元勋喊过来吧。”

　　等把全员的口风探完，宋杰和崔仁宇才发现，除了罗靳民外，方嘉瑞还算是好的。全员五人，只有罗靳民表明愿意续约，只是需要修改合约上的部分条件，除方嘉瑞外三个人，一个要求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极高待遇续约合同，一个表示大哥要投资一家公司让他过去做艺人，剩下那个人说他要退休然后好好玩几年，玩累了再来想以后怎么活。

　　五剩一，或者说，勉强算五剩二，毕竟剩下一个虽然要求特别高，但好歹是愿意续的。

　　“以后选出道成员还是不要选家里有钱的。”宋杰叹气。

　　虽然这样形容不好，但是家境好的人确实难拿捏。

　　比如Player年龄小的三位。

　　崔仁宇撇嘴：“那Gari真的站在你面前，你会因为他家有钱不选吗？”

　　“那肯定不会。”

　　本来音乐这条路，大部分也是家底不薄的人在选。

　　想到这里，宋杰又有些烦恼。

　　崔仁宇当初怎么会给Player真我的概念，现在好了，一个二个全部做自己，Player直接完蛋了。继承家业和自家要开公司的还可以理解，但是那个要退休的究竟是什么鬼，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追求吗？

　　“怎么去和理事们说啊？”崔仁宇叹了口气：“和他们说只有靳民是完全肯定可以确定下意向的吗？”

　　“就和理事们说五个都有意向续约，但是只有靳民确定下来，其他人我们还在努力中。”糊弄理事可比劝他们续约容易多了，反正有一个结果，应该勉强能拖一段时间。

　　宋杰原本想着拖一段时间再做做成员们的思想工作，但不知道Zenith经纪人哪里来的消息，直接去理事那里告状说他骗理事们，说Player至少有两个人都不会续约，当天下午他们就被喊过去，直到晚上八点才下班。

　　四月原本该开始新专预热，哪怕Player的专辑宣传时间一向比较短暂，但是《荆棘路》这张专辑四语言发行，没有宣传还真有可能达不到预期，但是直到方嘉瑞生日那天，全球的粉丝庆祝活动开启，该拨给Player的宣传资金都没有到位。

　　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同时举行的庆生活动，大到一整条街的旗帜应援，小到街角的咖啡厅甜品站，无人机群在夜空上方组成各种各样的图案，紧接着的是定制的烟花表演，如同大型节日一样的狂欢场景，出现在世界各国的街头。

　　方嘉瑞上午的生日直播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喊停，有工作人员说孔理事要找他，但等他过去，孔理事又说他并没有找他。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其中的针对，于是下午回去后方嘉瑞重开了直播，一直播到了傍晚，除了明旭和钱清敲门他都不理。

　　大部分粉丝沉寂在欢快的活动中，并没有发现这一插曲的异常。

　　可等到四月中下旬的时候，Player的新专预告依旧没有发布，《Rebel》得到BBMAs的提名也没有任何宣传报道。论坛开始出现Player得罪了SFT高层的小道消息，等过了两天，新闻报道也出现了。

　　提到男团和SFT高层，又不得不翻出曾经的陈年旧贴，若干年前，如日中天的男团FAVAR因为得罪了SD公司的高层，直接被雪藏了两年。同样的一个中国人一个美国人剩下全员韩国人配置，此时此刻对比，才发现两个团的相似处如此多。

　　不同的点可能在于Player在得罪SFT高层之前就是自作团，而且他们在子公司，FAVAR是在被雪藏后才变成自作团，在本部出道，他们最开始是所有人都期望的“嫡子”。

　　不同的发展道路，最终却似乎走向一样的结局，这当然不可能是成员的错，这一定是公司的错。

　　就在Nobody们因为小道消息而有些人心惶惶的时候，Zenith在《The first gift》造假的事件毫无预兆地大爆发了。

第521章 重合

　　作为Player、GDE、FAVAR之下小有名气的自作男团，Zenith粉丝最自豪的就是成员们精彩绝艳的才华，虽然不如方嘉瑞那样惊世卓绝，但是和其它男团比起来，那也是绰绰有余。

　　过往许多次网络战斗，他们都是以“我们团歌曲是自作曲，表达成员自己的想法，而你们团不过是公司摆弄的娃娃和商品”为刀刃，狠狠刺进对方心口，再在对方破防时甩出销量数据，碾压式地追着对方骂，如今回旋镖扎了回来，正中心口，直接将Zenith粉丝扎懵了。

　　我们团不是《The firsr gift》第一名吗？怎么就造假了？

　　事实上消息和新闻出来的那一刻他们还不愿相信，认为是造谣，但等到成员们和作词作曲人的聊天记录出现，趋势空降第一，热度越来越高，他们就有些慌了。

　　[可是我们就是《TFG》的第一名啊，是哪个团体嫉妒所以开始造谣吗？]

　　[这一定是假的，是P图吧。]

　　[肯定是SFT内斗导致的，为了退出KHAOs真是不顾一切呢，这一定是嫉妒成员们的才华。]

　　[原来是造谣啊。]

　　[李星澜转发评论：不是造谣，确实有造假，我和张静恩前辈的手卡就不一样，节目组对于每个导师分数的建议完全不一样呢。【图片】【图片】]

　　[李星澜？是真的李星澜吗？]

　　[李星澜前辈，请问Gari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帅气吗？在首尔一次都没有遇到他呢。]

　　[居然有节目组的导师出来说话，天哪，难怪Player要退呢，原来是不公平啊。]

　　[一定是假的，李星澜会出来说话肯定是Player指使的，他们很早就合作过，这就是为了陷害Zenith！]

　　[我说Zenith怎么刚出道就是自作曲出道，当时出道的时候我还在想公司那么自信吗？没想到就是人设啊。]

　　[Zenith的粉丝其实可以继续相信你们的爱豆，真的，只要你们相信就好啦，反正是赚你们的钱嘛。]

　　[这样看来，《TFG》完全是吸着Superstar和Youmine的血起来的，也就是说Zenith变相吸着这两个团的血拿了第一名，还说Nobody是百草枯呢，Zenith才是真毒吧。]

　　[当初因为是自作团才去粉的，没想到完全是假的，那些聊天记录里的内容太可耻了，怎么能够这样！]

　　[所以Player的初评比第一名真的被这个团抢走了，这才是真正的小偷吧，明明不是自己作曲，却假扮成这个样子。]

　　[我去版权网查了，版权确实是Zenith成员的名字，这种偷别人著作权的行为可以起诉吗？有法律从业者来科普一下吗？]

　　[居然买别人的曲子伪装成自己创作的，我本来还觉得成员们的感情特别细腻，特别会写歌，我还真心实感在签售上夸过他们好多次创作天才，写的歌曲太棒了，天哪，他们那个时候是不是把我当傻瓜看，我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我就觉得特别恶心。]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如果他们在《TFG》上面就是造假，那么造假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这期间居然没有人发现！这演技也太强了！]

　　[他们是多人造假还是单人造假？这个触犯法律吗？不会六个人都要进去吧？]

　　[莫欸，才刚刚买了SFT的股票呢，怎么就开始下降了呢？能让我重生到这个消息爆出来之前先把股票卖掉吗？]

　　曝光的聊天记录显示，Zenith的造假事件从出道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自该消息爆出后，SFT的股票就开始下跌，等到李星澜多管闲事甩出几张图，SFT股票直接跌到临时停牌。

　　高层因为此次事件紧急召开会议，紧接着各方媒体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指令，开始大肆宣扬Player《Rebel》获得BBMAs最佳电台歌曲提名的消息，#Player BBMAs#的趋势空降热一，将Zenith的趋势往下挤了一位，SFT股票的下跌趋势停止，回稳反升。

　　这种堪称灵丹妙药的挽救形式不仅让业内人士咂舌，也让SFT的理事们心惊胆战。

　　他们可是很清楚的，Player五个人里，目前只有一个人愿意续约！如果这个消息爆出去，对股票还不知道是多大的利空，到时候肯定会跌到临时停牌的！

　　“社长，现在怎么办呢？我们一直很相信您。”

　　“明社长，您也不想被股民们撕掉吧。”

　　粉丝会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是股市输光的股民可是真的敢做出杀人行为的。

　　明秀胜看着股票曲线，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两年，本来不该这样心急。”

　　“可是要是真的红到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成立个人工作室的程度，那个时候续约不就晚了吗？”

　　有人小声道：“早就晚了，《Rebel》开始火的时候就该和他们谈续约的事情，而不是等到现在得到了格莱美提名！”

　　有人附和：“是啊，《Rebel》开始火的时候是个很好的时机，再不济，去年AMA提名公布的时候也可以开启谈判嘛。”

　　得了奖后，那不是身价倍增吗？他们是爱豆没错，又不是傻子。

　　“那不是没想到真能被格莱美提名吗？”每年Kpop那么多团体报名，谁能想到《Rebel》就被选上了呢！

　　《Rebel》最开始赚得还没《Legend》多，谁能想到这首歌的长尾效应那么久，到现在都还在排行榜上！现在又提名了BBMAs，从这些天的数据来说，得奖几乎是板上钉钉。

　　能获得两大音乐奖的曲子，能写出获得美国两大音乐奖项的歌曲的创作者，怎么能够放他去别的娱乐公司？

　　“现在这种情况能怎么办？要不，让他们内部在商量商量，不是说志贤要的合约待遇很高吗，其实我看了一下，好像也不是特别高。”孔理事小心翼翼看明秀胜眼色，发现对方没有抬头没有皱眉后，便顺畅地说了下去：“让他去劝劝另外三个呢？说不定有效果呢？”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Zenith现在怎么办？”周理事忽然道。

　　孔理事立刻：“还能怎么办？这两天让他们低调点吧，我当初就说了不要造这种假，太容易被戳破了，你看现在，股价都被你连累了！”

　　明秀胜叹了口气：“Player也该回归了。”

　　“那也确实该回归了，财务部的效率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