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说的是——“我得先问问总经纪人才能处理。”
然后那边非常惊讶地连着重复了好几遍“经纪人”，他又听见那个说话的人切回了中文，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再跟他说——“方嘉瑞有时间的话，让他回电话”。
任俊轩如实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
方嘉瑞有点头皮发麻，怎么回事？难道他之前没有和家人说过他是来韩国出道的吗？那个叫苏娇的小女孩好像也一直以为他在英国。
他忽然就觉得手机有点重。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方嘉瑞播了回去，漫长的通话过程中，他发现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通话音乐，电话那头的钢琴乐和缓如河流流淌，但却抚不平他心头的焦躁。
钢琴乐戛然而止，苏恒的声音出现在对面：
“你不是说你在环游世界吗？怎么，环游了三年还没环出韩国？韩国有那么大？”
方嘉瑞觉得自己大脑可能失控了三秒，他朝队友们比了个手势，单独走到了一旁的楼梯间。
“我在韩国出道了。”
“知道，刚刚喊助理查了，你还挺有能耐。”
苏恒想起刚刚的事情就生气，他让助理去查，助理直接把电脑抱上来让他亲眼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真是一个都看不进去，于是助理就给他翻译，他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难以想象，他的弟弟现在居然在被人评头论足。
方嘉瑞有点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头苏恒冷着声音：“你失忆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在汉江大桥上醒过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一切了，可能是在哪里不小心撞到了头？”
“监控查了吗？”
“没有。”
苏恒：……
他缓了语气：“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如果不用药物治疗的话，只有看天意。”顿了顿：“因为现在的职业，所以也怕药物的副作用。”
那头苏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想让方嘉瑞直接回来，但是以他这个弟弟那种执拗的个性来说，他们说不定会因此决裂——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多说他两句，就直接把微信拉黑删除的时候。
异国他乡，直接失踪。
脾气比娇娇还大。
“你多久回来？我们去北京六院做检查。”
“春节？”
“你当爱豆这个事——”
“不要说。”方嘉瑞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来这句话。
“我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爸妈，但你最好祈求你的组合不要火到国内来。”苏恒顿了顿，到底是被今天的消息冲击到有些不理智，他朝话筒道：“这么大人了还不省心，娇娇都比你懂事。”
这头方嘉瑞心脏仿佛慢跳了一拍，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大脑的昏沉和心底的沉闷，不由轻轻敲了敲脑袋，待那股子难受终于褪去后，他发现听筒里久久没有声音，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小心将电话挂断了。
方嘉瑞将手机揣回包里，打开门，才发现队友四个人居然都站在外面，文在佑的姿势还有些猥琐，他似乎是在偷听。
他忍不住拽住他红色的小辫子：“怎么？听得懂吗？”
文在佑连忙摇头，却因为被拽住辫子而忍不住嘶了几声。
朴志贤笑他们：“你别逗他了，我们得走了，俊轩哥说外面有粉丝，让我们补好妆再出去。”
这时候方嘉瑞才发现另外四个人脸上的粉底都是新上的，还没有暗沉。
“就剩你了。”
粉扑盖脸的时候，方嘉瑞强忍住想躲的冲动，老老实实地被捶打。
……
从电视台大楼走出去的那一刻，方嘉瑞有一种重见光明的感觉。他们刚刚呆着的那栋楼背阴，所以哪怕是晴天，里面显得也不是很明亮。走出大楼，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好像一下就找到了自由的感觉。
门前停着他们的保姆车，至于粉丝，一个都没有。
成员们有些失望地上了保姆车。
“为什么没有看见粉丝呢？不是说有人——”罗靳民很疑惑。
自从上次嘉瑞说他遇见一个房产中介是粉丝的爸爸之后，他就很期待能看见粉丝，但是临近回归，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所以并没有遇见过。
任俊轩也觉得奇怪，他想了想，和成员们解释道：“或许不是我们的粉丝？可是我出来开车的时候，GSTONE都离开很久了啊，可能只是路人吧。”
路人啊？
大家都有点失望。
方嘉瑞觉得有些搞笑，什么时候粉丝也变成像鬼一样，所有人都听说过却没见过的事物了呢？
保姆车平缓地启动，平缓地拐弯。
罗靳民这次坐在方嘉瑞旁边，他们俩和文在佑一起，都坐在最后面。
只能说罗靳民确实是个非常八卦的人，他居然来问方嘉瑞刚刚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比较平常的问候电话，有关于春节的。”
罗靳民：“去年的时候，嘉瑞好像没有接到电话呢。”
去年的春节，噢，他们在准备第一张迷你专辑。忙到都没有时间看手机的状况下，居然还能关注到他没有接几个电话吗？那个时候他自己好像是把自己当孤儿看待，所以没接到电话的话，也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感觉，只不过有些孤独？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他们的手机好像都上交了。
文在佑也觉得：“我们的手机，不是都交给仁宇哥了吗？那个时候俊轩哥还没有被招进来呢。”
罗靳民于是不说话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转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前面朴志贤塞着耳机，随着音乐轻轻动作，另一边金元勋也塞着耳机，显然懒得管后面发生的事情，文在佑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窗户。
方嘉瑞坐在正中间，头磕在车座靠背上，闭目养神。
Player的行程排得很满，1月20日上午去Arriang电视台进行电台live的录制，1月20日下午则是去MBC电视台录制《Show Champion》的预录制舞台，1月21日凌晨的飞机飞曼谷，1月23日凌晨的飞机飞回来，1月23日上午录制《一周的偶像》，1月23日下午录制MBC《音乐中心》，1月24日录制SBS《人气歌谣》。
这就是已知的已经公开的有关Player的行程。
没有公开的但是已经攥在崔仁宇手里的还有一大把，这倒并不意味着Player已经非常红火，只不过是在这次回归期，Player的歌曲确实从一众冬专中脱颖而出，短暂地吸引了大量观众视线，从而收到了非常多的邀请。
“仁宇哥说，《Show Champion》的生放舞台结束后，我们就直接去机场，他到时候会带着行李直接在那边和我们汇合。”顿了顿，任俊轩回忆起仁宇哥的叮嘱：“因为这次机场行程是公开的，可能会有媒体报道，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我们团体还没有到那种在机场寸步难行的红火境地。”
“也没有特别担心啦。”文在佑嘟囔道：“只不过忙起来的话，我的游戏段位又会掉下来了吧。”
朴志贤叹了口气：“在佑的脑子里好像只有游戏一样，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当初职业选手和爱豆这两个职业一起放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在朴志贤看来，这是非常好回答的问题，他肯定会选择成团出道，但是文在佑听到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却诡异地沉默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回到那个时期，真的有游戏俱乐部看上我的话，我还真的很有可能不当idol了呢。”
他出道是因为父母的执念，但是抛开这些执念来说，对于做爱豆，他自己却没有疯狂的想法。但是再怎么假设，他也没有走到没有选择的另一条路上去，或许当游戏成为了他的职业，他也有可能会厌倦，不是吗？
想到这里，文在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我们当idol真的当到了非常厉害的地步，会不会被联赛邀请去做表演嘉宾啊，到时候它就是不给我们出场费，我也愿意啊，总决赛的票可难抢了，这可是免费看比赛！到时候嘉瑞哥陪我一起去怎么样？”
“真到了那时候，肯定是我们四个都陪着你去。”金元勋终于摘下了自己的一边耳机。
其实在真正接触这个人之前，方嘉瑞很难想象，和朴志贤那个完美主义的家伙一样，金元勋也是一个极致的工作狂。
例如此时此刻，他就是在听崔仁宇打包发到群里的歌曲demo，而这个demo，在这个车里面的另外四个成员里，起码有三个人是没有打开看过的 。
“你们对下一次回归，有什么想法吗？”
第53章 想法与勇敢
想法？想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很多都是杂乱无章，所以也无从提起。
方嘉瑞最近很喜欢在网络上浏览和深海恐惧症、巨物恐惧症有关的内容。当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疾病，他只是在看到那样深不见底的海洋和庞大的雕塑山川的时候，有一种非常诡异的震撼感。
这用来写一首歌或许可以，但是要是将整张专辑都制作成这个主题，那肯定是不行的。
“用游戏主题怎么样？”文在佑被最新出的皮肤迷住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游戏。
金元勋毫不犹豫：“不行。”他直接忽略掉这不靠谱的玩意，看向另外三个队友：“demo你们听了吗？现在赶紧听一下吧。”
方嘉瑞没带耳机，他朝金元勋伸手。
对方心领神会，把耳机递到他手上。
方嘉瑞草草在手机上拨弄了一下，他这才发现demo居然有超过二十首，每一个虽然都不超过60s，但是等听完的时候，他们估计都到电视台了。
第一首歌非常空灵，背景音里有鲸鸣和海水的声音。
这让方嘉瑞觉得作曲人可能猜到了他的心思，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第二首demo也是和海水有关，只不过听起来更加积极，像是阳光照在沙滩上，欢笑声晏晏。
“夏专？”
金元勋：“对，仁宇哥说希望我们六七月回归。”
方嘉瑞人有点麻：“预计几首？”
金元勋：“他说想出一版正规专辑。”
“不可能！”
除金元勋和罗靳民以外的异口同声。
至少十首歌，四个月，舞蹈声乐rap和MV，更别说崔仁宇提过很多次，第三次回归一定会拍摄团综，四个月完成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我们春节不放假的话，就可以多出五天时间练习，可以多掌握一首歌吧。”金元勋慢慢道：“我们现在的实力比起刚出道的时候进步很多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可是我们很多天没有放假了。”文在佑眼泪汪汪的：“我还想着去夏威夷度假。”
金元勋：“上升期的话，事业为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势头。”
真的是资本家的做派啊。
方嘉瑞看着窗外，有些愁。如果公司真的要求他们春节加班的话，那也没什么吧，或许还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不回去了。苏恒那个家伙，应该会继续用环游世界的借口帮他掩盖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