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瑞收回视线。

　　他很困，昨晚阖眼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现在困意高涨。从电视台到报社的路不是很平，但不知怎的，偏就在这样些微的颠簸中，他慢慢睡着了。

第177章 质量

　　这是一场非常寻常的采访。

　　“《The hunt》这张专辑那么多首歌，最喜欢哪一首呢？”

　　“最近有什么事情困扰你吗？”

　　“你有想过回到学生时代吗？”

　　“随着年龄增长，你觉得人是变得更坚强还是更脆弱？”

　　“这次专辑的MV拍摄，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部分吗？”

　　“你如何看待自己的未来？”

　　方嘉瑞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最喜欢《To-a-distance》，听起来很舒服。”

　　“这个事情不是很明显吗？我最近被骂得挺多。”

　　“没有，那是没有——不，还是有意义的，如果真的能回去，我希望能回到15岁。”

　　“抛开困难讨论坚强或者脆弱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遇到的困难的强度不一样，挺过去了就是坚强，没挺过去就是脆弱，但是无论怎样，我认为我是成长了的。”

　　“大概是《Heart hunter》里面群舞的拍摄，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录了很多遍。”

　　“嗯，我认为我的未来会是光明的。”

　　到下午快五点，这场采访方才录制结束，他们又要坐车回电视台。因为参与了无数次打歌舞台，所以这一次也很轻车熟路。

　　大概是天生的敬业，哪怕这场生放舞台并不会放出，他也没有懈怠。

　　台下的呼声没有预录制舞台时响亮，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毕竟没有那么好看的背景布置了。

　　Player的成员们是表演完后才知道GDE并不参与这场打歌的，他们似乎有别的事情，所以缺席了很多打歌舞台，不过以GDE的知名度来说，确实也不需要打歌舞台来进行宣传就是了。

　　理所当然的，这场打歌舞台的一位归属于Player。

　　结束打歌的时候成员们基本已经精疲力尽，方嘉瑞几乎是机械性地和那些不认识的idol们打招呼再见，最后走到夜色里时，他竟然微微松了口气。

　　下班路上还有粉丝再留守，Player如今的热度暴涨，在车开走后还有粉丝在不停地招手。

　　回去的路上一如来时一般安静，成员们都睡着了，崔仁宇摸出手机在看网上的情况，冷不丁接到了裴硫芝的电话。

　　“我做得果然没错，今晚Player又上了四个热趋。”

　　崔仁宇才刚刚打开推特，裴硫芝的声音一响起，他又想起今天早上方嘉瑞和他说的那些话：“你也该在乎一下成员们的心理状况吧，现在他们五个对你基本都有逆反情绪。”

　　那头裴硫芝愣了下，不甚在乎道：“是又如何？可是他们得到了热度，热度等于钱，方嘉瑞还得了一批死忠粉丝——”

　　“他们合约只有七年。”崔仁宇叹气：“万一不续约了怎么办？真的能到达GDE那种高度的话，不续约对公司对你我来说都很可惜，社长其实更期待长久的发展。”

　　电话的那头沉默，半晌，裴硫芝才冰冷道：“事实上我不觉得他们能到达GDE的高度，GDE已经不仅仅是国内超一线男团了，它是kpop历史上最赚钱的团体，这样的高度是很难超越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成员们的心态。GDE所处的二代时期正是kpop踊跃向外发展的时候，中美欧几大市场都是他们打开的，每个成员从出道开始就被骂，公司破产收购重组，成员退团，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风波出现，他们的心理素质、承受能力都不是Player可以比的，GDE的成功路线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这头崔仁宇道：“既然是不可复制的，你为什么还想要Player复制这样的道路呢？因为这样能最快让他们获得知名度？”

　　裴硫芝：“显而易见，从Player现在的粉丝数量和活跃程度来看，一切目的都达到了。”

　　崔仁宇：“你就不怕被粉丝打？我今天出门都很小心，就害怕被粉丝们打。”

　　裴硫芝：“……”

　　崔仁宇：“你现在就像是会勉强孩子做不愿意事情的控制欲超强的妈妈，而我是旁观的什么都不管的爸爸。”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崔仁宇撇撇嘴，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后排醒了三个，文在佑揉了揉眼睛，方嘉瑞靠着窗户玻璃发呆，金元勋则是和他在后视镜中对上视线，然后缓缓挑起一边眉毛。

　　崔仁宇：……

　　金元勋：“崔经纪人终于愿意拿回主导权了？”

　　崔仁宇：“不得不管，以后裴硫芝不负责Player的运营，只负责专辑的构思与制作。”

　　今天下午报社采访的时候，车浩杰给他打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他多上点心，做最终拿主意那个人。

　　可崔仁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过往带的男团，最高也就是一线的高度，再之后怎么将他们运营到0.5线或超一线，他一点头绪都没有，裴硫芝好歹也做过FOR的经纪人，FOR被誉为GDE之后kpop又一神团，它的运营方式很有参考价值。

　　崔仁宇愁啊，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将Player推向更高的位置了。

　　“唉。”崔仁宇叹气：“咱们之后要怎么走啊。”

　　金元勋：“还能怎么走呢？发质量好的专辑，慢慢积累粉丝就很棒。”

　　金元勋也不喜欢被骂，这两天在网上，他的粉丝已经和嘉瑞的粉丝掐过几茬了，这让他都不怎么想上网。

　　崔仁宇也知道可以这样，但关键问题是：“元勋啊，你怎么保证之后所有的专辑质量都很好，能够被粉丝喜欢呢？我们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的，Player现在就是所有人都盯着的对象，定好的歌曲被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如果四大公司愿意，他们可以对我们进行歌曲源头的全方位围剿。”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金元勋沉默。

　　坐在最后一排的朴志贤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听见这话，他打了个哈欠：“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自己写，还是会创作更安全。”

　　一直盯着窗外发呆的方嘉瑞瞳孔动了动，最后还是保持了最初的姿势。

　　后面朴志贤又道：“我还蛮想收版权费的。”

　　文在佑慢吞吞：“谁不想？我也想。”

　　他今天也很内耗。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把出道前的ins全部删空了，一边觉得自己懦弱、对不起过去的自己，一边又觉得骂人真不对，特别是被骂的人是自己的时候——

　　文在佑心情很烦躁，但是他又不知道该给谁说，爸妈隔着好几个小时的时差，那时候他们都在睡觉，难道要打电话过去吵醒他们吗？

　　那样估计会被妈妈骂吧。

　　“要是我能有我爸的音乐天赋就好了，不对——”文在佑忽然想到了一种啃老的办法：“如果我爸作曲供给Player的话，FV收吗？”

　　金元勋淡淡道：“要是质量好的话，FV难道还能不收吗？”

　　“正如元勋所说，FV肯定会收的。”崔仁宇肯定道。

　　当初Player还没火的时候他就盼着这群人中能有个创作型人才，现在Player火了，他还是盼着这群人中能够有创作型人才。

　　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名为《The first gift》的综艺，不出意外的话，Player能否冲到超一线，估计就看这个节目了。

　　……

　　粉丝们可不管崔仁宇脑中对于Player的运营策略，在周四这个晚上，她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首放的打歌舞台上。

　　毫无疑问，史无前例的变色舞台让每一个人都很惊艳，直接将节目的放送分拿满了。

　　#会变色的舞台##Gari 浴缸##Zeon 打哈欠##轻轻的一歪#，连着四个热趋出现在社交平台，点进去多是粉丝在舔屏，间或有些黑粉在阴阳怪气，淹没在一大群粉丝言论中。

　　[谁懂这个歪脖子硬控我五秒钟啊，看完还想再看一遍。]

　　[已经剪辑出来多次欣赏啦。]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一扭，没想到你们都看见了。]

　　[好担心Gari的状态受到影响，没想到还不错。]

　　[这身造型真的很好看，又想买男装了。]

　　[这次打歌服的造型能不能焊在Gari身上啊，黑发蓝瞳什么的，让人想到了人鱼王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看了昨天的视频，今天舞台上的Gari总让我觉得有种破碎感，可能是我的情绪的影响吧。]

　　[哈哈哈，感觉舞台变色的时候，成员们都有点惊讶，不过很好地隐藏了呢。]

　　[这个舞台真的非常的好看，我已经开始期待《驯化》的下一个舞台了。]

　　[其实很唏嘘啊，驯化驯化，感觉idol也在被驯化呢。]

　　[希望wuliGari每天开心，他开心我就开心。]

　　[Zeon打哈欠好可爱，以前一直get不到他，今天忽然就get到了呢。]

　　[Wonhun的rap太厉害了，非常喜欢。]

　　方嘉瑞本来以为在车上睡了那么久，这夜是睡不着的，可是他拉上了窗帘，躺在漆黑的室内时，没多久便睡了过去。这夜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醒来时是凌晨三点，他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只依稀感觉这个梦平淡极了，也没什么回顾的必要。

　　外间的风挺大，将窗帘吹了起来。

　　方嘉瑞忽然有点饿了，他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口罩，打算去楼下便利店吃碗泡面。

　　这样的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大概在去年的时候，好像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桌上没有了报纸，他也没有遇到——

　　方嘉瑞抬头看着对面同样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有一秒钟他甚至怀疑郑道元跟踪他。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他忍不住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178章 已读乱回

　　“小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郑道元其实也很惊讶，最近方嘉瑞的大名经常出现在经纪人嘴巴里，再加上之前的际遇，他对他可一点都不陌生。

　　方嘉瑞端着自己那碗泡面，口罩下的脸没什么表情。

　　郑道元摘了口罩，笑着道：“我也住在这边啊，我们新换的宿舍，就在马路对面。”

　　对面的人还是沉默。

　　郑道元：“这不是很正常，几大娱乐公司都在江南，我们住在江南隔壁的区有什么问题吗？而且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私生太恐怖，这都是我们第九次换宿舍了。”

　　要不是他自己的房子在重新装修，他也不会到宿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