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一晚,隋翊被特務们拦住,听到这一则消息。
这时候隋翊才懂隋朱的意思——“公司最近很忙,差个外勤”,隋朱把隋翊留在金陵,是要隋翊帮他杀人啊。
特務枪口围了一圈,不管隋翊是什么想法,想活命,就得给军情处卖命。
可隋翊是个不要命的人,不给他其他好处,只用他的命来换命,没这个道理。
隋木莘就是来替隋朱给这份好处的——一个“某军政要員学生”的新身份(隋翊给这位要員递过北方情报),一封总统的任命,要他到任军情处、任行动科科长。
摸着金光闪闪的任命书,隋翊嗅到了党争的味道。
总统属于□□,激进,强调变革和流动;据说要空降的新处长属于□□,保守,强调稳定。
□□要踹掉隋朱换自己的人上位,总统就搬出新棋子抗衡。不知道怎么运作的,这活最后落到隋翊身上。
第二天隋翊就上任了,晚上联系捧他上位的要員,说:“我不该在军情处。”
不然他就是下一个隋朱。
在要员秘书崩了隋翊前,隋翊说:“军情处就像总统的东厂,我进去,在外人看来,您就跟总统绑死了……但我要是出来,用处更大。”
隋翊赌赢了。这位要员他接触过,跟他一样,是根心狠手辣的墙头草。
墙头草的秘书问隋翊打算去哪,隋翊说:“军队。我不懂暗杀,但懂正面杀敌。”
这回要员亲手拿枪,要崩了隋翊。
隋翊说:“仗打完,总统下一步就是收兵权。但只要仗还没结束,比如有军队造反……他就还需要您去平反。”
要员今晚第一次开口:“你闹造反,我怎么脱得了关系?”
隋翊说:“不是‘我闹造反’,是我替您养一只队伍造反。金陵附近山匪很多,我看他们就很合适。”
要员:“你要是背叛我?”
隋翊:“那您就更有理由出兵平匪了。”
要员知道隋翊最擅长调教土匪,他以前的兵全是从匪窝来的。
这得感谢佛祖——隋翊小时候待的寺庙,里边和尚是隋靖正养的私兵,全是土匪出身,他们教隋翊练武、打枪、训人。隋翊七岁就会杀人,现在更是擅长。
最重要的是隋翊命很大。
要员评估眼前青年,良久,露出和煦慈祥的笑来。
隋翊得到一支队伍,由混混、流氓和老油子组成。他还领到一个任务,去探城外北方军的底细,看他们有没有占地为王的意思。
隋翊搞来了北方军代表老大的信息——“李峻司令?”隋翊心道有意思。
北方军中的李家……只有李崇那一个李。
隋翊跟李崇有仇。他杀过李师的人,李崇也坑过他,卖他的行踪给宁城附近的军队,害他差点被炸死。
可惜现在人手不够……隋翊悻悻放弃围杀李师的想法。
他出城时,恰逢雨连天。
澎湃的杀意被浇灭了,疑惑又发芽:李崇掌军向来独|裁霸道,围攻金陵他怎么会不在?
有什么事对李崇比打仗还重要?
想到一个人,隋翊无意识地牵住缰绳。马的前蹄跃起后停下。
旁边副官立刻贴心地问:“已经出城了,长官还不定去处,是有新想法了?”
这副官是要员的秘书之一,主要任务是监视隋翊。一个月土匪队伍不成型,或者隋翊跑路,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留在南方很危险,但可能飞黄腾达。
背叛要员去北方,更危险,大概率直接飞升——灵魂飞升。
理智在尖叫:去北方,这是自杀!
野心在警告:你在南方的路才刚刚开始!
恐惧在低语:隋和光根本不需要你,他厌恶你出现。
……
隋翊枪法很好——副官死之前才知道。
他只是笑着一甩手腕,副官就从马上摔下去,看起来就像他骑术太烂、不慎摔死了。
隋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去。
他只知道要回去。
回去,看见隋和光,他就还有家。
大禹三过家门能不入,是因为他看见家人还在,离开的时候能干脆,是因为知道会有人守在原地,自己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无父无母、无法无天……但毕竟还有一个大哥。隋和光对他没感情,但也没亲口说过不做兄弟啊。
是这样?你真的这样纯洁、伟大、善良?内心有个声音在嗤笑。
就是这样。他是我大哥,不然还能怎样?
我错恨他多年,也该放过他了。
心底嗤笑化作大笑:是啊,你放手过一次了……
你已经放过他一次了。
是他不放过你!
他的好三弟,要你留南方,别去烦他;他的好友,擅离军队,害你不能报复;他总是有他的安排,总是没有消息……为什么你身边全都是他?
离隋翊最近的士兵看得分明,新长官的脸很扭曲。
最后一丝伪装的淡然彻底剥落,疯狂,执拗,扭曲,仇恨——这才是他的底色。
没有恨隋翊就活不成现在这样子。
我恨你。
我要见你。
我、要、你。
第68章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
隋朱朝哑娘冷漠道:“不记打的贱货, 还敢喜歡男人——忘了谁切了你舌头?”
哑巴委屈地呜咽。隋朱让她滚出去。旁邊嘴被堵的男人们还在嗷嗷。
此时此景,荒诞可笑。
隋和光也真的笑出来声。
笑声极輕,却一絲不差地落入隋朱耳中。阴影猝然压下, 隋和光眼前黑暗, 气息淬着恶意,笼罩隋和光。
隋朱:“看来成婚确实让你很高兴……我给你挑的郎君,你再选一个入洞房吧。”
“那我希望你别在一邊看着。”
“为何?”
隋和光又低笑了一声:“怕我兴致一来, 也让那群‘’郎君’疼一疼。”
隋朱:“我的好妹妹, 你是疯了?女人怎么压住男人?”
隋和光:“把我变成一个女人, 你就能成为完整的男人了?”
“……””隋朱缓缓,柔声:“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了吧。”
隋和光溫和:“我笑你变成了老鸨、嫖客,既不是女人,也做不成男人。”
隋朱突然出声:“你懂什么?”
隋和光:“我只懂一件事。"
隋朱:"什么?"
隋和光:"强弱不在□□里。"
隋朱看着眼前的人——即使穿着嫁衣,即使被人糟蹋,他依然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隋和光。
隋朱却好像变回“二小姐”,照着铜镜, 笨拙地学大少爷的神态——眼神要冷,背要直,话要简短。可镜中人一转身, 松垮的衣衫、削瘦的肩膀都露出破绽。
隋朱依舊是被审视的那一个, 此前他告诉过隋和光的审讯技巧——捏碎烂苹果的芯,直接握住本质——隋和光学的很快。他什么环境都能适应、什么身份都能坦然。
隋朱猛地抽出枪。
隋和光阖眼,以为终结将至, 却只听见一阵焦躁的踱步声, 先近, 后远。隋朱夺门而出, 緊接着——
砰。
伴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嚎。
哑娘用一条粗繩串着四个男人,隋朱点中一人,她就将那人拖至隋朱脚邊。
隋朱:“我请诸位喝酒吃饭,又找了美人共度春宵,可你们还是一直叫,是有不满吗?”
请客吃饭?被拖行的几个男人目眦欲裂:明明是鸿门宴!隋朱要杀他们!
被拖出的第一个男人反复回忆,他到底哪里得罪隋朱?忽然想起来,上午因为动了繩刑,他被扇出刑室,还咒骂了隋朱身边的女科员……
男人他急道:“处长,弟兄们只是看林科员生得漂亮,多议论了几句……若是丑女,我们还懒得提呢!您也是男人,該懂的……”
隋朱一枪打在男人嘴上,炸飛了所有闲话。
第二人被拖出,慌忙表忠心:“处长心意,我领了!美人确实美,但我……我还是更喜歡女人!”
隋朱:“哦?美在哪里?”
男人见他语气稍缓,连忙奉承:“脖子白皙,腰細,腿也长……只可惜胸平了些。但也不打緊,反正有个洞就……”
一枪贯穿男人心口。
第三人急喊:“我是真喜歡男人!从前的相好都是男的,不会怀孕,那才带劲!处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