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英俯身含住他的喉结,不断舔吻,卿云喉间发出一声类似哭腔般的呻吟,秦少英抬起他的一条腿,便猛烈撞击了起来,将卿云喉间的呻吟撞得支离破碎。
强烈到了极点的快感令卿云不禁大叫起来,秦少英亦是激动无比,他是他这世上唯一存放欲望之处,俯身吻住卿云张开的唇,卿云也用力回吻着,想以此缓解过于强烈要将他淹没的快感。
窗户还开着,外头此起彼伏热闹的叫好声传入屋内,栈中床榻并不稳当,不断地发出嘎吱响声,卿云猛然想起李照留下了齐峰在隔壁保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胸前翻涌,他死死地咬住秦少英的肩膀,整个人如同濒死般狂叫了一声。
久违的情事让二人都气息凌乱,事毕后,视线交缠,竟都有几分愁绪,因他们心下明白,这一次,也不过仍是一次媾合罢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与事,此生都不会成为一对真正的佳偶。
若他当初不顾忌家事,将卿云从山上带走……可是,没有如果,错过便是错过了,他一生一世都只能是他的过客。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秦少英用力吻了下卿云的唇,他粗喘的气息在卿云耳后游移,片刻之后二人便又缠抱在了一处。
卿云小腿压上榻上,双手按住秦少英的手,倚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随心所欲地取悦自己。
秦少英的身体同他无比契合,契合到了彼此都有些怅然,为何这般契合的两具躯体里含着的两颗心却永远都隔着距离?
卿云额头抵在秦少英的下巴上,秦少英气息喷洒在他的额间不断啄吻,卿云眼中流下热泪,他想要爱,想要一个人永不改变地爱他,也想爱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去爱他,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
真的就要不到吗?便只能拥有片刻肉体的欢愉?
卿云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秦少英的咽喉,有一瞬,他希望秦少英就这般死去。
二人反反复复这般几是闹了一整夜,及至天明,卿云仍趴在秦少英身上,秦少英身上肌肉很硬,可也很安全,他的胳膊紧紧地搂着他,他躺在他怀中,柔软又单薄,卿云面颊在他胸膛游移,倏然,低头亲了下他,低声道:“我最喜欢你……的身体。”
秦少英神色却并不似卿云那般放松,一夜狂欢,只更让他看清楚二人的结局,他回道:“我没有最喜欢,我只有你一个。”
卿云低声道:“我也没有很多个,你们都不属于我。”
他抬起脸,汗湿的乌发落在秦少英的身上,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迷恋,手指掠过秦少英坚毅的唇,“你知道吗?我真的也很想杀了你。”
秦少英眼瞳微颤,竟感到一股比昨夜更强烈的快感,他攥住卿云的手,“我答应过你,我的命是你的,你要,便拿走吧。”
卿云看着秦少英的眼睛,他毫不怀疑此刻秦少英的真心,哪怕他真的举起刀剑向他刺去,他也会笑着让他用力,人总有许多瞬间,会忘了所谓对自己最重要的事,只凭借着一颗本心,只这个瞬间过去,那颗本心强烈跳动的感觉又会被渐渐淡忘。
“你最好能够永远记住,”卿云如蛇一般轻轻游上,嘴唇轻碰了下秦少英的,“你的命是我的。”
“我会记住,”秦少英单手抚着卿云的脸,他心下最明白卿云最担忧的是什么,他望着卿云的眼睛,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效忠于你。”
卿云却只是随意地一笑,抬手拍了下秦少英的脸,“滚。”
秦少英是从正门走的,也没必要装,以齐峰的耳力,必定什么都知道了。
卿云不是李照的,他愿意同谁过夜便同谁过夜,别说李照还不是皇帝,李照就是皇帝,他也不是没偷过皇帝的人。
齐峰若无其事,他到底是经历得多了,太子实则是将他给了卿云,不只是保护卿云,卿云也是他的主子,主子办事,他一个侍卫,没资格置喙。
卿云梳洗干净,换了寻常衣裳,仆人来打扫床铺,卿云和齐峰一同在齐峰那间房里用早膳,卿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忽然道:“其实我跟他,在先皇还在的时候便有了。”
“噗——”
齐峰一口粥喷了出去,被卿云嫌弃地斜睨了一眼,还好是在齐峰房里。
齐峰咳嗽着拿帕子擦嘴,神色极为震惊地看向卿云,似在辨认卿云说的是不是真话,可看样子,卿云的确没有胡说,也没有胡说的必要。
“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卿云舀了燕窝粥,他早膳还是吃这个最干净舒服,“聊作消遣罢了。”
齐峰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慢慢吐出来,道:“太子较先皇仁厚,但……”
“但什么?”
卿云瞥向齐峰,他看似是说给齐峰听的,实际是说给李照听的,“他算什么?要当我的主子?我不如弄死自己,给他留具尸首,他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齐峰也算是见证了卿云怎么同先帝一步步闹到最后的,如今看来卿云似乎是无法再相信同即将成为皇帝的太子之间能有多少平静日子可过,干脆跳到了最后一步,直接先撕破脸。
先皇迷恋卿云时,齐峰心下无数次叹气,太子……齐峰觉着太子有时候比先皇还要更难以捉摸。
事情,李照自然还是知道了,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正忙于逼宫之事,李崇已将宫中禁卫全换成了自己的人,只他犯了一个极致命的错误,便是禁卫的指挥权。
“微臣参见太子。”
程谦抑极为激动,他先前只是同颜归璞联络,未曾亲眼见过活着的太子。
李照抬手扶了一下让他起来,“程卿,你辛苦了。”
程谦抑垂首,眼中含泪,“为报大恩,不苦。”
当年程谦抑参与恩科,落榜之后经人介绍之后去了兖州当幕僚,实则便是李照的手笔,他当年便相中了程谦抑,只是觉着程谦抑恃才傲物,心性不沉,这才多番运作中间磨炼了程谦抑几年,再将他调回京城。
只没想他一早看中的人才却被卿云给挖了出来,冥冥之中,难道真有天意?
程谦抑是何等聪明人,他在兖州得到重用便隐隐怀疑背后是否有太子的授意,他来到京中,耐心等待着兴许有一日太子会起用他,他也未料他苦苦等待的储君未曾降临,却是一个内宦拼尽全力将他托举高位。
“殿下,大人安好否?”程谦抑眼中热泪盈眶,“自那夜后,微臣心中一直记挂,不知大人是否受伤?”
做戏一定要做得比真的更真,程谦抑那一夜几乎不是在做戏,他便是全力以赴认真地在追杀卿云,他强逼自己忘记马车中的人是他的恩公,只当箭矢射向马车时,饶知那是精钢所制的车厢,仍是不由心下一颤。
李照静静凝视着程谦抑,在程谦抑心里,他这个储君的分量恐怕还没有卿云的重,他心下却是微微一笑,卿云总是很惶恐,他希望程谦抑会令他觉着更安全,至于秦少英……
“他很好,”李照道,“过几日,你便能亲自拜见他。”
深宫之内,夜色沉沉,御案上的折子出奇地少,自讨逆檄文传遍天下之后,经历过大清洗的朝廷之中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静。
唯一堆叠在手边的便是各地州府的回信,当初李崇花了大功夫在民间各地赈灾游说,收服的这些州府纷纷响应,预备参战,只是前头受了灾,缺粮缺饷,还望皇帝垂怜。
李崇手掌压着这些回信,面色说不出是喜是怒,边境探子回报,军队正在集结。
殿中烛火摇曳,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战战兢兢地来提醒,“皇上,夜深了,太后请您回千秋殿休息。”
李崇目光扫过,那宫人吓得立即跪地。
自冬至之后,李崇便休息得极少了,哪怕是休息,也是在大殿龙椅上眯一会儿。
烛光映照之下,御座和御座上的人合二为一,仿佛某种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他双眼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他唯有眼睛与他死去的父亲最像。
深夜,宫门打开,载着过段时日祭祀先皇要用的物品的马车伴着夜色缓缓驶来,禁卫军抬手示意马车停下,例行检查。
第194章
赶车的侍卫跳下马车,打开其中一个木桶,禁卫上前察看,里头放着明黄色绸缎,因是祭祀物品,自是庄重,等闲是不能动的,便又放下了木桶。
后头木桶中也都是祭祀用品,赶车的宫人也都是熟脸,禁卫摆了下手,示意马车进入。
卿云躲在那辆塞了绸缎的马车中,胸膛里一颗心怦怦乱跳,李照真是疯子!贵为太子,江山唾手可得,竟这般玩命!他也是疯子,竟也毫不迟疑地应下了,还帮了李照的忙。
马车行驶至内侍省院内,宫人们围了上来将木桶一个个抬进屋内,等到所有的木桶挨个放好,宫人们四下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轻轻敲了下木桶。
卿云从绸缎里钻出来,同内侍省的宫人打了个照面,宫人立即克制地惊喜道:“大人,真的是您!”
卿云眼眶微微一热,他刺杀李旻之后,一直被李崇困住,身边服侍的宫人也都是李崇的人,只李崇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将宫中那么多太监全换成新的,内侍省里头办事的还都是老人,他们全都认他这张脸。
“大人,快出来——”
卿云抬手,两名相熟的宫人便扶了他出来。
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卿云常往内侍省跑,替他们不知解决了多少问题麻烦,之后卿云行走六部,来内侍省的时间变少了,但只要内侍省有麻烦,调节不开的,只要求到丁开泰,丁开泰再在卿云面前提一提,卿云没有不应的。
新皇登基之后,原来甘露殿的宫人几乎全被遣散,自然也包括丁开泰,宫人们出了宫,手里有钱的便在京中定居下来,他们家中无人的,只能留在京城,京郊那块地方,许多年龄到了的宫人都住在那一片,也算是互相有个依靠养老。
卿云在丁开泰面前现身时,丁开泰老泪纵横,做了个从未对卿云做过的动作,竟是一把将他抱住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受罪了,受罪了……”
卿云原是来办事的,心下本是极为平静,不知怎么,在丁开泰那熟悉的味道中竟潸然泪下。
“不哭不哭……”
丁开泰到底也是在宫里经历过两朝的老人,有些事他不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丁……”卿云原想叫一声丁公公的,临了,还是改了,“丁叔,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丁开泰出了宫,人脉却还在,他从前在宫里头也是与人为善,常帮人的,立即便替卿云传信,联系了内侍省的人。
数十个木桶里陆续钻出百余人。
虽然讨逆檄文已经天下皆知,内侍们瞧见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的太子李照也还是不禁有几分活见鬼的惊悚,吓得连行礼都忘了。
李照神色自若,仿佛就是寻常回宫,而不是计划要去逼宫。
他们只有百来人,哪怕宫中禁卫全由程谦抑调配,宫里头还有许多暗卫,这些暗卫都是李崇培养的死士,上回程谦抑带了不少死士来追杀卿云和秦少英,被齐峰他们解决了大半,也大概摸清了这些暗卫的本事。
深夜的宫殿,一片宁静,这种宁静是暗的、死的、僵的……卿云站在内侍省里,身边不知多少内侍紧张地等待着,叫卿云也觉着宫里头的气息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宫人没得到皇帝的回应,只能退下返回蓬莱殿回禀,太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佛龛,她双手戴着佛珠磕头祈祷,她的儿子好不容易才登临皇位,千万、千万要让他继续赢下去。
一声细碎的声响传入耳中,太后猛地抬头,却见香炉中燃了一半的烟折断了,她心下一突,立即脸色大变,“青慈!”
一旁贴身宫女见状早已跪下了,“太后息怒……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碰了这香炉,沾了晦气。”
太后尚未出言叱责,便听殿外似隐隐有响声传来,那股不祥的预感立即淹没了她,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咬唇失色道:“外头怎么了?!”
箭矢擦了火油,程谦抑是个军师一般的人物,从来手无缚鸡之力,今夜却是勉力拉开了强弓,一箭射出,火光顿时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李照望着那如同荧惑星一般闪烁而过的箭矢,心下也是重重一沉,曾几何时,他有过幻想,兄友弟恭、携手共进,在皇家,奢求那么一点真情,真的便那么可笑吗?
宫门口的乱子迅速地传到了各宫,宫人冲进大殿,跪下便道:“皇上,不好了,兵、兵部尚书连同京、京兆尹带了人在撞宫门了——”
禁卫们发觉下头发起进攻的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全都愣住了,程谦抑身后火把成群,大声喝道:“逆贼窃国,吾今奉正统储君之命讨逆,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禁卫们受程谦抑训练多日,程谦抑是何等的用兵将才,对于俘获人心实在是轻而易举,禁卫们不敢开门,却也只是拿着刀面面相觑,一时竟不敢迎战。
程谦抑的背叛让李崇只轻轻笑了一声,“朕就知道……”
那日程谦抑卖力追杀,最后却也还是放走了卿云,若论玩阴谋,李崇本便是个中高手,他心下未必不生疑虑,只是当时的他心里头忽然觉着很空,空到懒得去思考,程谦抑是力有不逮也好,是故意放走人也罢……
李崇必须忽略,忽略掉他听闻追杀失败时那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屈关。”
暗卫落下,李崇道:“带人去宫门口,”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低低道,“凡逆贼,格杀勿论。”
“是。”
屈关毫不迟疑地带上死士前去宫门处。
蓬莱殿内,太后也瞧见了那带着火光的箭矢,听闻兵部尚书和京兆尹竟带府兵撞宫门,头顶顿时一阵晕眩,宫人连忙搀扶,太后六神无主道:“快,快扶我去大殿……”
内侍省中,众人静静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动静,不多时,齐峰落下,“殿下,大殿暗卫撤了一半。”
“够了。”
李照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