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从林间呼啸而过的山风。
渐渐的,暮安冷得牙齿也开始打颤,嘴唇发紫,体力正在急速消耗,他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但是却死死咬着牙,凭借着坚韧的本能支撑着。
墨时衍需要他,他不能睡,更不能倒下。
终于,天色开始泛起日出前的蓝调,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声音越来越近,一辆车猛地停在他们身旁不远处,车门打开,赵舟急匆匆从上面下来,焦急万分朝着他们冲过来。
“墨总!小少爷!”
坐在路边的Omega眼睛红肿,单薄的身影像只绝望的小兽,一直将怀中的人死死护着。
在看见赵舟的身影后,暮安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嘴唇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一黑便直接晕厥过去。
*
梦中总是无数次出现那种轰鸣的爆炸,可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也无数次被人紧紧拥入怀中。
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哥哥——!”
暮安挣扎着从梦境内醒来,恍然间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燥柔软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几处擦伤也都被好好包扎处理过。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物味道,他意识清醒过来后,几乎是瞬间便从床上跳下来,心脏在不安分的疯狂跳动,他顾不上自己还有点虚软的身体,踉跄着推门跑出来。
这里像是一栋装修简朴的农舍,一共两层,看起来有些年代感,但是被人精心打理的十分干净。
他现在顾不得许多,一个个房间找人,直到推门进了走廊尽头那间紧掩着的房门后,才终于找到想找的人。
墨时衍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额前覆盖着崭新的纱布,手臂上挂着药物,一旁还摆着几台跟这农舍格格不入的高级医疗仪器,能同步监测心率、血压,以及信息素水平,与此同时房间的不同角落还放着好几台正在运转的信息素屏蔽仪。
暮安对此倒是并不陌生,他以前就在墨时衍房间看到过。
赵舟和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白人医生正站在窗边交谈,看见推门而入的暮安后,赵舟急忙过来。
“小少爷,怎么刚醒就下床了,头还晕不晕?”
暮安快步跑到床边,伸了伸手,想要碰一碰墨时衍又不敢,看见他这副深陷在痛苦昏迷中的样子就觉得心脏密密麻麻坠着痛。
“我没事,头不晕,身上也完全不痛,”他看着赵舟道,“舟哥,我可以和医生单独聊聊吗?”
赵舟迟疑了下,还是点头,随后出去掩了门。
暮安忙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医生解释道:“您可以放心,这位先生虽然受了些外伤,但是并不致命,头部的撞击伤也没有触及要害,额角和脑后的伤口已经缝好针,耐心等待愈合即可,此外他的一只手臂也有点轻微骨裂,同样需要静养,其他并没有严重的伤处了。”
暮安眼眸睁大,墨时衍手臂居然有轻微骨裂,那他是怎么把自己抱出来,又怎么抱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
“既然你说并没有很严重,那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暮安表情认真,“我希望您能跟我说实话,我是他的家属,更是他的伴侣,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医生表情凝重了些:“既然如此,那应该只有问您了,墨先生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暮安一愣:“易感期?”
他眉头紧紧蹙起来,他印象中墨时衍的易感期好像和一般alpha不太一样,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周期,甚至这么多年来他只撞上过两回。他的发情期墨时衍倒是比谁都清楚,但他对墨时衍这方面的确了解不够深。
“目前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叠加强烈的易感期生理反应的话,身体启动保护机制陷入深度昏迷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表现,并且因为受伤不能注射抑制剂,当然这种情况光是抑制剂肯定也无济于事。”
暮安用手背碰了碰床上人的小臂,惊讶的察觉到墨时衍的体温竟然烧到了这么高,房间内没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应该是因为那四个屏蔽仪吧。
“我可以帮他,”暮安主动道,“给他我的信息素。”
医生摇头:“光是信息素恐怕不够,他应该一直在做舒缓治疗,并且做了很多年。”
暮安点头:“没错,那您能帮他做治疗吗?”
“非常抱歉,我做不到,”医生耸了耸肩膀,“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罕见的enigma。”
第68章
暮安表情异常讶异,大脑也短暂空白了下,只知道喃喃重复医生的话:“……enigma?”
医生疑惑:“您对此不知情?”
暮安仔细回想,的确没人告诉过他墨时衍就是S级alpha,是他一直先入为主的这么认为,便也从来没去求证过。
他张了张嘴巴,只道:“可以再说详细一些吗?”
医生解释:“enigma在社会中凤毛麟角,他们通常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敏锐的感官,地位也凌驾与其他alpha之上,当然,他们也同时有着更加难以控制、容易陷入狂暴的高阶信息素。在易感期时尤其明显,如果信息素得不到舒缓引发暴动,足以摧毁理智,甚至危及自身和周围一切,所以舒缓治疗非常有必要。”
暮安询问:“这种治疗必须从第一次易感期就开始进行吗?具体需要怎么做,会不会产生痛苦?”
医生思索了下:“据我所知,虽然称为舒缓治疗,但过程必定是痛苦的,要先将体内高浓度信息素提取出来,再利用药物进行化解,本质上就是对本能和力量的一种强行压制,需要可怖的意志力才能忍受,墨先生如果能做到这么久以来不露痕迹,想必在您面前是极其冷静克制的。”
说到这,医生视线转移到的大床上:“但现在墨先生受了伤,再进行治疗本就危险性极大,体内维持多年的平衡忽然被彻底打破,就像是阻拦海水的堤坝出现了裂痕,那么汹涌的浪潮迟早会将他吞噬。”
暮安越听心口揪的越紧,墨时衍一直背负着这样的重担,却从来没跟他讲过,是不是怕他知道了又会跟着一起担心?
现在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吴医生,原来就是来给哥哥做治疗。
那些从未被他窥见过的,墨时衍独自一人的忍耐和沉默,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多。
他靠近床边,小心翼翼碰了碰墨时衍正在注射的那只手,只敢把自己脸颊轻轻贴上去,滚烫热泪无声落在他手背上。
“哥哥……”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要怎样做才能帮到你……
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去问赵舟要了手机,快速拨了个电话出去。
国内现在应该天还没亮,吴医生却很快接起电话。
农舍信号也不是很好,暮安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张口就哭了,简单说了说墨时衍目前的状况,问吴医生应该怎么办。
吴医生听起来倒是冷静理智,安慰他:“你先别害怕,其实赵总刚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也跟他说过唯一的解决方案,可是……”
暮安急忙问:“什么方案?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快点告诉我。”
吴医生严肃道:“方案就是你,你们不必进行信息素匹配度检测,现在一定是对于双方最契合的人选,你的信息素对他肯定是最好的解药,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了,他是enigma,和你本身并不适配,如果让他对你进行终身标记,必须要小心再小心,慎重再慎重……”
暮安不等他说完:“我愿意。”
吴医生顿住:“小少爷,要知道enigma对你的终身标记和alpha不同,是无法清洗的,也就意味着你会一辈子被绑定在他身边,再也无法离开,并且过程也十分危险,他会本能失控,甚至可能会伤到你。”
“我都了解,”暮安再次坚定地说,“我愿意。”
赵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也是在寻找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不能因为在这样急迫的关头就来道德绑架他。
可暮安已经做好决定。
他又仔细问了吴医生几个需要注意的事项,挂断电话后,找到医生要了几支针剂。
医生听后再三向他询问:“您确定要的是这些?里面可是含有能帮助动情的药物。”
暮安点头,拿到针剂后,没什么犹豫就推进了自己血管中。
随后他又要了足够的营养液,放在床头,告诉赵舟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最后关上房门,落锁。
针剂见效比墨时衍给他吃过的药物还要快得多,也猛烈得多,光是站在床边脱掉衣服这段时间,他就已经面红耳热,呼吸也急促不少。
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屏蔽仪让人挪到了屋外去,此刻那股enigma信息素正在急速朝着房间每一个角落扩散,察觉到甜美的信息素回应后,便急切地将Omega从头到脚牢牢包裹进去。
暮安忍不住浑身发颤,皮肤表面好像在被极度痛苦的试探和索取,深海一样毁灭性的气息正在穿破他脆弱的屏障,入侵血液,朝着四肢百骸贯通。
他指尖都变得发软,抬手把灯都关了,只留了床头昏暗的一盏。
掀开被子,避开床上人受伤的部位,小心翼翼靠近了滚热的怀抱中。
暮安尽量让自己更多的释放出信息素,来安抚陷入昏迷中的enigma,就像墨时衍之前每次对他进行抚慰的那样。
柔软冒着馨香的身体贴上来,在有些干燥苍白的唇上轻轻吻了吻,随后亲昵地蹭着缓缓厮磨,一遍遍喊着“哥哥”。
唇舌交换的信息素浓度更高,或许是本能感知到最渴望的甜蜜源头,暮安忽然感觉后背有只手靠上来,按着他的腰背,用一种极大的力道妄图将他揉进身体里。
暮安忍不住痛呼一声,向后移开些距离,睁开已经泪湿的眼睛看过去,小声抱怨:“轻一点。”
原本发白的唇色被吮得稍微染了些血色,暮安为他的反应感到开心,正想张口再说什么,却又被意识昏沉的enigma强行吻住。
不再是刚刚那种温柔缱绻的细吻,狂风骤雨似的掠夺让暮安很快招架不住,气都要喘不匀了,只能两手在enigma胸口处推了推,谁知却被他用受伤的那只手并拢攥住。
暮安又惊又喜,一方面因为墨时衍有回应感到开心,一方面又因为他太过粗暴的行为觉得害怕。
但他也很快脑袋开始变得发晕,体温也被灼烫着慢慢升高,从头到脚泛起一层薄红。
那种被死死压制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太过可怕,暮安在混沌中睁开眼睛,却猝然间落入双熟悉的深邃眼眸。
可是此刻里面几乎被汹涌到失去理智的谷欠望彻底占据,只让他感觉到陌生。
下一瞬,他的唇舌被放开,腰上的力道忽然将他翻了个身,压进柔软的床褥间。
紧接着,颤抖哭泣的声音落进了枕头。
更加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那股强大到无法形容额信息素像是山崩海啸一般疯狂被灌注进Omega体内,没有任何克制压抑的意图,只会遵从最原始的本能,一遍遍,一次次,完成一个又一个标记行为。
哭喊求饶也无济于事,Omega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整个人都被汗水泪水等液体浸透。
意识不断在极致痛苦和灭顶欢愉中来回沉浮,他感觉自己已经每根头发丝上都布满enigma的信息素味道。
就像一颗被剥开了红润外壳的荔枝,一点点开始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汁水丰盈的果肉,没有防备地暴露在饥肠辘辘的野兽面前。
Omega很快抖得像是风中残落的树叶,瞳孔涣散着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小兽一般短促尖锐的哀鸣。
与此同时,某种难以言喻,仿佛深切到刻入骨髓的归属感突如其来侵袭全身。
在失去意识之前,暮安意识到这代表一件事——
墨时衍在他体内成结了。
enigma的易感期持续时间很长,暮安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也没想到两人实力能悬殊到如此地步。
他嗓子哭到沙哑,试图从enigma的包围圈中逃脱出来,顶着张湿红的小脸,无力朝着床边爬,可还是会被攥住脚踝重新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