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误会了。
和甲方高层搞好关系固然很重要,但越朝歌此刻却并不是为了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甚至不是想讨好叶渡。
这个总是在他面前冷着一张脸的男人让他莫名心痒。越朝歌本能地想要刺激他,想撕破那层面具,看他露出更多不同的表情。
就算是生气也可以。
反正自己现在手里是有把柄的。不只是那个小玩具,还有前些天无意中撞见的私会。
越朝歌直觉叶渡和那个男人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如果叶渡明天再想刁难,他不介意找机会私下里把那天听到的对话复述一遍。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越朝歌笑得人畜无害。
叶渡连眼神都不再给他:“我交朋友很挑剔。”
“是吗?”越朝歌问,“有什么标准呢,说说看?”
叶渡没料到他会如此死缠烂打,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憋出来一句:“首先得是正经人。”
“我不正经吗?”越朝歌抓了抓自己因为运动而汗涔涔的头发,“至少……我不会网购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说话的同时刻意地观察着叶渡的反应。
叶渡下颌线明显紧绷,抿唇不语。
“对了,我送你的领带,你看过了吗?”越朝歌又问。
“丢了。”叶渡说。
“啊……好可惜,”越朝歌一脸遗憾,“我挑了一个你很喜欢的颜色。”
见叶渡皱着眉瞪向自己,他忍着笑补充:“虽然是巧合……不过你应该是蛮喜欢藏蓝色的吧?你买的那个,”他抬手比划了一下,“也是差不多的颜色。”
叶渡深呼吸。
正当越朝歌因为他的动摇暗暗得意,却见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叶渡问。
越朝歌一愣。
“你想和我睡吗?”叶渡直白地问。
越朝歌吓了一跳:“不是,我……”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叶渡的话语直白,语带嘲讽,“因为发现了我的取向,你有点心痒,跃跃欲试了,对吗?”
“别误会!”越朝歌尴尬起来,“我不是那边的,我……”
“是吗?”叶渡问他,“你会这样性骚扰女孩子嘛?”
“……这算是性骚扰吗?”越朝歌底气不足。
“这就是。”叶渡说。
越朝歌心虚地移开视线:“呃……不好意思。我没这个意思。”
但若叶渡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上来。
回忆一下方才的对话,确实是出格了。越朝歌有些懊恼,不理解自己为何会产生莫名的亢奋,说那些不体面的话。
明明之前想的好好的,最好是能默契地忽略之前的一切,假装所有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
“我在戒烟,”他胡乱找理由,“最近脑子不太清楚。”
叶渡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不用和我解释。”
越朝歌很想说,你那天在电梯里也说了有点儿奇怪的话。
但那样会显得像在抬杠。
他忍耐着,没有再自讨没趣,默默跟在叶渡身后几步远,强行忽略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终于进了楼道,电梯前的空间里多了些杂物。
一旁贴着一张打印的A4纸,内容写着:1704即日开始装修,噪音扰邻,敬请谅解。
下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看来是又有人要搬来了,倒是挺有礼貌的。
这小区楼盘已经有些年头了,当初因为价格实惠卖得还不错,但大多业主都是为了投资,实际住户不多,基本是租客。
毕竟地方偏僻,远离市中心,交通不方便。直到今年初通了地铁,才渐渐热闹了一些。
越朝歌也是在那之后才搬来的。
他早出晚归,白天很少有机会待在家里,只要这户人家是合法施工,基本吵不到他。
家装和公装在标准和需求上都有着巨大差异,但近在咫尺就有施工现场,越朝歌作为一个从业者还是很有兴趣找机会参观一下。
走进电梯时,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后含进了嘴里。
叶渡目光扫过,他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问道:“要吗?我还有。”
可惜,叶渡无情无视了他。
电梯上行,叶渡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鼻子前方扇了扇,神情不适。
“是不是有烟味?”越朝歌嘀咕,“估计是装修工人。”
他以前对这种味道并不敏感,自从尝试戒烟,也开始觉得难闻。
叶渡置若罔闻。他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走出电梯后,他转身对半低着头的叶渡挥了挥手,笑道:“明天见。”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拢的前一瞬,叶渡终于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第二天的会议顺利到不可思议。
叶渡之前几乎要求他们彻底推翻重来,但宋九一动了些小心思,没有从零开始,而是捡回了最早让他们投标成功的初稿,在核心框架上根据新的要求进行了精妙的调整。
带了点投机取巧的成分,本以为会被挑刺,却不料叶渡只提出了几处细节修改。
越朝歌一行如释重负。
虽然还要修改,但总算是可以继续推进了。
施工队已经完成了拆改和水电改造,为等待方案重构停摆了好几天,每天都在烧钱,拖不起。
走出会议室,宋九一一改之前的苦大仇深,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向叶渡的眼神都变得温和友善。
等电梯时,他凑近越朝歌低声感叹:“其实叶总蛮专业的,他应该只是受不了姓杨的搞出来的烂摊子。说实话,姓杨的审美确实不行。”
越朝歌不得不感叹,打一鞭子再给一颗糖的效果实在惊人,轻易就能把人驯化。
宋九一一贯自负,居然也被整出了一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叶渡就站在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像平日一样面无表情,站姿挺拔得像一颗小白杨。
当他一动不动,那身挺括的西装把他所有的身体线条和情绪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剩下拒人千里的无趣和寡淡。
正想着,过道的另一端出现了几个身影。
为首的男人肩膀宽厚,气质沉稳,相貌堂堂。越朝歌瞬间认了出来,那是前些天在走道里和叶渡对话的人。
那人与叶渡擦肩而过时微微颔首,目光并未停留,仿佛只是路过了一个普通的下属。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主动堆着笑和叶渡寒暄了两句。叶渡不咸不淡地回应。
越朝歌心里暗暗“啧”了两声,却见那男人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掠过,然后停了下来。
那晚只是匆匆一瞥,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个路人。难道是认出来了?
越朝歌不了解他的身份。但既然出现在甲方公司,又端得一副位高权重的架势,总不能失礼。
于是他立刻露出职业化的友善笑容。
对方浅浅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回头朝叶渡看了一眼。
叶渡也在偷偷观察这个男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身体明显变得紧绷。
好怪。
叶渡的反应简直像是一个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越朝歌心里涌出了许多不自在。
第7章 吸烟导致阳痿
回到办公室后不到十分钟,叶渡收到了谢宇深发来的消息。
——刚才那位是星屿的装修负责人?
才过去那么一会儿,打听得倒是挺快的。
叶渡知道他想问什么,指尖悬停片刻,只回了一个“嗯”字。
按下发送后不到半分钟,谢宇深的电话来了。
“你们很熟?”他开门见山,声音透着无形的压力,“他为什么会去你家?”
“不熟,他住我家楼下,偶尔会遇上,”叶渡明知故问,“怎么了?”
谢宇深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带着试探:“这么巧?”
他明显是不信。
叶渡心里觉得烦,又不方便发作,虽努力压抑不满,可说出口的话却已经带上了刺:“你要是怕我徇私情影响工作,可以把我换掉。”
“你知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谢宇深并不恼,语调却愈发强势,“所以你们之间确实有私情,是不是?”
“没有。”叶渡语调生硬,“话都没说过几句。”他逐渐按捺不住情绪,“是不是随便一个出现在我身旁的男人你都会觉得有问题?疑神疑鬼也要有个限度。”
他强硬,谢宇深态度反倒软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