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渡捧着花束在客厅里左右张望,一副为难模样。
越朝歌猜想,大概是因为他找不到可以充当花瓶的容器。
但叶渡没有说,他就不问。他现在有点儿学聪明了,掌握了一些和叶渡相处的小技巧。这种时候多嘴,肯定会被叶渡批评两句,没必要。
他已经习惯了叶渡的言语攻击,不代表真的皮痒爱讨骂。
见叶渡捧着花在家里转来转去寻找容器,越朝歌也没闲着,顺手收拾了起来。
一阵子不来,这个家又变得有些乱七八糟的,客厅角落若干个快递纸盒子垒在一块儿,沙发上一半空间都堆满了换下来的衣物。
越朝歌又去卧室瞄了一眼,哭笑不得的发现床头柜居然是打开的状态。
算算时间,叶渡回来应该还没多久,总不能是趁着这么点时间就争分夺秒的用上了吧?
置自己于何地?
他走近看了一眼,里面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小玩具凌乱地散着。印象中上次使用过的那几个和自己不久前赠送的礼物都在里面,看着倒是很干净。
唯一少了的,是那几根棒棒糖。
越朝歌暗自猜测着,莫不是被叶渡吃完了。叶渡吃棒棒糖是什么模样的呢?好想看。
正观察着,叶渡抱着花走了进来:“你在做什么?”
越朝歌心中暗想着,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抱着花在家里团团转,若是真的找不到容器,再转也没用吧。
但他很机智地把这些话忍住了。
“我帮你收拾一下。”越朝歌推上了抽屉,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巾盒,放在了床头柜上,见叶渡还看着自己,他大脑飞速转动憋出了一个话题,“你小时候家里也这么乱吗?”
叶渡不解:“啊?”
“你小时候是和姐姐一起生活的吧,她看起来很不容易,”越朝歌笑着走到他跟前,“总不能每天辛苦回到家,还要替弟弟收拾屋子吧?”
叶渡瞪他一眼,捧着花走了:“当然不会。”
越朝歌回到沙发边,叠起了衣服:“你那时候会做家务吗?”
“会啊,”叶渡走进了浴室,站在了洗脸槽前,“……毕竟我能为她做的事也不多。她比我还邋遢呢,只能我来收拾。”
越朝歌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有点儿想象不了。
“只要我认真做了,她就会夸我,”叶渡打开了龙头,在水槽中蓄了些水,“其实……你不觉得这些事儿很多余吗?不管放得乱还是整齐,要用的时候能找到不就好了。衣服放进洗衣机都会乱的,堆着有什么关系。”
越朝歌心想,前阵子要用温度计的时候你明明找不到了。
但他很识时务,没有说出来。
叶渡关掉了龙头:“……反正现在收拾干净了也不会有人夸我。”
越朝歌心头一软,下意识地朝着他走过去。
叶渡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十分警觉:“别挂上来。”
越朝歌在浴室门口停下了脚步,讪笑了两声。
他确实很想从背后把叶渡抱紧怀里。
并不是出自任何旖旎念头,只是单纯的想要把这个语调中透着寂寞的男人拢进怀里,想要尽自己所能给他更多的温暖。
他心底冒出了一个或许显得唐突的念头。
他想问叶渡,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叶渡不爱收拾没关系,他喜欢,他乐意。若是叶渡哪天心血来潮愿意做点家事,他也可以夸。
可那样未免显得太急切了。
确定关系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迫不及待地提出同居,显得自己过分粘人。
越朝歌在心中反思,可事实上,他就是这么粘人。
叶渡把花束放进了洗脸槽,小声嘀咕:“这样能行吗……”
“无所谓,保存得再好,是鲜花,都会谢的,”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走到了叶渡身后,靠了上去,“谢了可以再买。”
他就知道叶渡只是嘴硬,真的挂上去了,也不会被赶走。
被他彻底搂在了怀里,叶渡低头看着水槽里的鲜花,语调别别扭扭的:“你现在很有闲钱吗?”
“这点总还是有的,”越朝歌笑着亲了亲他的耳朵,“我这几天查了很多信息,也有了一些大致方案,问题不大。”
他的资金缺口,其实可大可小。若是全方位的勒紧裤腰带,初期会很艰难,对资金流动的把控也将变得十分严格,容错率微小。但这样一来,他只需要贷款一笔不大的数额。
现在市面上面对小微企业的专项扶持贷款不少,有一些数额较低的不需要抵押,很适合他这样尚无固定资产的年轻人。
只要熬过了起步阶段,一切都会变好。
在叶渡面前,他终归还是会忍不住要逞强,所以并不打算把其中辛苦说出来。
见叶渡神色略显纠结,他故意抱怨:“你信不过我的能力?”
他说话的同时又亲了亲叶渡的面颊,同时有意识地把身体和叶渡贴得更紧密了一些。
他想,叶渡应该也隐约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旁边就是浴缸。上一回他们一同挤在里面时他喝多了,人有些糊涂,但依旧保存着大部分的记忆,并且感受良好。他很希望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再享受一次。
叶渡的反应却不如预期,表情看着有些不自在,隔着镜子与他对视的眼神显得有些闪躲。
这很反常,越朝歌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他问。
“有一件事,”叶渡浅浅地吸了口气,“你……你先答应我,听了以后不要激动。”
越朝歌皱起眉来,没有立刻点头,沉默以对。
他脑中下意识出现了一个讨厌的男人的名字,觉得自己此刻可能已经有点儿激动了。
果不其然。
叶渡抬起手来,十分难得的主动握住了他揽在叶渡腰腹位置的手,安抚似的收拢了手指,开口时语调也比平日更温和:“是关于……深哥。”
越朝歌当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抽开了和他交叠在一块儿的手,后退一步,同他拉开了距离。
叶渡皱起眉,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知道你还提,你就非提他,”越朝歌沉着脸,一肚子委屈,“他又怎么了?”
叶渡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依旧保持着平和,耐着性子用尽量温柔的语调说道:“他说想跟你见个面,吃顿饭。”
“你认真的?”越朝歌问。
叶渡低头盯着水槽里的花束看了会儿:“他应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对,他没有,”越朝歌越想越憋屈,“现在过分的人是你。就算他还是你的姐夫,但……叶渡,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情绪吗?我怎么可能心平气和跟他待在一块儿?到时候面对面我不揍他都算我这个人有涵养了。”
叶渡转过身来,正要开口,被越朝歌气势汹汹地堵住了。
“而且他想见我,能按什么好心?不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他越说越激动,“还是说……你们俩觉得我们可以和平共处?想要我答应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渡的表情透出了一丝茫然,眨了眨眼:“……啊?”
“你比我了解他,”越朝歌气愤地问,“你说,他是不是想给我下马威?”
“有可能吧……”叶渡有点儿心虚,“但他人不坏的,你姑且顺着他说两句就好了。”
“哈!我顺着他?”越朝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叶渡,你真觉得我是窝囊废是吧?”
叶渡耐心逐渐耗尽,显得烦躁起来:“我实在不能理解。你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
越朝歌愣了愣,接着竟笑出声来:“叶渡,你……你真的让我有点儿惊讶了。你是不是理解不了正常人类的感情?”
“前提是你得是个正常人类吧?”叶渡有点儿忍不了了,“我确实理解不了,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越朝歌被他气得胸口疼,憋了半天,破罐破摔般吐出来一句:“我嫉妒,我嫉妒他,行了吧?”
叶渡更纳闷了:“为什么?”
“拜托你了,算我求你了,”越朝歌彻底破防,“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不讨厌自己对象的姘头啊?你脑子没问题吧叶渡?”
叶渡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嘴微微张着,不吱声了。
“反正我不会去见他,”越朝歌一脸坚决,“就算他到时候阻止你把星屿的项目给我,我也不去。这是原则问题。”
“你等一下,”叶渡抬起手来,先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犹豫着问道,“……对象?”
越朝歌不明所以,“嗯”了一声,又补充,“怎么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叶渡眨巴了两下眼睛,又随意地朝着他处指了一下,语调更显茫然:“……姘头?”
第69章 家暴
谢宇深说和越朝歌私下没有任何接触,叶渡相信他不会撒谎,但依旧默认着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才会引起越朝歌的敌意。
毕竟越朝歌的脾气一贯都不错,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叶渡不认为他是在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或许问题就是出在停车场的那次会面。
肯定是谢宇深那天说了些什么,越朝歌当下忍了,事后情绪却在心中不断发酵。又或者他当时就很气氛,但因为和自己关系不够亲近,所以不方便表现出来。
越朝歌如今会坦荡地承认自己的情绪,换个角度说,也是一种亲近的证明。
叶渡独来独往惯了,缺乏和人深交的经验,在心中暗自揣摩,觉得似乎情有可原。
但再没经验也能意识到,他和越朝歌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地缩短。在越朝歌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之前,至少现在,他们现在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也正因如此,叶渡更希望能消除越朝歌和谢宇深之间的嫌隙。
可万万没想到,当他终于鼓足勇气尝试着开启这个话题,听到的竟会是如此荒诞的发言。
面对他的瞠目结舌,越朝歌一副被他气笑的模样,抬起手来在空气中胡乱指了半天,最后憋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他的表情三分愤怒四分悲凉还有九十三分看在叶渡眼中全是莫名其妙,“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叶渡反复思索,思绪打结,最终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不知道啊。”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叶渡当然明白姘头这个词的含义,但那怎么会和他跟谢宇深扯上关系呢?
谢宇深他是个……长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