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渡只想和他接吻。
一番纠缠之后,他不得不做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选择。
测肛温。
叶渡退烧清醒来以后恐怕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但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他一点都不排斥后面被碰触或是被塞进点东西,此刻只要用自己用嘴把他的嘴堵上,他就乖巧无比。
体内温度会比口腔标准值更高一些。温度计显示三十九度二,扣除差值也不低了。
越朝歌吓得不清,想带叶渡去医院,又有点儿不敢。
烧糊涂的叶渡完全放飞自我,不肯穿衣服也就罢了,只要越朝歌一靠近,他就会不管不顾地亲过来。
叶渡嘴里的温度比他刚来时又热了几分,湿热又柔软,吃着还挺舒服,可惜越朝歌不可能安心享受。
他四处翻找,遍寻不着叶渡家的药箱,打开了冰箱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让人完全想象不了这个人平日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不得不又回家一次,取了自己囤的退烧药,还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冰啤酒。
匆匆赶回1702,他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还挺杂。一个夹着若干纸质文件的文件夹,一瓶还带着些微凉意的电解质水和一盒退烧药。看袋子里的小票打印时间,是在大概两个半小时前。
越朝歌恍然大悟。
叶渡早就知道自己在生病。刚才那个看起来好像豆芽菜的男生,很有可能只是来给领导送文件,顺便再捎带些药品和补给的。
回忆自己当时在应激状态下的阴暗揣测和所作所为,越朝歌羞愧难当。
但他很快又安慰自己,再羞耻也比不上烧糊涂的叶渡。
叶渡不肯吃药。胶囊喂到嘴边居然开始生气,偏着头一边闪躲一边用绵软无力的语调让他“滚”。
越朝歌没辙,干脆把胶囊放进嘴里,用舌头渡给他,再嘴对着嘴给他喂水。
换了一种方式,叶渡立刻接受了,乖乖吞了药后还嫌亲得不够,主动伸出手臂搂着越朝歌的脖颈,仰着头探出滚烫的舌头添越朝歌的嘴唇。
舔得越朝歌才刚咳咳过的东西又精神抖擞。
好在理智尚存,知道做事得有分寸。刚才那番举动已经有点儿趁人之危了,再胡来,叶渡病好了得怎么看待他。
可想到不久前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黏糊在叶渡手指上的画面,他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用被冰啤酒打湿的毛巾为叶渡擦身物理降温时,忍不住趁机吃了点豆腐。
反正叶渡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嘛。
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以前,叶渡唯一执着的,只有越朝歌的嘴唇。
这很奇怪。明明在不久之前,他对接吻还表现得如此抵触。
越朝歌思忖,一定是自己的吻技过于高超,才让叶渡食髓知味,迷恋不已。
一直折腾到凌晨,叶渡出了不少的汗,体温总算稍稍下降了些。
越朝歌终于长舒一口气。
若是叶渡的烧一直不退,那就只能带他去看急症了。叶渡若还保持着现在这般精神状态,到时候两人坐在候诊室排队的时候亲嘴,见了医生一边问诊一边亲嘴,开完药在输液室一遍输液一边亲嘴……画面太美,不敢细想。
忽略当下的尴尬,万一叶渡醒来以后还记得,恼羞成怒之下可能会杀人灭口。
终于忙活完毕,看着躺在被窝里安静躺着的叶渡,越朝歌犹豫许久,最后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钻进了被窝。
虽然有退烧的趋势,但叶渡毕竟还是个病人,万一有什么事儿,自己留着也好及时照应。
他们都有过那么多亲密接触了,床也够大,一起睡,很合理嘛。
可能是因为贴得太近,叶渡幽幽转醒,在一片昏暗中用失焦的双眼迷蒙地盯着他看。
越朝歌强装镇定,低声问他:“好点儿了吗?”
叶渡没有回答,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点儿模糊不清的声音,接着侧过身,朝他蹭了过来。
他身上太热了,连带着越朝歌也跟着出汗。
越朝歌搂着他潮湿的身体,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脊,小声说道:“晚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尚未彻底清醒的越朝歌看着怀里叶渡沉静的睡颜,大脑短暂放空了会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终于回想起昨夜种种,他长长地“嘶”了一声。
叶渡闭着眼,紧靠着他,一动不动的。越朝歌怀疑他还没有完全退烧,因为面颊和耳廓都明显透着红。
越朝歌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轮廓,脑中回忆着昨晚的画面,直到叶渡的长睫不自然地扇动了两下。
估摸着叶渡是快要醒了,他赶紧叶渡拉开了一点距离,假装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分开后又有点儿后悔。刚才应该趁着叶渡还没醒,偷偷亲一口的。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应该就没那么容易再亲到了。
意料之外,直到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叶渡还是僵直地躺在那儿,没有醒来的迹象。
越朝歌不由得开始担心,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怕估摸不准,又换上了嘴唇。
心里依旧没底,他看向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水银温度计,陷入了迟疑。
要再用一下吗?
到时候万一叶渡惊醒过来,告诉他“我扒你裤子是为了量体温”,叶渡会信吗?
所幸当他跃跃欲试伸手拿起了温度计,叶渡终于睁开眼来。
越朝歌松了口气,同时心底掠过一丝微妙的遗憾。
“感觉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还难受吗?”
叶渡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全然不意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扫向了他手里的温度计,不悦地嘀咕:“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水银温度计。”
“水银的准啊!”越朝歌不满,又忍不住要担忧,“看你脸还红着,要不要再量一下?”
“……我没事。”叶渡坐起身来,眼神闪躲,面颊红得愈发厉害,“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见越朝歌犹豫,他把头埋得更低:“快走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虽然他平日里不需要每日打卡,但才刚请了长假,复工第一天就到的太晚,终归不合适。
“那我先走了,”越朝歌一步三回头,“药在床头柜上,你记得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渡含糊地“唔”了一声。
直到越朝歌走到玄关,视线中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隐约听到了一声“谢谢”。
越朝歌不禁笑了起来,抬起手在胸口按了按,心想,好值得。
第45章 撒娇
房门彻底合拢后,叶渡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好想死。
大半个小时以前,当越朝歌还沉浸在睡梦中时,他就已经醒了。
近在咫尺的男人让他短暂地陷入了宕机,但很快,伴随着思绪的清醒,昨晚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大脑。
他记得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甚至嘴唇上还残留着亲吻时唇舌纠缠的美妙触感。
越朝歌大概以为他烧糊涂了吧?
但叶渡知道,其实没有。他很清醒,身体的不适并没有消磨他的理智,只是烧毁了他那层赖以生存的、名为“羞耻心”的铠甲。
高热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放肆沉沦、不必负责的完美借口,让他变得不知羞耻。
只是……不知羞耻的人未免也过得太快乐了。
被子里稀薄的空气很快让他感到呼吸不畅。叶渡不得不掀开一个口,小口呼吸的同时,那些感官记忆在脑中暗自翻涌,令他面颊发热,心跳加速。
他在心中想着,干脆假装失忆好了。烧得那么厉害,记忆会模糊也不奇怪,就好像人喝多了会断片一样,很正常。他没有醉酒,只是醉高温了。
若是越朝歌提起,他就装傻。万一这家伙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干脆倒打一耙,盖章他在造谣污蔑。
正这么盘算着,手机忽然振了一下。叶渡下意识以为是越朝歌,赶忙拿起,失望地发现是谢宇深。
谢宇深问他身体情况如何,有没有退烧。
其实这种小事,叶渡原本是不想让他知道的。无奈昨天有个集团公司内部的重要会议,自己硬撑着出席,本以为能蒙混过关,却不幸被谢宇深看出了端倪。
被勒令回家休息后,他才躺了没一会儿,想到越朝歌当晚就会回来,忍不住动了些心思。
从很小的时候起,每次生病,他都会变得特别爱撒娇。
成年以后,他逐渐意识到,那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当时的潜意识中,“撒娇”是一件平日里不该做的事。那意味着“不懂事”。
在尚且懵懂的年纪,他就已经从周围人的态度和话语中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拖累”。
如果没有他,叶澜的生活可以变得轻松很多。
可除了跟在叶澜身边当一个小拖油瓶,幼小的他再也找不到第二条生存的道路。他只能怀着愧疚和不安,乖乖地跟在姐姐身旁,努力收敛起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争取做一个最懂事的好孩子。
在他十二岁那年,叶澜和恋爱三年的初恋男友分手,躲在家里哭红了眼。
叶渡连安慰都不敢,只能在一旁默默守着。
叶澜没有提,但他知道姐姐和那个男人为什么走不下去。叶澜想要和那个男人结婚,而对方提出了一个条件:必须把叶渡送走。
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从心底蔓延的恐惧让叶渡手脚冰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脑中下意识地开始思考离开叶澜后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生活。
当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中汹涌掉落,他听到了叶澜的回答。
她没答应。
叶澜回答得那么坚决果断,事后却又伤心不已。
小小的叶渡也很伤心。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明明知道会让叶澜变得不幸,却还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被抛下。
要怎么才能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又不给她添太多的麻烦呢?
他变得越来越擅长压抑自己的情绪。
只有生病的时候是例外。
他在很多故事里见过,生病的小孩讨要一些额外的关心照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他第一次在发烧时小心翼翼地试着撒娇,立刻得到了非常积极的、让人彻底沉浸在幸福感中的美好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