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拉住叶渡伸出的手,叶渡慌忙收了回去。
越朝歌拉了个空,起身后郁闷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掌,嘟囔道:“你好没意思。”
叶渡犹豫了会儿,问他:“……你的腿,没事吗?”
“没事啊,”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越朝歌原地蹦跶了几下,“那么点小伤,早就好了。”
“那走吧。”叶渡说着,转身沿着围墙继续向前走去。
越朝歌跟了上来:“你在这儿待了三年吧?就没有什么很怀念的,想要再去看一看的地方吗?”
他看起来还是不太死心。
叶渡瞥他一眼,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太厚道的念头。
他停下脚步,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一墙之隔的教学楼示意道:“你还记不记得四楼最东边的理科试验室?”
越朝歌摇头:“没什么印象。”他也跟着仰头朝着四楼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是高四复读才转学过来的。那时候生活特别两点一线,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刷题。实验什么的,只在书上看到过。”
叶渡心想,可不止。在所有人都埋头苦读的岁月里,越朝歌除了下雨,每天都会去操场跑步。在即将面临高考的学子眼中,算得上是一道充满活力的风景线。
只是,现在并没有提这些的必要。
叶渡故意同越朝歌靠得更近了些,微微仰起头来,贴近了他的耳廓,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儿闹鬼。”
如同预料中那般,越朝歌身体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语调和表情一样僵硬,“实验室不该是最讲科学的地方吗?鬼什么鬼,好无聊。”
“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吧,”叶渡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有一个学长在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燃烧中的酒精灯,严重烧伤。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后,他偷偷跑回了回来……”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越朝歌不自然滚动的喉结,“趁着夜深人静翻墙进了学校,然后从实验室的窗口一跃而下……”
在讲述的同时,他的视线从四楼一路下落,停留在了面前不到两米的草丛间。
“喏,”他抬了抬下巴向前方示意,“就掉在这儿。”
越朝歌也下意识地看向了草丛,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叶渡又一次贴近他耳畔:“从那以后,一到晚上,这儿的草丛就会——”
“等一下!”越朝歌打断了他,拔高音量,“我我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毕竟是我们入学前十多年的事情了,”叶渡耸了耸肩,“而且,你不是两点一线嘛。”
“好幼稚,”越朝歌摇头,语调强硬,“这故事根本不合理!”
他这么说,脚下的步子却是很诚实地不断向前挪动,逃离之意明显。
“不信的话,你进去看看呗。”叶渡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故意吓我,”越朝歌加快了脚步,“我又不傻。”
叶渡好不容易才追上:“不进去了吗?”
越朝歌头也不回:“无聊!”
立场颠倒,叶渡低下头,掩饰唇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远离教学楼的拐角,越朝歌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已经被他拉开了五六米距离的叶渡迎着他的视线走了上去:“怎么停下了,万一背后有鬼在追你怎么办?”
“我背后只有你。”越朝歌说。
叶渡走到了他跟前,装模作样地转过身,朝着空无一人的幽暗长街眺望,轻声道:“那可不见得。”
越朝歌语调无比坚定,显得铿锵有力:“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叶渡又想笑了:“嗯,那你在怕什么?”
越朝歌没有回答。叶渡正想再编些故事逗他,猛地被扣住了手腕。
不等他反应,越朝歌加重了力道,拽着他整个身体向后跌去,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手腕被松开的瞬间,越朝歌的双臂从背后紧紧箍住了他的身体。
叶渡还愣着,越朝歌低下头,把嘴唇直接贴在了他敏感的耳廓上。
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面颊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叶渡本能地蜷缩身体,想要挣扎,可那点力气,对越朝歌而言毫无意义。
“你做什么?”他慌张地问。
越朝歌的嘴唇依旧紧贴着他,话语间唇瓣带来细微又柔软的摩擦:“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
叶渡缩着脖子闪躲:“什么?”
“怕有人在它面前亲热,”越朝歌说,“因为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顾不上怕鬼了。”
“胡说八道,”叶渡皱眉,“你不就是因为怕鬼才站不起来。”
“这是两回事,”越朝歌亲着他的面颊,手指沿着他的上衣下摆往里钻,带着薄茧的手掌抚上他小腹的皮肤,“而且,你自己说的,身上没有那种结构。”
叶渡在他面前早已抛下矜持,但这儿毕竟是大街上。
“其实我怕得要死,”越朝歌一改刚才的强硬,装起了可怜,“你就当帮帮我。”他转过叶渡的身体,“亲一下,亲一下应该就不怕了。”
叶渡本能的侧头闪避,手抵在两人之间:“小心我咬你。”
“唔,”越朝歌摘掉了他的眼镜,追着他的嘴唇,“谢谢提醒,我会小心。”
纠缠之间,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旁的非机动车道上驶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意识过度,在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那辆车似乎微微减速。
叶渡咬着牙,声音压得更低:“会被看到。”
“看不清脸的。”越朝歌终于捉住了他的嘴唇,贴着厮磨了会儿,又试着吮吸他的唇瓣,试图往里钻。
叶渡紧抿着,不敢再说话。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脑子里涌出了大堆攻击性十足的话语,可惜,不敢施展。
越朝歌是不是疯了?!
叶渡甚至察觉到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某一处那明显的变化。
越朝歌亲了会儿,讪讪地退开了些,问他:“又生我的气了?”
叶渡实在没好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饥渴的YW。”
“别提这个,”越朝歌不满,“它没问题。你得夸它,夸了就行了。”
这种时候“行了”才更可怕!
越朝歌的手指在他后腰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激得他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真的很有用,”越朝歌咕哝,“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
叶渡瞪他:“你给我——”
“滚”字还没有说出口,越朝歌又一次蛮横地吻了上来。
叶渡闭上眼,懊恼自己给了他可乘之机。
越朝歌含着他的舌,用含糊地、带着笑的调子轻声说道:“好啊。”
第35章 亲一会儿
越朝歌执着地、仔细地、近乎贪婪地亲吻他,舔舐他的唇瓣,把他的舌和唾液都吃进嘴里,再反哺给他。
叶渡身体被迫后仰,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伸出手臂搂住越朝歌的背脊。
寂静又空旷的街道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音,紧贴的身体让彼此的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叶渡所有的感官都被迫地沉浸在这个吻里。
他的手指用力抓着越朝歌后背的衣物,闭着眼,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别太沉迷,清醒一点。
可那太难了。
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他想,他是不该和越朝歌接吻的。
不用尝试也知道那有多美好,会让他沉醉其中,留恋不已。比起身体上的快乐,精神上的满足会让他产生更多的依恋,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我不喜欢这个男人。
从十七岁时就不喜欢。
那无数个傍晚,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刺激下的身不由己。
是无知、是好奇、是苦闷生活中恰好出现的无聊消遣、是本能带来的xing冲动。
唯独不是爱。
这样的亲吻在十七岁时没有降临,多年过去,就不该再出现。
毕竟爱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会带来无休无止的烦恼、挫败和不甘心。
“叶渡。”越朝歌含含混混地轻唤他的名字。
叶渡想回应,想问他“什么事”,却只能发出最模糊的、无意义的音节,再被越朝歌统统吃进嘴里。
觉得缺氧,觉得难受。胸膛下如擂鼓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砸,宣告他从此沦陷,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越朝歌的手指拂过他湿润的面颊,终于察觉到了异状,带着疑惑停下了动作,蹙着眉,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还沾着水珠的长睫,问道:“怎么了?”
叶渡想推开他,手却还牢牢地攀着他的背脊,手指紧抓着他的衬衫。
越朝歌的拇指缓缓移动,按在了他微微肿胀的唇角。
“……我讨厌你。”叶渡喃喃。
越朝歌眼神黯了一瞬,轻声说道:“对不起。”
叶渡立刻就后悔了。
可他又偏偏不擅长补救。
僵持了两秒,越朝歌忽然对他笑了笑,又说道:“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