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好情绪，怀栖抬起头看向贺崤。
然后就愣了下。
贺崤演戏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人，不会吊儿郎当地笑，入戏也很快，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
搞得好像他真的很喜欢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怀栖一样。
贺崤没有看剧本，估计只是了解一下剧情，直接张口就来，“怀栖。”
谁让他喊自己的名字的。
难道不是应该喊女主的名字吗。
怀栖差点没绷住表情，垂在身侧的手直接抠住了裤子，耳朵也开始发烫，本来还堵着的鼻子，居然直接就这么呼吸顺畅了。
贺崤像是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化，依然看着他，“其实我今天——”表情和语气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就像真的在向喜欢多年的人表白一样。
“我今天有话对你说。”在怀栖呆愣的表情中，贺崤苦笑了下，“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吧，我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朋友看。”
平日里性格不羁的富二代，此刻说话磕磕绊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无望。
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知道了答案。
“我马上要出国了，估计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贺崤表情变得很沮丧，说话也变得低声，慢慢吞吞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还是……你先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说出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为了让自己不再留任何遗憾，他又重复了一遍：“怀栖，我喜欢你。”
语气坚定得令人动容。
即使知道只是在演戏，但坐在对面的怀栖，还是不可避免的，完完全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好在本身女主在这段中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毕竟早就知道这个人喜欢自己，但女主又不喜欢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最多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然后下一刻，在接到男主受伤的电话后立马转身毫不留情离开。
对于富二代来说，简直就是实打实的虐恋。
只不过现在怀栖没什么反应并不是因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
也不对！
他又不喜欢贺崤！
只是单纯地被贺崤这一段表演吓到了而已。
谁让贺崤喊的是他的名字。
要是贺崤只是单纯的不认识的人就算了，问题就是贺崤是他多年以来的结婚对象。
不管怎么塑料，两人的关系都比普通人更加亲密一点。
这样喊他的名字，还要在后面加上“我喜欢你”这种暧昧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明明都已经把台词说完了，贺崤却像是在等着他的反应一般，依然用那样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搞得怀栖耳朵越来越热，心跳也越来越快。
甚至产生了一种，刚刚那一段，贺崤并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在向他告白的错觉。
然后，下一秒，贺崤突然就勾了勾唇角，低声问：“怀老师学会了吗？”
好好的气氛突然直接被破坏。
而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立马鼓起掌来。
直接把怀栖从错觉中拉了回来。
果然，错觉始终是错觉。
面前现在这个笑得不怎么正经的贺崤，才是贺崤的本来面目才对。
不知道怎么回事，怀栖突然想到贺崤如果演感情戏，也会这样向别人告白。
大概是出于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突然就有点气愤。
连带着早上贺崤不守承诺的愤怒一起，怀老师再度看向贺崤的眼神就变得冷冰冰的。
一副“你不要和我说话”的模样。
看得贺崤眉头微挑，刚压低了上半身凑近，怀栖就托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后挪了两步，拉开两人距离，然后顶着面对陌生人的表情，淡淡地说：“学会了。”
实际上根本没学会。
怀栖要是有这个天赋，就不可能到现在还在演那些没几个镜头的小角色了。
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被贺崤看不起。
再者，他现在要是让贺崤再来一遍，指不定贺崤又要乱说话，说他是故意想听告白。
光是想想都能想到贺崤那种不正经的表情。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能行，怀栖立马转头看向导演，刚想说话，就感觉，桌子底下，有一只脚，碰了碰自己的脚。
怀栖：“？”
这里除了他和贺崤，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崤。
贺崤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前辈对待后辈的样子，但那只脚，更加过分地，碰了碰怀栖的脚腕。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刚刚那一段，导演甚至还在用大喇叭问：“贺老师！您演得太好啦！怀栖，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学什么？
学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桌子底下，去碰别人的脚吗？
他怎么怀疑，贺崤是占自己便宜！
于是，怀栖一边扭头应着导演的话，一边，抬起脚，狠狠地朝着贺崤脚背踩了过去。
大概是踩的次数多了，他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贺崤对疼痛的忍耐度，所以完全掌控了力度，一脚下去，贺崤表情果然细微地变了一下。
但他着实低估了贺崤的厚脸皮程度。
就算被踩了，这张嘴都不带消停，甚至还笑了笑，然后非常友好地建议：“既然怀老师学会了，现在轮到怀老师了。”
怀栖：“？”
轮到他什么？
“怀老师难道忘了，自己要演的角色是表白的人吗？现在该轮到我演被表白的了，怀老师。”贺崤听起来非常好心，俨然一个乐于教导的前辈，还很贴心地补充：“如果不能入戏，怀老师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然后，把我那些话重复一下就行，比如说喜欢你这种重要台词。”
他就知道贺崤不安好心！
要不是知道贺崤是什么样的人，怀栖都快被他的外表骗了！
空气安静住了，两人的目光交汇。
小半分钟后。
怀栖瞪着贺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不试一下，他担心一会儿又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和贺崤演，好歹不需要灯光师摄影师。
省力。
至于向贺崤表白。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选择喊女主的名字。
于是，在怀栖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之后，他就酝酿着情绪，看向贺崤。
先是试图把贺崤的脸换成了薛柠。
大概因为天生喜欢同性，一旦代入薛柠，他心中就没有一点波澜。
只能继续把贺崤当成贺崤看。
努力回想了一下贺崤做过什么好事，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想起来挺多。
比方说，贺崤送他的那块表，现在还排在他最喜欢的手表前十。
再比方说，贺崤偶尔还是很听话的，让保密就保密了这么久。
再比方说，让他抱自己就抱，力气也很大，身材也不错，脸也很不错……
“没错！怀栖！就是这个眼神！”
然后，思绪就被导演打断了。
怀栖还有点茫然。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眼神。
只知道，现在自己眼前和脑子里，都是贺崤。
就，很怪异的感觉。
好像他真的喜欢贺崤一样。
尤其是，贺崤现在，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似乎在催促着他说台词。
台词早就背熟了。
怀栖在演戏上没别的优点，只有背台词背得很快，而且从来不在台词上出毛病。
但现在，根本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
贺崤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导演撕心裂肺：“对！就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