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深给他舀了一碗鸡汤。
陈屿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开口:“这个场景在我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
“春天的时候有太多团圆的节日,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庆祝过年,我也一样,我会把家里塞满年货。我会逛几次花市,每一次都会捧回来新的盆栽放在阳台上;还会张贴窗花,□□联,门口的春联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我还会提前在网上买很多喜庆的小玩意回来把家里布置得很有年味,看起来特别喜庆。”
“每年做年夜饭都是满满一大桌,结果每年我都吃不完,接下来还得吃好几天的剩菜。”
“榆城这种小地方,烟花能从小年开始放到元宵,每当夜里烟花燃放的声音响起时,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也在跟家里人团聚,是不是也跟我看着同一片天空...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那份藏在心里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将易深淹没,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那时候的我应该在参加各大平台的活动,我从不缺席每年的春晚,我只是想让你能看到我,想起我,不要忘了我。”
陈屿心里的酸意快要溢出来,喉咙像堵了一大块棉花,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从来不看春晚的。”
易深低声笑了笑:“我没忘记。”
陈屿微微一怔,眼眶里迅速积攒了一层雾气,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夏天的时候我会经常买啤酒西瓜和小龙虾,可惜你不在,一个人看球赛真的很寂寞,连进球的喜悦都无法分享。秋天的气氛太悲凉了,我经常失眠,因为想你所以彻夜睡不着。”
说到最后,陈屿的声音有些哽咽。
易深红着眼,口腔蔓延着苦涩的味道,握着他的手亲了亲那枚戒指,坚定地开口:“我们以后不会再错过了。”
陈屿垂眸,将悲伤的情绪一一隐去,“我们终于在十年后的冬天重逢。”
这个冬天好像不再那么难熬。
会有人陪他吃火锅。
可以互相拥抱取暖。
甚至他会开始期待春天的到来。
以后的春夏秋冬,易深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
……
多年不见,他们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说完,又忙着投身工作之中,相隔两地。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很久很久,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聊现在,也聊未来,直到衣服、头发上都沾满了火锅的味道。
陈屿从浴室出来戴上助听器时才发现易深在弹钢琴。
他倚在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易深的背影。
那台被他刻意遗忘在角落里的钢琴,终于在多年后发出了它原有的声音。
一曲结束后,陈屿拍了拍手:“好听。”
“要一起吗?”易深朝他伸手。
陈屿有些惊讶,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来到他身边坐下,低声笑道:“我好久没碰过钢琴了,你要教我吗?”
易深有些好奇:“音乐课不教钢琴吗?”
陈屿垂眸失笑:“是啊,学校的钢琴落满了灰尘。”
他僵硬地把手放在琴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与易深轻松自如不一样的是,他显得笨拙生硬。
就在他想要退怯的时候,易深握住了他的手,“不是说好让我教你吗?”
陈屿扭头看着他:“嗯?”
“坐到我这里来。”易深抱着他的腰,将他轻松地抱了起来。
陈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坐在了易深的腿上,他红着脸,说话也变得结巴:“这、这个姿势,是不是...”
易深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握着他的双手,说:“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陈屿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白色的窗纱随着晚风轻轻摇曳,琴声飘得很远。
易深:“我们小屿弹得真好。”
陈屿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17岁的易深也像现在这样,手把手地教他弹钢琴曲,也曾说过那句话:我们小屿弹得真好。
记忆中易深那张青涩的笑脸与他如今成熟稳重的脸重合,让陈屿一时间恍了神。
“易深...”
“怎么了?”
陈屿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夺眶而出。
易深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拂去陈屿脸上的泪水,“为什么要哭?”
“我...我不知道。”陈屿缓缓闭上双眼,眼泪落得汹涌。
可能是他在透过28岁的易深在想念17岁的陪伴在他身边的少年。
可能是他在遗憾他和易深错过的这十年。
“不开心吗?”
易深温柔的语气让他绷断了最后一根弦,藏在心底多年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终于能在今天尽情发泄。
陈屿趴在易深的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易深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哄道:“想哭就哭吧。”
陈屿哭了很久很久,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眼睛都难以睁开。
易深衣服上全是他的眼泪和鼻涕。
陈屿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哑着声音说道:“你好脏。”
易深哭笑不得,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给他端来一杯水,喂他喝了下去:“润润嗓子。”
易深给他喂完水以后,重新去洗了个澡。
陈屿的衣服他穿起来不合身,最后只好裸着上半身。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屿还把自己埋在被窝里。
“不会觉得闷吗?”易深坐在床边,想要掀开他的被子,让他透透气。
没想到陈屿牢牢地拽住了被子,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
过了一会后,易深从被子里钻了进去。
“你你你干嘛啊?!”
最终陈屿的被子还是被易深掀开了,他躺在易深身下,双眼红肿,两鬓的发丝被泪水打湿,连枕头也浸湿了一小块。
易深看着他的脸,拧紧了眉头,心疼道:“别哭了。”
他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来给陈屿擦了擦脸。
陈屿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不经意”地摸了摸他的腹肌,说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易深无奈道:“你不是说衣服脏了吗?”
陈屿把被子盖在他身上,说:“这么冷的天气不穿衣服会感冒的。”
“是有点冷。”易深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拽入了怀里,“这样就很暖和了。”
1.2米的床,睡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会显得很拥挤。
陈屿枕在他的手臂上,这个位置刚好能听到他胸腔里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同款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鼻息之间。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线条。
易深轻轻拂去他脸上的发丝,微冷的指腹从他的脸颊一路游移到他的耳廓,落在他的助听器上,轻声问道:“睡觉也不取下来吗?”
“一会...一会再取下来。”
微凉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般让陈屿感到很痒,他忍不住往后退去,试图跟易深拉开距离。
他退一步,易深就前进一步,最后把他堵在墙角,退无可退。
陈屿伸手抵在他胸前,声音有些抖:“太挤了,你往外边挪挪。”
“不要。”易深盯着他羞红的脸,长臂箍着他的腰,将他牢牢困在怀里,垂头凑近他的脸,呢喃道:“亲一下好不好?”
第12章
屋内暗黄色的灯光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暧昧,陈屿对上易深温柔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
易深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他也没办法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能不能亲吧?
为什么他要问这么令人害羞的问题?
如果他说“不可以”,难道易深就不亲了吗?
“我...”陈屿微微启唇,刚想说点什么,易深就覆上他的嘴唇,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带着薄荷味道的吻急切地吻了下来,在陈屿猝不及防时轻松地撬开了他的牙关,吮咬着他的柔软的舌尖。
陈屿刚才大哭了一场,头脑晕涨涨的,连呼吸都还未调整过来,根本无力承受易深这样霸道的吻,只能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开,“先让我...嗯...”
易深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将他困在身下。
陈屿完全推不动易深的身体,只能被迫张开嘴唇配合他的深吻。
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他的全身,如同电流穿过他的四肢百骸,内心的躁动无法停歇,一股轻微的痒意从心脏开始扩散。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口水的吞咽声。
陈屿忍不住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尖。
易深顿了顿,随后松开了他。
陈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未等他缓过来,易深再次吻上他的唇。
“唔...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