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比他想象中小一点。
兰登默而不语,谢枳就把他当成默认了,兴奋地穿上拖鞋快步到窗户前。
拉开窗帘往外看,看到夜幕下大片白雪皑皑的景色,屋前矗立着两个戴着红围巾的可爱雪人,精巧的小提灯堆在旁边,暖黄色的光映在雪人的脸上。
“冬天哎!”谢枳赶紧伸手在窗玻璃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他上次在家里看到的雪还是邢森靠异能变出来的,跟这种自然雪景完全不一样。
“喜欢我们可以多待几天。”
兰登走过来,在玻璃的“谢枳”两个字旁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反手全部擦掉:“不要留名字了,会被别人看到。”
谢枳不懂,被别人看到又怎么样。但兰登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可能性格使然吧。
“对了,刚刚你聊天的人是谁?”
“邻居。”说这句话时,兰登脸上带着有些漆黑的浅笑,“德维尔夫人,她带着她的儿女一直住在这里。”
“……”谢枳突然眯起眼睛,靠近兰登的脸,“你不对劲。”
兰登目光一顿:“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的兰登不会跟人寒暄打交道,但你刚刚跟她聊得好像还行,还拿了她送的姜饼。”
虽然一进门就丢了,但能跟外人说那么多话,而不是直接闭门不见,对兰登来说已经是非常诡异的事。
“……偶尔聊一下也没什么。”兰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醒了就到厨房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谢枳第一次知道兰登还会做饭,而且厨艺居然非常不粗。
兰登说他只是看过几次厨师的操作流程就会了,做饭这种事情,只要能够掌握火候和用料,就没什么难的。
谢枳不置可否,反正他学不会,让他看一万遍他也学不会。
吃完饭两人上了楼收拾东西,谢枳找到自己的手机,但是没电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兰登的电脑上网,想跟马瑟他们聊天。但网一直连不上,兰登说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了,所以网络损毁了很久,现在风雪太大,明天再找人来修。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谢枳无聊地躺在床上,呈现大字型摆动自己的双脚双臂。
身下的被褥柔软顺滑,是一套淡紫色的鸢尾花图案,跟当初兰登送给他的那套一模一样。这东西后来谢枳才知道,是某奢侈品牌的私人定制,价格将近整整六位数。
他翻来滚去,在飞机上睡了太久,现在根本睡不着。
“很无聊吗?”兰登坐到床边,手撑在他的脸侧。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谢枳仰头看他。
“等风雪停下来就可以了。”兰登垂眸凝视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也许我们可以找一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谢枳扑腾一下翻起来:“你带桌游了是不是!”
兰登没有回答,把他从床上捞起来,两手掌住大腿。当谢枳坐到他腿上的那刻,立马反应过来,兰登口里“有意思的事情”是指什么。
他眼疾手快挡住兰登的脸,恨铁不成钢道:“你大老远到这里来就为了做这种事吗!什么时候都能亲啊,我们不是来玩的吗?”
“以后有很多时间,我都会陪你玩。”
兰登拉开他的手,仰头吻过去,完全不容许谢枳有半分的后退,像一片惊悚凶厉的黑云,铺天盖地笼盖着少年。
在浓烈的爱欲下,这个前所未有压抑的吻,居然让谢枳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痛苦,好像有什么长满藤蔓的刺疯狂缠绕在兰登的身上,在试图着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捅穿。
“你有哪里疼吗?”他趁着喘息的空隙,低声问道。
兰登沉默,再度深吻住他。
第93章
兰登和谢枳消失的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兰承耳朵里。他前往联盟总部商议工蜂计划的具体详情,回来时,看到的是书房里的一片狼藉,满地玻璃碎渣,四分五裂的书柜,还有已经被销毁的“工蜂计划”文件。
管家从来不会擅自进入兰承的书房,跟在他后面看到这个场面,震惊不已。
“将军,这,这是……”
“他们去哪了?”兰承站在那面沾有血渍的书柜玻璃门前。
管家回过神:“少爷说要带谢枳去庄园散心,昨天下午就离开了。”
“联系庄园那边。”
管家应声,拧眉快步出去。
兰承抬手捏住一片摇摇欲坠的玻璃碎片,望着表面早已干涸的血渍。管家很快就回来了,脸色凝重道:“庄园那边…没有接到他们抵达的消息,少爷根本就没向他们提过要前往。”
“是他能做出来的疯事。”兰承一点也不意外,他丢开玻璃碎片,“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联系德维尔主席。”
……
来到庄园的第四天,谢枳无聊得要似了。
他臭脸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心情非常糟糕,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现在雪上加霜。
原因是早上的一件事。
今天的风雪总算没那么大,兰登的车可以开出去。他说屋子里的食物不够多,要出门购买补给,顺便请人来解决网络的问题。
谢枳离变成一颗发霉打蔫的橘子,只差最后那么一丢丢程度,他火速拽住兰登,把自己扭成个麻花,连声求他把自己带出去晒晒外面的太阳。再不晒太阳,他就要变成一块臭烘烘的橘子干了!
兰登看似被他的麻花十八扭打动,叹息一声,让他回去换衣服。
谢枳立马大笑着飞奔回楼上换衣服。
可是,刚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他就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兰登开着车从风雪里一溜烟狂奔消失。
太可恨了!
谢枳把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像,跟个二流子一样坐在地上,不停地抖动一条腿,身上的羽绒服还不肯脱。
他预备就用这个姿势等兰登回来,然后在他开门的第一瞬间,投去犀利的怒斥眼神。
但兰登直到下午都没回来。
谢枳中途饿了,转身进厨房里泡了碗泡面,继续坐回地板上,抖腿吃面。
下午三点,兰登还没回来。
谢枳吃了三桶加量版泡面,汤汁喝光,还吃了两包饼干和一个水果罐头。他愁眉不展地躺在地上,双手双脚划水一样乱动。实在无聊到不行,索性叫出毛橘子,教毛橘子陪自己玩五子棋。
毛橘子的耳朵卷着一支笔,在纸格子里歪歪扭扭地画出“0”,谢枳瞥了一眼,一巴掌轻轻拍它的脑袋,把兔子掀翻倒地,
“你这都能连成五个了,还非要往旁边去画,笨死你算了。”
他从毛橘子耳朵里夺回笔,给它那条线补上最后一个0,然后抓起纸贴在它脸上:“看,这不就好了,教你这么多遍还是记不住。笨,比邢森还笨。”
毛橘子沉默两秒。
它记仇地卷过纸,化身狂飙野兔把纸疯狂往嘴巴里塞,上下门牙咯哧咯哧狂咬。
谢枳一惊,扑过去掰开它的嘴巴:“松开!不能吃!啊我的手,臭兔子你敢咬我?!”
一人一兔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谢枳赶紧拍拍毛橘子的脑袋:“别咬了别咬了,兰等回来了!”
毛橘子装作听不见,张开坚硬的兔牙,一口扒住他的脑袋。
谢枳拉不开它,敲门声还在继续,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头发被毛橘子咬得炸开,羽绒服圆鼓鼓地裹在身上,拖鞋还掉了一只。
他用力扯动毛橘子,一边狼狈地打开门:“你怎么不用钥匙开门——”
声音戛然而止。
门外的不是兰登,而是一名优雅华贵的女士。
谢枳连忙大力拽开毛橘子,往身后一个抛物线丢远,快速整理好自己,不好意思地露出笑脸:“h,hi~”
女士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浮雕珠点盘,张口就是英文,谢枳听不懂,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熟悉的单词。但他知道这就是兰登嘴里说的那个邻居,因为她盘子里的姜饼和兰登倒掉的那份一样。
谢枳不会说流畅的英文,用手势和生涩的发音介绍自己,说兰登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女士点点头,大概是听懂了。她的目光刻意在谢枳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露出“我都懂的”的表情,然后微笑着把姜饼递给谢枳。
谢枳不好意思拒绝,道谢着接过点心。
女士做的姜饼很好吃,谢枳一个人吃了大半,不由可惜起之前被兰登倒掉的那一份。
也不知道兰登到底干嘛去了,迟迟没等到人回来,看着天快暗了,谢枳穿上雪地靴,围上围巾,提着个漂亮的复古小提灯,带着毛橘子出去。
雪停了,只有风还很大。他的脚一迈出去就深深陷进雪地里,雪很厚,足足有小腿那么高。
谢枳把自己的腿拔出来,一步又一步往外走,走出十几米后才看到那条通往城区的马路。
“……这是什么味道?”
他皱起眉,敏锐的嗅觉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谢枳沿着血腥味的方向走过去,提起灯,只看到漆黑中的雪地。
他刚要继续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枳!”
是兰登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谢枳诧异地看向他身后,“没听到你开车回来的声音啊。”
兰登大步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提灯,径直拉着他往房屋里走,语速有些急促:“车在下面,出故障了开不回来,我走回来的。”
他的头发很湿,眼珠黑得像是没有瞳仁:“以后不要自己单独出门,你只需要在家等我就好了。”
谢枳噢一声,鼻尖一动:“你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
“……车撞到了一头鹿,是鹿的血腥味。”
谢枳:“撞死了?”
“嗯。”兰登把他推进房屋里,进屋反锁上门。谢枳发现他的袖口也沾着一点血迹,应该也是鹿血。
“我看电影上说撞死鹿说明接下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回鸢尾花基地啊?”
兰登脱掉大衣:“我不知道你还相信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