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枳沮丧垂头:“喔……”
毛橘子:(??×?`)
*
两人穿戴好下楼。
来的时候没多注意,下楼时谢枳才发现一楼共有三个用餐区,两大一小,其中小的那个用餐区隔得还特别远,在最极端的西侧——明显不是为了用餐而建造的区域,更像是后天隔出来的。
他问兰登,是不是客人身份不同,所以才要在一层里设置这么多用餐区。
兰登摇头:“那个小用餐区不是给客人设立的。”
“那是?”谢枳忽然猜到点什么。
“嗯,和你想的一样,是给我设立的。”说起这些,兰登表现得习以为常,“我12岁诞生精神体,事发的时候并没有预兆。母亲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发烧所以来照顾我,结果触碰我后她就陷入了休克状态,但凡医生来得再慢一分钟她都会死去。那以后给我设立了单独的用餐区,我不再跟他们一起用餐。”
谢枳第一次听到兰登说起他的母亲。
就像他极少提到父亲谢争一样,母亲在兰登的记忆里,也是一个不能触及的地方。
“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吃饭吗,在学校里肯定有朋友陪你吃饭的吧?”谢枳问道。
兰登:“……嗯。”
虽然很想让谢枳心疼自己,但现下并不是个好时候。带有负面情绪的过往,会打扰谢枳的用餐胃口。
“你在学校里有很多朋友吗?”但谢枳对他的过去很关心,继续问道。
说多错多,兰登模棱两可回答:“还好。”
谢枳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兰登转身:“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出去了。”少年露出好看的笑容,指尖敲敲自己的膝盖,“可能是坐飞机太累了膝盖好痛,我不想出去了,我们就在家吃吧。在那个小用餐区里。”
“……”兰登被他这话蛊惑得头晕目眩,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家’。”
谢枳:“我是说你家,在你家吃。”
看兰登还站在原地不动,谢枳过来拉他进去,跟管家说了吃饭的安排,让他随便做点吃的。
管家看向兰登,询问他的意见,兰登垂眸看向自己被牵住的手。
“听他的。”
他反手握紧:“以后也是。”
兰家的厨师手艺很好,还没端上来谢枳就闻到了香味。咕咾肉、八宝冬瓜盅、松鼠桂鱼、酒酿丸子……两个人做了满满当当的七菜一汤。
吃完后,谢枳长吁一口气,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撑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兰登还回想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那种被蛊惑后头晕目眩感还残留着。如果不是旁边有人站着,他想自己一定会亲谢枳。
强行摁压下这股念头,兰登喝了口冰水,道:“膝盖还疼吗?”
“什么膝盖?”
兰登看向他的腿,谢枳顿时反应过来,抱着膝盖弯腰呜呼:“好疼啊好疼啊。”他哎呦喂半天都没听到兰登说话,抬起眼睛,正撞上兰登的眼睛。深邃锐利,完全把他的小把戏看穿了。
尴尬地咳嗽一声,摸着鼻子:“其实我膝盖不疼,是我骗你的……其实以前在学校也没有人陪你吃饭吧。”
兰登的心在狂跳,面色依旧冷静:“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在艾尔拉斯朋友也不多啊,除了我们寝室的外,我没看你和其他人同桌用餐过。”
他印象很深刻,从第一次在餐厅看到兰登起,他就是永远独自坐在最角落餐桌里的模样。每天一丝不苟地来,一丝不苟地走。他像一座沉默的雕塑,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在那里,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投去注视的目光,但不会有人蠢到上前去跟雕塑说话。
如果没有自己,兰登就会维持这样的生活四年,持续一辈子。
谢枳忍不住想,年少时的兰登在经历这些时会是什么想法?
他大概也跟现在一样,已经成长为面对任何事情都能足够冷静的成熟姿态,不苟言笑,冷冷淡淡的。但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时候,谢枳都始终相信,只要是人就会在某个深夜的某一秒被孤独的大雨包裹。
而兰登的这场雨,或许格外漫长。
“但现在咱俩一桌吃饭了,”谢枳主动搬过凳子靠近他,“是不是觉得感觉还不错?我看你今天吃得也比以前多了,你以前在餐厅都只吃那种带血的牛排,简直跟蛇一模一样。”
“我的精神体是蛇,口味也会靠近蛇类。”
“那你不会吃老鼠吧?”
兰登道:“不吃。但会吃点其他的。”
“啥啊?”
兰登:“兔子。”
谢枳:“……”
他突然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脸,挡住脸上闪过的发窘:“脸上好像沾了头发,痒死我了。吃完我们就回去吧,行李还没收拾,我要找找明天穿得衣服。”
他起身逃走,却忽的被兰登拉住手腕,拽到他的大腿上坐下。
兰登像蛇一样冰凉的气息隔着肌肤传过来,低下头,在他手腕脉搏的皮肤上亲了一下。
“谢枳,我开始期待晚上了。”
……
谢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楼上,听见兰登那句话的瞬间,变成了一辆“况且况且” 轰鸣的火车,头顶冒出无形的蒸汽。
他用手反复给脸降温,发现还是没用,摆烂地倒坐在地上。
兰登有临时事务要处理,现在还在楼下,让自己先上来整理行李箱。但谢枳现在根本没心思收拾行李,兰登那句话实在太具有危险性了,有种他今晚就要被大办一场的架势。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他还是要誓死捍卫自己的!
“就不该答应睡一张床……”谢枳边拉开行李箱边嘟囔道。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向手机,发现是青木零。
接通电话:“喂?”
青木零那边吵得要命,还有人唱歌的背景音。他似乎是跑到一个角落里,尽量大声道:“你到鸢尾花基地了嘛!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兰登少爷家里了?”
谢枳道:“早上就到了。”
“好哇好哇。”青木零笑得格外奸猾,“我给你的盒子装进行李箱没有?”
谢枳刚好碰到那个纯白色的盒子,拿起来:“就在我眼前呢。”
这东西是青木零得知他要跟兰登一起度过暑假的当天送过来的,是个带密码锁的木盒。青木零说是言至关重要的东西,再三叮嘱了一定要谢枳带上。
“带着就好,我现在把密码告诉你。”
“现在?不会是炸弹吧,你要把我和兰登家一起炸了。”
“放心小枳~我青木零给你的肯定是好东西。”
谢枳只好按照青木零说的打开转动密码,打开盒子。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就傻了:“……”
青木零:“看到了吧!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要太感谢我,祈祷祈祷,快快变成gay吧!”
“你有病啊!”谢枳头回忍不住骂他,气急败坏地关掉手机,手里的盒子比烫手山芋还让人惊慌。
那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情趣项圈和一条黑丝。
皮质的,带着锁链,非常的……色情。
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兰登看见!
谢枳想也不想把密码锁上,赶紧把盒子塞回行李箱内。然后拖着行李箱来来回回到处找地方藏,最后藏在了床底下。
就在谢枳疯狂找地方藏项圈的时候,楼下有一道雷厉风行的身影走进大厅。
兰承脱掉身上的外套,看见和秘书商量事务的兰登,顿住脚步:“什么时候回来的?”
兰登将文件拿给秘书:“早上。”
兰承看到小用餐区里的桌面,皱眉:“你在那里用的餐?”
“一直都是这样,父亲今天才问吗?”
兰承沉默,父子俩没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聊,提起从前对他们谁都不是什么好话题,尤其是在兰登母亲死后。
“谢枳也到了?”
“在楼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兰承叫住他,如同对下属发号施令般道,“两天后有一场政治宴会,准时参加,女伴我会让人给你挑好。别拒绝我的提议,你可以喜欢谢枳,但我不接受你带他出席这种场所,我不想被人品头论足我儿子的性取向。”
“……容我拒绝,除非您希望那个女伴最后会沦为一具尸体。”
兰登走过来,父子的身高几乎相差无几。只见他伸出手,戴着的那是谢枳送给他的那副手套,“那天我不准备戴护具,希望您能找到愿意承受这些毒素的牺牲者。”
兰承:“你确定谢枳了?”
兰登:“一直都是。”
兰承没再说话。
兰登朝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他回到房间时,谢枳正趴在地上确认自己的行李箱有没有藏好。
正值夏季,少年穿着短裤和白T,被布料包裹的臀部圆润翘软,兰登很了解摸上去的手感会是什么样子。
也是神奇,看到谢枳的一瞬间,和兰承说话的那些疲惫感一下子就散了。
少年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立马转过来,脑袋撞到床沿,疼得吱哇乱叫,五官像被捏扁的毛绒玩具。
兰登快步过去,紧张道:“给我看一下。”
“不了不了!”谢枳生怕他看到床底下的行李箱,赶紧站起来,“我没事!”
兰登不相信他的话,将人摁在床上,扒开头发仔细看。还好撞得不厉害,没有肿起来。
给他揉着脑袋,兰登道:“你刚刚趴在地上找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地毯的材质而已,所以才会趴着,想仔细看清楚。”
“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