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疲惫感袭了上来。

　　他放下纸页，仰头靠在沙发上稍稍闭眼。

　　这一闭，就不知过了多久。

　　隐约中远远听见“滴”的一声，又归于平静。他仿佛做了个身处原来世界的梦，以至于有细微动静时，并没有惊醒。

　　再睁眼，身侧一道身影。

　　祁禾惊了跳，下意识摸枪——

　　闫川柏侧脸淡淡：“醒了？”

　　掌间的枪放了下来。

　　祁禾松了口气，又发觉自己两次睡着，都是在闫川柏旁边。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警觉性，对系统道：

　　“也幸好是在闫川柏旁边睡着，不然就危险了。”

　　系统冷酷：【并非幸好。】

　　“……”

　　祁禾看向闫川柏，眯眼：“你是怎么进来的？”居然悄无声息，不愧是军部的最高战力。

　　闫川柏回视：“走过你来时的路。”

　　祁禾默了下，看向窗户。

　　“给你传讯半天没回，我就下来看看。”闫川柏解释。

　　他的通讯器放在书桌上，刚才睡着了没接到。

　　祁禾偏头端详：“你不能操控力，总不能是徒手爬下来的？”

　　一条细藤咻地卷上他的腰。

　　闫川柏一手撑在他身后，侧头而来：“…这样。”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俊美的面容上，靠近的距离间，似乎有暧昧蔓延。腰间被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酥痒。

　　祁禾眼睫颤了下，垂眼。

　　他拿起茶几上的资料，缓下呼吸：“你在帮忙筛选？”

　　“嗯。”闫川柏稍撤身，将旁边一叠拿来，“只筛了一部分，还剩这些。”

　　祁禾接过来，重新检查了一遍。

　　闫川柏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弯了下唇，像是等待检阅般：“怎么样？”

　　祁禾扬眉，“挺好的。”

　　随后将筛掉的那部分放到一边。

　　-

　　经过初步筛选后，跟前摆放了五处可能是感染源头的地点。

　　祁禾对上地图，很快察觉：“这五个最初的爆发点都有一个共性——”

　　话音同时落下：“流域。”

　　顿了顿，祁禾轻点地图。

　　他暂时按下心中浮出的猜想，继续筛选。他记得主线剧本里，有一句话：『闫川柏在离开F城后的第120天……找到了病毒爆发的源头。』

　　祁禾想了想，问：“你边游击丧尸，边走路的话，120天能走到多远？”

　　“……”闫川柏低眼，“你实在问住了我。”

　　祁禾叹了声：“我们身体素质差不多，那就按我的速度来计算。”

　　他之前测评野外生存游戏，专门记录了跋涉距离。

　　身体素质差不多？闫川柏眉梢动了下。

　　祁禾已经在纸上计算了，“根据丧尸平均分布的密度，算上战斗的耗时，预计缩短1/3~1/2的距离——”

　　他以F城为中心点，画了两个圈。

　　“地形复杂区域再收拢一圈。”

　　不规则的圆圈画好，他点出中间区域，“这样一来，还剩三处地点。”

　　收拢后刚好多圈入一个地点，而其他两处相距太远，直接被排除。祁禾问：“这三个地方，在末世前是什么？”

　　闫川柏目光落去：“具体的，需要军部内部资料。”

　　祁禾蹙眉：“…那要等明天？”

　　哗啦。一叠资料从另一侧摆上茶几。

　　闫川柏弯起嘴角，“还好我够权限。”

　　祁禾一怔，朝人看去。

　　闫川柏也看着他，像是在静待着什么。静待什么？祁禾思考几息，随后同嘉奖系统一样，抬手在闫川柏头顶摸了下：“不错。”

　　闫川柏愣住，眼神微变……

　　一瞬不眨地盯着祁禾。

　　系统窒住，对祁禾恨铁不成钢：【他是狗吗？】给他摸兴奋了！

　　祁禾跟它不同频：“你想多了，我没有羞辱或者挑衅他。”

　　【……】是你想少了！

　　系统狠狠闭眼，不想说话。

　　一夜过去，最终在区域内敲定了三个地点。从南往北依次记为：

　　A点：N市X属医院。

　　B点：L药品研究所。

　　C点：化学、医用废料处理厂。

　　窗外，天光微晞，已是早晨。

　　祁禾呼了口气，将有用的资料重新归拢：“联系总部吧。”

　　闫川柏起身，点点头：“你先收拾一下，补充点营养剂，我去联系总部。一会儿去中控室开启影像通讯。”

　　他说完从大门走出去。

　　-

　　40分钟后，中控室。

　　祁禾、闫川柏、游天星站在跟前，屏幕还未接通。游天星被当做通讯员叫过来，朝两人看了好几秒，尽量保持微笑：

　　“…你该不会，又有梦话要和总部说？”

　　“不是梦话。”

　　祁禾掸了掸手上的资料，“这次是有理有据的。”

　　游天星笑容再次裂开了：……敢情梦话只和他说！

　　正在这时，屏幕闪了下。

　　总部的通讯打开了，以恭上将为首，包括钟盼青等军官在内的军部高层出现在上方。

　　游天星立刻收敛了神色，同闫川柏一道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恭上将示意后，很快切入正题：“听川柏说，你们有重要的事，需要召开军部会议。”他目光转向祁禾，又欣慰道，“寄生种的事，多亏你提前预测。这次又是什么事要说？”

　　祁禾说：“是有关感染源头的事。”

　　“感染源头？”恭上将严肃起来。

　　“我认为，可能存在一个固定的感染源头，不断促使丧尸和变异种的进化。”

　　上方沉默几秒：“有什么依据？”

　　祁禾将手里的资料展开，“这是昨天我和闫川柏整理的——上面的三个地点，很可能是病毒最初爆发的源头。”

　　上方时间线条理清晰，且列出的三个地点都具备病毒变异的客观条件。

　　“那要怎么证明，有固定源头？”

　　“只是猜测，就算一开始不存在。但在污染程度最高的源头，依旧有生物存在，它们在受到感染后很可能进化成高阶的‘活物’，甚至产生精神力——”

　　所以原剧情里，闫川柏变异后才能产生同频感知。

　　祁禾说：“如果将它看作母体，那么也能解释变异种为什么有了自我意识。”

　　话落，屏幕两端都静了片刻。

　　这样的猜想有些疯狂，但并非荒谬。

　　“实际上……”恭上将沉吟片刻，开口，“在军部，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猜想——感染源头是个活体。但在爆发初期，各基地分身乏术，也汇集不了足够的战力去解决。”

　　现在，他们有了更多的战力，甚至还有两名超4S级。

　　但猜想也始终是猜想。

　　隔了几息，恭上将忽而抬眼看向祁禾：“祁禾，你不必为接下来的话承担责任。我只是单纯想知道，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做？”

　　祁禾提息一秒，直视：“如果存在这个源头，那么精神力必然不低——”

　　能让闫川柏自爆，起码也在5S级。

　　“所以，我会投入所有的S级作战系。”

　　“！”

　　对面军部有人猛地抽气。

　　还有军官脸上明显写着“疯了”两个字，一名中将焦急转头：“上将……”

　　恭上将开口止住，威严：“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做法。”

　　他说完，又将目光落到祁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