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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又短暂。

　　祁禾每隔半小时就呼叫一次：“系统。”回答他的只有：【暂无剧情接入。】

　　时间跳到5：00的那刻。

　　闫川柏忽然起身，戴起面罩。

　　祁禾看向他，面罩刚好将纹路挡住，再多一点就要超出边缘。闫川柏将枪支插到腰间，语气很平静：

　　“我该出去了。”

　　再过不到20分钟，他就会彻底成为丧尸，不能留在军部，更不能留在城中。

　　祁禾起身，带上最后一支抗体，“我和你一起。”

　　闫川柏看了他几秒，“好。”

　　两人出了守备室。

　　这会儿，巡察的异能者小队都已经回城了。到了城门口，军部人员看见两人一愣：“上校，您和祁先生要出城？”

　　闫川柏敛着眸光，“我去外面守城。”

　　“刚刚已经巡察过……”

　　他眼皮一抬，目光摄人，“还有潜在的危险。”

　　部下呼吸屏住，“…是。”

　　祁禾就同闫川柏出了城门。

　　外面，是一片塌陷后的废墟，还有大片的天光从巨大的窟窿口落进来。残肢、藤蔓都已经被清理，只剩堆砌的泥石。

　　闫川柏的情况不宜让人看见。

　　他们找了一处较远的废墟，后方因坍塌正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

　　闫川柏进去后就坐下了。

　　祁禾面朝着他的方向，坐在他一侧。

　　在废墟的遮挡下，这里像是隔绝出一方只有他两人的洞天。几百米外就是人类基地，而闫川柏打算在这里度过他作为人类的最后十几分钟。

　　等到5：19，他便会离开这里。

　　…

　　坐下后，两人一时无言。

　　祁禾又叫了声“系统”，回答他的依旧是那道冰冷而机械的：【暂无剧情接入。】

　　片刻的沉默间，跟前忽然说：“对了。”

　　闫川柏看向基地的方向，一手抬起，异能发动——

　　F城中，冻结在上空的冰块以升华的方式渐渐消散。如果他走了，冰系异能得不到维持，那些冰块将在日照下自然融化，携带着可能的污染源落入城中。

　　闫川柏侧脸沉静：“周围的变异种已经清理，不需要冰层防护了。等明天军部的人来了，会重新建立起一座要塞。”

　　祁禾偏头看他，“要是总部问起，你要用什么理由离开？”

　　闫川柏已经找好了理由：“三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

　　祁禾出谋划策：“不如说你的人生是旷野。三十而立，你准备找一片旷野顶天立地。”

　　闫川柏温声：“还是你办法多。”

　　祁禾点头，“那还用说。”

　　-

　　几句话间，时间一跳。

　　已经到了5：15。

　　祁禾的话头收了起来，在脑海中又叫了声“系统”，回答依旧无差。他撑在身侧的手微微收了起来，即使在过往无数测评中磨砺出了平静地接受任何情况的心性——

　　但在这一刻，好像有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他，让他生出难以接受的想法。

　　是因为尽力之后仍然不可扭转？

　　还是……

　　祁禾的唇轻轻抿起。

　　对面，闫川柏的目光静静落在他脸上，从他抿紧的唇，落向他收紧的手。

　　他的手就在距祁禾一尺远的地方，指尖已经变得青白。在看到祁禾曲起的指节时，闫川柏指尖也动了动。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触碰的欲望在血液里沸腾，但他到底没靠近一分。

　　时间跳到5：18了。

　　祁禾又叫了一声，还是毫无变化的面板。

　　脑海里的回应一片死寂。

　　直到时间一下跳到5：19。

　　闫川柏眼睫微振，心沉了下，却又蓦然一松：结果已经明了了。

　　好在他意识还清醒，接下来他会自行离开，将所有变异种集合起来，清剿——

　　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肃杀。

　　顿了瞬，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闫川柏抬眼，看向跟前的人，时间已然跳到了5：20，他叫了声：“祁禾。”

　　祁禾从沉凝中抬眸，就撞入他专注的眼底。

　　不知是不是感染后的侵略性太强，那一瞬，他心脏陡然跳了下。

　　闫川柏注视着他：“我想和你说……”

　　突然，滴滴！两声打断了话头。

　　祁禾愣了下，低头就看是自己的通讯器。他拿出来看了眼，倏地起身：

　　“等一下——”

　　闫川柏顿住，祁禾揣了通讯器，就对他道：“就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

　　祁禾心率极速跳动。

　　转头便跃过废墟，朝外面跑去。

　　前方的塌陷口处落入了大片天光，正在这时，他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一声“滴！”，红色面板浮现在眼前，闪了闪。

　　紧接着，像是一点点消解般，呲啦闪烁：

　　【程序错误】【程序错▇】【程▇▇▇】

　　祁禾在一瞬刹停，屏息。

　　“…系统？”

　　红色的面板渐渐被黑色覆盖，像是向他释放的一个讯号——

　　祁禾深吸一口气，抽出两支事先备好的营养剂，灌入口中。空管“哐当”落入废墟，他眸光凝聚，一手控在腕间的手表上。

　　精神力沸腾！再度汇集在指节。

　　四周的尘埃在天光中飞舞盘旋，如金尘漫天。

　　弱相互作用力下粒子的本质悄然改变，无机质的死物仿佛又活了过来。

　　祁禾的大脑一阵阵刺痛，薄汗浸湿了后背，直到小天才手表上光芒一闪。他指尖微松，视野模糊了一瞬，身形摇晃，又站稳。

　　他刚要开口：“系……”

　　一声“滴！”便从脑海中再次响起。

　　【系统载入中。】

　　【■■■载入成功■■■】

　　祁禾屏了几秒：“统？”

　　一道惊爆的气泡音响起：【禾！我干翻了主程序！！！】

　　祁禾心绪一涌，弯唇：“…恭喜你，自由了。”

　　系统惊喜过后，低头一看时间，猛地陷入一片死寂：【……时间过了。】

　　话落，祁禾却微微眯眼：“没事。”

　　一阵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

　　风带起他的衣衫翻动，他迎着塌陷口的天光看出去——

　　是Ⅰ基地的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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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后，闫川柏坐在原处。

　　祁禾让他别离开，于是他毫不迟疑地留了下来。

　　这片刻的间隙，他也没浪费。在通讯器上做好了最后的战略部署、事务移交，只等离开就发到基地和总部。

　　刚编辑好，一阵动静传来。

　　闫川柏抬头，就看祁禾的身影又从废墟外折了回来。

　　祁禾面色苍白到透明。

　　就像昨晚，他听见屋顶落地响动后寻出去时看到的那一幕——

　　心跳有一瞬骤停，直到确认对方还有生机。

　　祁禾在他身侧坐下，气息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