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吗?
阿提怿的自尊心突然占据了上风,他冷笑一声,假装没看见,侧身与心腹小声说话。
魏婪不用猜都知道,阿提怿肯定在背后说他小话。
“二王子殿下。”
魏婪略略拔高声音,“劳烦您过来。”
见他示弱,阿提怿身心舒畅,这才将上半身扭了回来,刚转过头,什么还没看清,一道鞭影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阿提怿下意识伸手去挡,手背狠狠挨了一鞭,立刻肿起一道横迹。
“你这中原来的混账!怎么敢对二王子动手?”心腹立刻急了眼,破口大骂。
魏婪一视同仁,马鞭挥地虎虎生风,阿提怿气急败坏,劈手想要夺过魏婪的马鞭。
青年却忽然笑了一下,阿提怿背后发寒,直觉驱使他回头,余光瞄到黑色的鳞片,在日光下反射出摄人的冷光。
黑蛇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背,毒牙轻轻搁在阿提怿的肩膀处,只要一个用力,就能让阿提怿这辈子都绕着蛇走。
【系统:不好说,可能这辈子就到头了。】
阿提怿瞳孔收缩,动作僵在半空中,几个呼吸后,他咬牙切齿道:“是你,刘先生说的殷夏探子是你!”
要不是魏婪故意引导,他不会放任那条蛇接近,也不会主动出击,来凉荆城下找麻烦。
阿提怿完全忘了这本就是他最开始的计划,一味的将怨念盖在魏婪的头上。
魏婪只是微笑,“别激动,二王子,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他再次抬起手,逗狗一样轻慢地勾了勾,“过来。”
阿提怿眼神愤恨,根本不相信魏婪的话,但颈侧冰凉的蛇鳞告诉他,你现在是他的俘虏。
俘虏没有拒绝的权力。
阿提怿只能靠近,□□的战马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头颅高高昂起,对魏婪展现敌意。
阿提怿看到魏婪轻轻扬起的眉头,福至心灵,伸手按住了马头。
魏婪这才再次笑起来。
阿提怿靠近后,他以为魏婪会说什么,比如利益交换,比如嘲讽讥笑,但他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根狗尾巴草。
魏婪刚才顺手摘的,绿色和阿提怿棕色的皮肤和相配。
阿提怿茫然地接过来,还没说话,魏婪手腕一扭,“啪!”
鞭尾扫上阿提怿的脸颊,一道血痕擦过颧骨,渗出了血丝。
伤口不深,阿提怿后知后觉感到痛,他捂住脸,眼神既怨恨又疑惑,不明白清衍犯什么毛病。
魏婪收起马鞭,温和地牵起唇,“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正好想抽人。”
恰巧,阿提怿离得近,还皮糙肉厚。
城墙上的许存已经看呆了。
斥候不是说阿提怿来攻城了吗?
为首的那个也不是阿提怿啊。
许存看看明显不是蛮族人的魏婪,又看看忍气吞声的阿提怿,表情和昨晚看到雪时一样古怪。
这两天怎么了,难道是他没睡好吗?
许存摸了摸下巴,对副将说:“那个抽阿提怿的是谁,有人认识吗?”
副将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道:“看他的装束,恐怕是南疆人。”
南疆人善用毒,多独来独往,真动起武功来不占优势,蛮族则截然相反,他们天生是骑射的好手,总是成群结队出现,威胁性远比南疆大。
许存眯起眼,“这么说,今年南疆又和蛮族联手了?”
副官也不确定,“或许只是这名南疆人意外加入了阿提怿王子的部队。”
许存摸下巴的手越来越快,快要把胡子搓出火星子了,“你确定不是阿提怿加入了南疆的队伍吗?”
看下面这个架势,阿提怿都快变成被狼王赶出族群的败犬了。
副官低声咳嗽了两下,转移话题:“许将军,我们要不要趁现在放箭?”
许存放下手,掌心撑着寮望台边缘,表情严肃起来,“再观望一会儿,说不定这是阿提怿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掉以轻心的陷阱。”
下方,阿提怿委屈地想咬人。
黑蛇的尾巴盘在了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后还多出来一截,阿提怿的颈侧满是鸡皮疙瘩,哪怕蛮族将蛇当做亡灵之主的使者,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和毒蛇近距离接触。
“喜欢吗?”魏婪拽住他的鹰羽耳坠问。
阿提怿皮笑肉不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魏婪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我从小就和蛇生活在一起,它们是我的家人。”
阿提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在次怀疑起了魏婪的身份。
“你是南疆人?”
魏婪笑而不语。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阿提怿脑中闪过了零零碎碎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名南疆毒师被毒物反噬而死的画面上。
据他了解,南疆人因为常年与毒虫接触,指甲大多是黑色的,也有少数青色和黑蓝色,
阿提怿垂眸看去,魏婪握着马鞭的手修长匀称,淡青色血管在手背上延伸,皮肉下的骨头像是尖刺一样要从身体里扎出来。
他一动,袖子处的怪异纹路也跟着动,像是扭曲爬行的蝎子。
如果他是南疆人,那他还会是殷夏的探子吗?殷夏皇帝难道能够收买南疆人为他卖命不成?
阿提怿抬起头,与城墙上站着的许存遥遥相望。
他正想要试探魏婪,只听那人忽然说:“二王子可看见廉将军了?”
阿提怿一惊,视线快速掠过城墙上的众人,心脏猛然坠进了胃袋里。
“全军警惕,有埋伏!”
阿提怿拽进缰绳,如同惊弓之鸟般勒马转身,他们身后的树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没有鸟叫,也没有蝉鸣,安静地古怪。
绕在他脖子上的黑蛇茫然地吐了一下信子。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树枝悉嗦作响,阿提怿屏住呼吸,神经紧绷。
其余蛮族士兵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挡在阿提怿身前。
日头高照,一束光从树叶的间隙中射了下来,好巧不巧晃了一下阿提怿的眼。
一人如黑豹般从林中蹿了出来,面蒙黑布,手握长刀,目标直指阿提怿。
就在这时,魏婪动了。
【系统:铜卡箭无虚发,确认使用。】
银光闪过,长箭正中来人咽喉,血肉之躯怎么能和金属硬碰硬,箭簇如贯日长虹,带着他的身体一并钉在了树上。
“呃、嗬…”
男人痛苦地抽搐起来,脚在虚空中胡乱踩了几下,当场毙命。
魏婪直接越过阿提怿发号施令:“夜鹭,把他当面罩揭了。”
夜鹭下意识遵从了魏婪的命令,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伸手欲拔箭,然而这箭扎地极深,他使出了咬牙的劲才将长箭拔下。
“彭!”
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软倒在地。
夜鹭甩了甩发酸的手,心中震惊不已,魏婪看着清瘦,没想到居然有这等武功。
他收起表情,俯身拉下了男人的面罩,一张骨骼突出,皮薄馅也不大的脸露了出来。
魏婪听到有蛮族人倒吸了一口气。
“是老三的人。”
阿提怿面色凝重,“他这么迫不及待要我的命了。”
魏婪“嗯哼”了一声,“他已经跟踪我们一早上了,二王子居然没发现吗?”
魏婪绝口不提自己有地图,能看到不同阵营的驻扎位置和移动轨迹,只是一味的装高手。
【系统:宠你一次。】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头衔:哎?我不是高手吗?
详情:佩戴此头衔,任何人看到玩家,都会觉得玩家通身气质与众不同,深不可测,遥不可及。】
阿提怿眼前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时胸腔不自觉地勇气澎湃的向往之情,他深深地凝望魏婪,总觉得哪里变了,但又看不出来。
呼吸之间仿佛飘来了看不见的霜,让人从肺冷到全身。
阿提怿更加确定魏婪绝不是南疆人。
莫非他是武林中人?
刘先生捂住脸,胃中再次翻江倒海,他昨夜觉得魏婪是吸人精魄的妖精,今天觉得他是高不可攀的雪山。
太奇怪了。
刘先生低下头,重重地在眉心敲了两下。
这两下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当他自信满满地再去看魏婪时,眼前具象化的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刘先生眯起眼,神色茫然。
魏婪的背后怎么在发光?
魏婪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变化,但他感觉到了阿提怿等人奇怪的视线,心中莫名感到不妙。
“叮!”
金属撞击声十分清脆。
魏婪闻声望去,只见墙上一名士兵居然因为失神松开了手中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