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走来一队宫人,领头的是个太监,林公公慈眉善目,怀里抱着一枝桃花,见宫道上有个兔子在东张西望,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恐怕又是魏婪搞出来的新花样。
林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抱着桃花屈膝行了一礼,“兔大人。”
身后的干儿子眼观鼻鼻观心,跟着他行礼:“见过兔大人。”
一众宫仆:“兔大人好。”
魏婪点点头,兔耳朵一颠一颠的。
等众人走过去之后,魏婪继续努力地前进,一蹦一跳,终于到了池塘边的亭子处。
“呼——”
魏婪吐出一口气,坐在台阶下休息,红眼珠转来转去,天上悬着一轮红日,正是夏暮秋初的时候,空气干燥,兔子本身毛就厚,还穿着衣服,他难受地眨了眨眼,扭头趴在了池塘边。
清澈的池水中有几条红色的鲤鱼,肥身圆尾,一看就没少吃。
魏婪咽了咽唾沫,用兔爪子拨了拨池水,湿漉漉地毛黏在一起。
低下头,兔子舔了舔爪子上的水珠,缓解口舌干燥。
“噗噗”水花四溅。
魏婪多喝了几口池水,忽然肚子一痛,抽搐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系统:兔子不能喝生水,玩家失去了一条命。】
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丢掉一条命啊?
魏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两只爪子,他小心翼翼地护了那么久的命,居然没了!
魏婪从地上爬起来,用爪子搓了搓脸,跳到了远处,瘫在地上休息,鼻子一抽一抽的。
【系统:你伤心了?】
【魏婪:我在愤怒!】
这是兔子大王的怒火!
一条黑蛇从草丛里爬来出来,它围着魏婪走了几圈,闻着兔子身上的气味,竖瞳缩了缩。
它认出了魏婪,尾巴晃了晃,试着缠住兔子的身体,然而魏婪太小了,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
黑蛇晃了晃脑袋,遗憾地和魏婪躺在一起,魏婪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将头顶的银蟾拿了下来。
愤怒的兔子大王说:“走吧走吧,我们去找金银财宝。”
兔子魏婪在原地蹦了蹦,只见那只银蟾蜍渐渐有了神采,张开嘴,露出口腔中含着的铜钱。
“呱!”
银蟾在前面跳,魏婪跟在后面跳,黑蛇“嘶嘶”爬着,三只小动物穿过草丛,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
金银财宝堆积之处,那不就是国库吗?
士兵看到了越来越近的三只动物,他们早就被交代过了,这条蛇是魏道长的宠物,故而目不斜视,放任它们走了进去,还悄摸顺手把库门推开了。
魏婪疑惑地抬起兔子头,红眼珠转了转,不明白侍卫们怎么毫无反应。
他呲了一下牙,双腿用力,一下子跳到了侍卫的肩膀上,侍卫板着脸,眼珠都没变过一下。
魏婪眨眨眼,“你看不见我?”
侍卫依然没反应。
好奇怪,魏婪不解。
【系统:可能他有眼疾。】
【魏婪:他们总不会都有眼疾。】
【系统:那你问问他。】
魏婪“吱吱”了两声,问:“你看的见我吗?”
侍卫面无表情,右手捏紧了长矛,眼神坚定不移。
魏婪点点头,“看来你还有耳疾。”
他没再管,从侍卫身上跳了下来,整只兔子和弹簧一样上蹿下跳。
三只小动物排成一列,从库门打开的缝隙钻了进去。
国库内金光大盛。
魏婪“哼哧哼哧”跳起来,推开一个箱子,抱住一块金元宝啃了一下,软的!
他兴奋地抱住金元宝,但这个元宝有他半个身体大,魏婪晃悠了两下,“噗通”一下坐了下来。
银蟾比他还高兴,在国库里跳来跳去,黑蛇无声地望着他们,靠在一根玉如意让舒舒服服地伸长了身体。
魏婪松开金元宝,拍了拍爪子,改抱为背,将金元宝背在了背上,但这样速度太慢了,他根本带不走。
魏婪气哼哼地跺起了脚,“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
忽然,门被人再次推开。
魏婪浑身炸起了毛,一溜烟钻进了半开的箱子里,“啪”地合上。
黑蛇也吓得竖起上半身,一口将银蟾吞进了肚子里,带着它钻到了黄金堆后方。
进来的小太监一甩拂尘,声音细细地说:“将东西抬出去吧。”
魏婪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它吓了一跳,耳朵缩了起来,蜷在宝箱之中,吓得瑟瑟发抖。
【魏婪:我不会要被宰了吃了吧?】
【系统:你还有两条命。】
魏婪捂住耳朵,不想听系统说话,箱子一路被抬出了宫,装上了马车,箱子外面绑上了红绳,一路运到了太尉府。
魏婪晕乎乎地捂着脑袋,忽然听见一声通传:“陛下有旨,季太傅之子季时兴捉拿南疆大祭司有功,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两对,钦此!”
魏婪:“?”
箱子放下之后,众人鱼贯而出,季太尉来回踱步,一个转身,弯腰打开箱子。
“什么东西!”
季太尉吓了一跳,只见那装满黄金的箱子里团着一只白兔子,毛茸茸的一坨,表情却不温和。
“什么什么东西,”魏婪见了季太尉,双手叉腰跳了出来,弹跳力惊人,直接蹦到了方桌上,“你不认识我了吗,太尉大人?”
季太尉一脸茫然,谁家兔子用两条腿走路,上半身直立啊?还会说人话,怕是不是个妖孽!
“呔!妖精,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季时兴大步走过来,指着魏婪喝道:“还不快从桌上下来!”
魏婪跺了跺脚,不高兴地抬起脑袋,“我可是圣上御赐的玉兔,你对我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
此话一出,季时兴傻了眼,和季太尉对视了一瞬,尴尬地收回手,“爹,真是皇上赐的?”
季太尉哪里知道,天威难测,闻人晔的心思,鬼都摸不清。
摇摇头,季太尉往八仙椅上一坐,“你到底是哪方妖怪,要是不说清楚,我立刻入宫请求仙台的道长来收了你!”
魏婪呲了呲牙,背对着他,“你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变成兔子之后,魏婪的声音和成年人时差异很大,别说外人听不出来,魏婪自己都觉得陌生。
季时兴气笑了,正要开口,魏婪忽然抱着前爪,道:“我饿了。”
“什么?”季时兴没反应过来。
“我饿了,兔子饿了要吃东西。”
季时兴喉结滚动,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你不会要吃人肉吧?”
魏婪急着跺脚,“我要最新鲜的蔬菜,水灵灵的大白菜。”
他生怕把自己的第二条命饿掉,跳到季时兴的肩膀上,咬住他的衣服催促,“快点快点,兔子要饿死了。”
季时兴腹诽,妖怪还能饿死?
弄来白菜叶子,魏婪直接霸占了软垫,两只爪子抱着菜叶子埋头啃了起来,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季时兴摸了摸下巴,“这兔子什么来头啊?”
季太尉和他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不知道,应该来头不小吧。”
当然,他们都不信这是皇上赏赐的,闻人晔能允许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到处跑?
与此同时,皇宫内
闻人晔从事物中抽身,回宫之后却没看见魏婪,以为魏婪回了求仙台,然而,魏婪并不在那里。
站在空荡荡的宫殿内,闻人晔彻底慌了,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他忽然觉得眼前发黑,扶着墙壁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事物冒出了重重虚影。
梦醒了,魏婪再一次消失了?
他还是没能留下那人吗?
松开手,闻人晔慌张地回了金銮殿,只见床边的碟子里蜜饯全吃光了。
闻人晔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不是梦,魏婪昨晚真的回来了。
可他现在去哪里了?
林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今儿我在御花园遇到了一只穿着衣服的兔子,或许它知道魏道长的下落。”
闻人晔猛然回过头,“兔子?它在哪?”
林公公也不知道,只道:“或许还在宫里。”
当夜,皇上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一只穿着红衣的兔子,通缉令很快画了出来,连夜贴满大街小巷。
季太尉得知消息,看着趴在软垫上啃菜叶子的兔子,老脸直抽搐。
“妖怪,你被通缉了,”季时兴站的离他远远的,手里捏着一根竹签子,指着魏婪低声说:“你完了!”
魏婪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