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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_分节阅读_第68节
小说作者:溯痕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517 KB   上传时间:2025-09-23 16:34:20

  或许是太急于求成,第二年秋天,漳州城有盗匪作乱,当地太守上书朝廷请求缉拿匪徒。沈珏握着兵权,这事自然就归到他头上,他点了一名将军,带兵三千去剿匪,把季乐平也带上了。而沈珏自己,则没有亲自去。

  往日里季乐平都是校场比武,营地练兵,何时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这一次跟着去了,作为马前卒,他第一次见到了战场,见到了死人和残缺的肢体。原先就是个书呆子,好不容易洗掉了一些脑子里的蠹虫,这一回刺激过重,他大病一场,呓语不断,半月过后醒来失心疯了。

  沈珏闻信赶去看他,病的着实可怜,一直高热不退,即使偶尔清醒,也是彻底的失心疯症状。沈珏只好四处寻药,所寻之药也是非同寻常,不仅把人救了回来,还能让季乐平延年益寿。

  所以,柳延遇到季乐平时,季乐平已经高寿九十了。

  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季乐平像变了个人似地,彻底不读书,也离开军营,甚至母亲和自己儿女都不管的离家出走了。

  这一次在南歌城遇见,是因为民间传言,城里的积善堂来了一名神医,医术高超,像个活菩萨。

  柳延一家三人沿街闲逛,听众人夸口,便去凑了热闹,本想看看是什么活菩萨。结果,却是白发苍苍一身布衣的季乐平。

  如果说,几十年没见,他不能一眼肯定柳延是自己爹爹的话,那么站在柳延身边替他挡开人流的沈珏,他是一眼认出来了。

  认出沈珏,再看一眼年轻的柳延,季乐平便知道,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一死一消失的两人同时出现,只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

  幸而痴长几十岁,不曾当场失态大喊见鬼,但季乐平还是唬了一跳。

  既然被认出了,柳延看着前世的儿子,也不想规避,便去了茶楼。

  在茶楼里,前世的父子俩却发生的争吵。季乐平曾经是书呆,却不傻,往年朝堂里流言蜚语,关于沈珏与皇帝之间的的事他是知道一二的。甚至,连父亲季玖,似乎与一个男子有暧昧的事,他都从母亲的无心之言里略有知晓。

  而今沈珏唤柳延爹爹,却唤另一个男人父亲,季乐平动动脑子,便懂得,自己的父亲,有龙阳之癖!

  他前尘往事都不知,只咬定了一个龙阳之癖,就发了怒,仿佛龙阳断袖之癖,如何祸害了他一般。

  季乐平指着柳延骂:“无耻,龌龊!”

  柳延扇了一个耳光过去,什么没说,甩袖走了。伊墨跟着他离开,留下沈珏,道一句:“我一直都拿你当人了。”

  说着便追上父亲脚步,也走了。

  一场父子相聚,不欢而散,回来后,柳延就病了。

  也不是大病,就是低烧不退,甚至不妨碍他四处走动,看起来这场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体温比寻常人高。

  伊墨说的没错,他就是心太重。心里的事积压太多,负荷不住,借着身体的疾病纾解而已。

  灵丹妙药也医治不了心疾,沈珏只好打消了去采药的念头。

  晚间,柳延在屋子里看书,沈珏端了饭菜进屋,又捧了药碗。柳延闻着那味道就皱眉,无奈的苦笑:“喝了这几天也没见好,索性别管了吧。”

  “不成。”沈珏把黑压压的一碗药汁递过去,严肃道:“必须喝。”

  柳延接过药汁,不知想到什么,看他许久,才低声喃喃一句:“我只要你这一个儿子。”说完便灌下了汤药,皱着眉头吃伊墨递来的水果。

  他声音虽轻,在场两人都听见了,沈珏虽没有当过爹,却也知道,对季乐平,柳延是疼爱的,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一句轻飘飘的话里,暗藏了多少心灰意冷。伊墨在旁笑了一声,望着沈珏道:“我也只要你这一个儿子。”说着又转头向柳延道:“你不给我生儿子,咱们就养着这一个吧。”

  柳延耳根瞬间红了起来,瞥他一眼,当着沈珏的面没有发作。

  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那些暗暗浮动的心伤也都消弭无踪,沈珏呵呵笑着装作没听见最后一句,安然自得的坐在凳子上盛饭,他知道,柳延也知道,其实伊墨是不善言辞的,连安慰人都不太擅长,他故意说这样的话,只是转移气氛,不想让柳延继续难过。

  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也是伊墨温柔的方式。

  用完饭,沈珏试了试柳延额头,还是热着,虽不厉害,却也没退下去。看来今天的汤药又是无用,叹了口气,沈珏道:“爹,哪有那么多烦心事,便是有了,你同我们说说,说出来也好过些。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哪能好得起来?”

  柳延捧着书,似乎没听见。沈珏只好收拾碗碟,不再说什么。

  碗碟收拾好,准备端走了,才听柳延低声道了一句:“我老了。”

  “嗯?”不仅沈珏意外,连伊墨都意外的看着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

  柳延坐在椅子上,放下书,打量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道:“不过是皮囊年轻的很,我……老了。”

  柳延说,老了。

  确实是老了。

  他不过是个寻常人,却有了三世记忆,记得所有变迁的人与事,记得身边流走的光阴。身体还是年轻着,青春年少,正是大好时光。躯壳里却有了一颗苍老而布满皱褶的心,纹路密布,如一棵老树的年轮。记录了许许多多跌宕起伏。

  太多的记忆与往事,流走的时间与崭新的空间,将他磋磨成了老人。

  连亲生的孩子,曾经尊称自己父亲的孩子,都可以反目成仇的辱骂自己。

  这个世界,对他不再新鲜。

  一切都是时间的作用。

  柳延侧过脸,望着身旁两人,缓缓道:“我真的老了。”

  随着这句话落音,他的眼底陡然涌出许许多多疲倦与哀伤,仿佛一瞬间,眼旁蔓延出许许多多皱纹,老态龙钟。

  他身旁的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眨了一下眼,这才看清,他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皱纹,没有苍老,皮肤光洁,泛着白润的光。

  一切不过是幻觉。

  然而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找回这个人三世记忆,真的让他无声无息的苍老了。

  这么久,他却从未说过。

  “所以,”柳延的视线停留在伊墨脸上,哑声道:“你究竟瞒了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伊墨,我真的老了。”

  “经不起折腾了。”

  “你告诉我吧。”

  最后一声,接近哀求。

  这是年轻时的他,从不会用的语气。便是求人,他也一贯是暗藏骄傲的。

  而今,他老的,连骄傲都支撑不起来了,只余一句——

  我经不起折腾了。

第82章 卷三·十七

  我老了。

  三生三世,最后只归类到这一句轻描淡写,柳延看着自己肤色光洁的手背,当真觉得老了。

  有两百多年的记忆并非好事,两百年前走过的山水,两百年后成了耕地;两百年前的荒野,两百年后成了村落;曾经浪花翻涌的地方,有了城镇;两百年前认识的人,两百年后再也无处可寻。

  记忆里的人与事在时光里变迁,以一种不动声色的稳定在推移,将他脑中的记忆洗刷涤荡。

  除了头顶星空亘古不变,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连他自己,都经过了三生三世,面目照旧,心思全非。

  那些锐气与傲气,都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惊涛骇浪已经走过,只希望余生安稳,守住这一世岁月静好。

  然而,似乎连这一份愿望都是奢侈。

  前两世,他都在不可及的愿望里虚耗。眼见着,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柳延垂下眼,又问一遍:“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说到底,他这场病的起因,还是这桩事。三世为人,骨子里的执拗不曾有丝毫更改,更不想糊里糊涂的等待结局。

  半年游山玩水的时光,并不能去除他心头阴霾,反而随着时间越长,阴霾愈发深浓,季乐平的反目相向不过是个引子,将他心里的积压诱发出来,遂低热不祛,药物不医。

  伊墨没有说错,他心重。连少了一魂一魄是个傻子时,尚且心思深重到剜了心口朱砂的地步,如今魂魄俱全,七窍玲珑的心思,也就都回归了。

  对伊墨闭口不提的事,柳延心里也有了揣度,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所谓最坏,也不过是伊墨死去而已。对生死,柳延向来看的轻,伊墨若死,他又怎么会独活。

  不过共死罢了。

  他只是要一个回答。

  人有时就是这样,脱离不了俗套,好比夫妻离散,下堂妻总要苦苦询问为甚,其实大可不必再问,已经散了何必再问。

  柳延明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想从伊墨口中得到具体的答案,由此可见,他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出尘,只能入世。其实也是怀有一丝微妙不可及的希翼——能不能回答我,没有意外。

  可不可以,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可不可以,就这样相伴相携,守一生完满岁月。

  往日的亏欠与残缺,能不能好好的,用这一生光阴,悉数弥补。

  当真是老了。

  柳延知道自己老了,老到不愿再生波澜,也经不起波澜,他们纠葛三世,披荆斩棘,哪一个不是鲜血淋漓。都为对方身上的刺所伤。如今两百年光阴,让他们拔出彼此身上的硬刺,只余满身鲜血的伤,刚刚拥在一起而已,不能再有波折了。再有波折,柳延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的起。

  柳延怕了。

  他怕不能好好相守,怕还没有来得及互相舔舐伤口,又要分离。

  他的问题,伊墨知道不该回答。

  不该回答,因为答案并不美妙,甚至堪称残酷,也许就此毁掉只余半年的和乐美好。同时伊墨又太了解这个人——他成过亲拜过堂的人,若是得不到答案,或许余下半年时光,都会一直病着,便是吃了药身体痊愈,也不能开怀。就像这半年所表现的一样,看不出任何迹象,每日欢笑,四处游玩思索片刻,伊墨决定还是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伊墨说:“还有半年。”

  对上柳延狐疑过后很快清明的眼,伊墨未有再做详解,他不会说“为了你的三世记忆,我只剩一年时光”,这样的话,他向来不会说。他不说,柳延也懂。说出来除了让柳延难受,还会有什么?再说,这件事是他自己愿意的,因为愿意,所以也就不需要说,说了也是矫情。

  柳延点了点头,倒像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答案已经知道了,与自己的揣测并无差别,所以:“我们只剩半年了。”柳延说,神态从容。

  从容到连那些失落遗憾、伤痛负疚,都一一收敛起来,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只剩半年。”伊墨应和了一句。

  柳延挽了挽唇角,道:“半年也好。”

  是的,也好。

  剩下的半年,和渡过的半年,加加又减减,总算,这二百多年光阴里,他们相濡以沫了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算不少了。不少了。柳延劝自己要知足。成了亲,拜了堂,他们尚有一年时光,做一双寻常人家的夫妇。

  柳延抬手掩了面,低声一句:“好得很。”

  好得很。

  沈珏起身收了碗碟,默默走了出去。他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也无难过。

  人生聚有时,散有时,他虽是妖,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的天命。

  他是他们的儿子,做儿子的也无其它职责,不外乎,在尚可侍奉时,好好侍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不留遗憾。

  伊墨走过去,将柳延抱了起来,在他耳畔道:“不哭。”

  柳延摇了摇头:“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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