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是有多想?
二崽回忆了一下爸爸最近的表现,一一道来。
——想得吃不好?睡不好?,经常眺望他家的方向,看着跟他有关的东西唉声叹气,偶尔还会流眼泪。
幸好?这会儿?陶秋外?出捕猎去了,不然?一听就晓得说的是他。
黑兔听完忍不住感叹:“吼……”
——还是你们崽子间的友情深厚,我们成年怪物之间只?要对?方还没死,哪有这么多的腻腻歪歪,除非想念的对?象不是朋友,而是伴侣。
黑兔以为崽子们说的是他们自己和小蛇。
大崽:“啾啾?”
——伴侣?
大崽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重点。
黑兔一个从未找过母兔子的公兔子,说起这些来倒是侃侃而谈,还顺便把话题都带歪了。
“吼……”
——我要是有了伴侣,特别喜欢她,但又天天见不到,肯定也会像你们说的这样日思?夜想,忍不住抹眼泪。
崽子们下意?识把黑兔的说法套到了爸爸和那个人类身上。
三崽问:“啾啾?”
——两个性别相同的也能当伴侣吗?
崽子们跟爸爸打听过,那次偷看也亲眼瞧见了,那个人类跟爸爸一样都是男的。
黑兔是在说自己,所以下意?识回复:“吼……”
——我不找公兔子当伴侣。不过同性确实?可以当伴侣,我就见过不少公的和公的,母的和母的变异怪物在一起的。
黑兔离开后,崽子们再次凑到一块儿?商量。
二崽:“啾啾,啾啾?”
——那爸爸跟那个人类是朋友,还是伴侣呀?
他们没想到问完黑兔后,问题反而还多出来了一个。
三崽:“啾啾,啾啾。”
——不清楚,只?有爸爸才知道。
大崽:“啾啾,啾啾,啾啾。”
——无论?是朋友还是伴侣,那个人类都是坏家伙,居然?这么久了都不来见爸爸。
三崽想了几?秒后,才道:“啾啾,啾啾,啾啾?”
——之前?不是有很多变异怪物去进攻人类基地吗?你们说那个人类一直不出现,是不是死掉了?
大崽和二崽同时沉默。
这是他们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光是见不到面爸爸都这么伤心,要是那个人类死了,那爸爸会有多难过,他们都不敢想。
二崽小声:“啾啾。”
——那他还是继续当坏朋友坏伴侣吧,可千万别死。
陶秋不知道崽子们竟如此关心他和楼誉之间的事情,他连哭都是悄悄背着崽子们哭的,就怕把坏心情传递给崽子们。
平时在崽子们面前?,他依旧是那副乐观热情的模样,陪他们练习捕猎,给他们做好?吃的。
崽子们也愿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陪他继续装无事发生。
谁知这天下午,他们一起看电视剧时,碰巧剧里出现了两国打仗,女配角的情郎应召入伍,结果死在了战场上的情节。
女配角收到死讯时哭得肝肠寸断,再配上凄凉的音乐,看着很是感人。
如果是之前?,崽子们肯定早就跟着哭得稀里哗啦了。
爸爸也会哭,不过他会边哭边给他们擦眼泪,哄他们高兴。
可三个崽子此时却直愣愣地盯着屏幕,坐在陶秋身侧,动都不敢动,更别说哭了。
因?为他们听见爸爸在抽泣,眼泪都滴落到了手上。
而爸爸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大大方方地哭,然?后安慰他们说这些都是假的,千万不要哭坏了眼睛。
他只?是默默地流泪,有时控制不住了,才会漏出几?声轻轻的啜泣。
崽子们都明白,爸爸这是把电视剧里的剧情代入到了自己身上,他害怕像这个女配角一样,等了好?几?年,等来的却是爱人的死讯,甚至连尸骨都见不到。
陶秋哭了几?个小时,眼睛都哭肿了,崽子们连安慰他都只?能假装不知实?情,学?他之前?一样,说剧情都是假的,不值得为其哭坏眼睛。
直到五月底,他们都没等来那个人类,赤狐还跑来问陶秋,那个人类什么时候才来取材料。
尽管陶秋和崽子都在维持表面的温馨,可陶秋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连绿蟒母子和黑兔都觉察到了陶秋的悲伤,不好?问他本人,就来向崽子们打听。
崽子们肯定不能说实?话,只?能糊弄说自己也不知道。
六月初,这日天空飘起了小雨,饭后崽子们为了凉快,变成人形躺在垫子上午睡。
陶秋怕他们肚子凉到,就给他们都盖了一层薄床单。
崽子们安静睡觉,陶秋没有困意?,就坐在床头看书?,但实?际看的是夹在里面的几?张相片。
相片已经被他来回看了无数次,闭上眼睛都能回忆起上面的每处细节。
但要是不看,他又怎么熬得过这无尽的担忧与思?念?
忽然?,陶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向山洞外?面,眼睛越睁越大。
是错觉吗?他似乎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听见了车轮从地上碾过的动静。
不管是不是真?的,长?久的等待让陶秋不愿放弃一点希望。
他丢开书?本站了起来,心里只?有出去看看这一个念头,都忘记还睡着的崽子们了,快步跑出山洞,化成鸟形飞向了谷外?。
陶秋刚一离开,三个崽子就齐刷刷坐了起来。
其实?他们根本没睡着,为了不让爸爸担心才装睡的。
二崽道:“爸爸,出去了,是不是,那个人类来了?”
三崽:“爸爸这么激动,肯定是!”
二崽又道:“哥哥,我们这次要,出去看吗?”
大崽没有回话,二崽三崽转过头去,发现他正低头看爸爸掉在了床上的书?,严格来说,应该是在看从书?里滑出来的那些纸片片。
二崽心脏忽然?砰砰乱跳。
这就是爸爸一直在看的东西吗?
二崽三崽坐的地方,是看不见纸片片上的内容的,三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大崽:“哥哥,那是什么?”
大崽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惊住了。
二崽三崽迟迟等不到回答,索性自己爬了过去。
在看清纸片片上的画面后,三崽的情绪波动是最大的,因?为她最先注意?到的,是纸片片上那个人的眼睛。
虽然?整体?是漆黑的,但眼瞳边缘有明显的紫色。
而她的眼睛就是紫色的……
陶秋这边,他一飞出山谷,果真?就在不远处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这是楼誉把车停得离山谷最近的一次,可他没有鸣笛,也没有下车呼唤陶秋,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块沉寂的石头。
楼誉坐在车里,低头垂眸,憔悴的脸上满是痛苦挣扎。
他来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陶秋,所以即便到了这里,他也不敢再进行下一步。
既想见到陶秋,又怕见到陶秋。
楼誉啊楼誉,你就是个懦夫!
“砰砰!”
楼誉正在心里咒骂着自己,耳畔忽地传来车门被拍响的动静,他下意?识睁眼看过去,发现陶秋已经化为人形站在了外?面,凌厉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到了他身上,宛如实?质。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本能就伸过去打开了车门。
陶秋跟阵风似地蹿上来,拽住楼誉的衣领将他拉到了更宽敞的后座,又将他扑倒在中间的过道上,骑着他的腰,红着眼睛去撕扯他的衣服。
他的力气很大,又正在气头上,楼誉的外?套和内衬都被撕成了碎片。
楼誉只?在倒下去的时候挣扎了几?下,接下来的时间,他不再动弹,就直直地望着陶秋,眼圈逐渐泛红。
当看清楼誉身上多出来的无数疤痕,特别是腹部那道狰狞的新伤时,陶秋再也克制不住,呜咽一声后,眼泪就如外?面的落雨,立时倾泻而出。
陶秋半句话都没说,就只?一昧落泪,被淋湿的长?发耷拉在肩头,让他看起来愈发地可怜。
楼誉也跟着哭了,他坐起来,一把将陶秋抱进怀里,紧紧圈住他的腰,将他的脑袋扣进自己胸膛。
“秋秋,我的秋秋……”楼誉嗓音嘶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过话了一般。
陶秋回抱住楼誉,本来是想锤他几?拳的,可想到他身上的伤,双手最后还是选择环住他的背。
两人肌肤相贴,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楼誉亲吻着陶秋潮湿的头发,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颗飘荡了很久的心,在不知不觉中缓缓落了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哭累了,陶秋才暂时跟楼誉分开一点距离,盯着他的脸,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半年多,我们明明没有争吵没有分手,却分离了那么久,楼誉,你知道吗?如果我撕开你的衣服没看见你身上有伤,我真?的会咬死你。”
楼誉伸手去替陶秋擦拭脸颊的泪痕,颤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秋秋你想咬就咬吧,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陶秋拍开他的手,凶巴巴道:“你放什么屁呢!我担惊受怕大半年,就是怕你死了,好?不容易见上面,你又说想死,是不是找打!”
楼誉没反驳说“不是你先说要咬死我的吗?”,而是顺着他的话道:“是我不对?,我不会说话,秋秋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把你腿打瘸,还原谅你。”
楼誉柔声道:“嗯,我什么都告诉秋秋,绝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