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为难的看着黄氏:“娘要不家里的活还是我来,我……”
谢明朗话还没说完,黄氏就打断他:“儿啊,你可是未来的状元郎,这粗活当然是粗鄙的人干,你的手是写文章的,可干不了这些!”
黄氏转转眼珠,要是把人赶走谁干活?
她可舍不得买人。如今家里有三个打顺的,关键还是狐狸精的孩子,用着不是更舒心,她笑着说:
“那我就发发善心,给口吃的让他们活着。”
谢明朗见目的达成,也笑着说道:“母亲最是心善,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
黄氏被哄的开心,偷偷拿出藏着的肉包子,“给,这是娘今天去镇上买的,咱们在屋里偷偷吃,别让人看见。”
谢娇蕊翻个白眼,一脸愤愤道: “为什么不能看,我们花自己的钱,别人还管的着我们!”
黄氏一脸看傻子一样看她,“你傻了,你爹刚走,咱家就吃荤,说出去不得被骂死。
你说你和你哥明明是双胎,怎么差这么多,没脑子就跟你哥好好学学!”
一说起这个谢娇蕊就气,明明是一起出来的,她娘就是偏心谢明朗。
她十分不服道:
“哼!不就会几个字嘛,也就在我面前装!”
“行了,你哥在怎么样也比你一天天只知道吃强,女红、厨艺你是样样不会,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你不是也不会,我看你就是偏心,有儿子了不起啊!”
谢娇蕊气的咬包子,好像包子是她仇人似的。
黄氏一听这话眼神一暗,想到镇上娘家。
嘴里不自觉念:“有儿子就是了不起!
一连两日黄氏也没提赶人的事,三姐妹心稍稍安了下来。
外面刚刚鸡鸣,三人就起来做活。
谢秋实熟练的洗菜、淘米、生火、做饭。
厨房里谢夏婵看着大姐谢秋实小声的问:“大哥刚醒,只喝稀水不行,要不偷偷给大哥做些吃食?”
这些天她们瞒着黄氏,没把大哥醒了的事说出去,私下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下给大哥。
谢秋实没回话,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眼,去墙角一个土洞里,拿出藏着的一小碗面粉,用气声轻轻的说:“我之前偷藏的,今天都用了,给大哥做点面糊糊,你们别露馅。”
“知道了姐。”谢春苗看了眼那碗灰扑扑的面粉,掰着手小声说:要是娘还在就好了!”
谢秋实眼神一暗,想到她娘临终时,拉着她的手让她照顾好大哥和妹妹。
可谁知后来,亲爹不管事,继母又是个凶悍的。
家里两个妹妹,加上个体弱的大哥,让她不敢想未来,只能顾住眼前。
“行了,你们也赶紧忙去,一会别露馅!”
“放心大姐!”
老二谢夏婵赶紧去打扫院子和屋子。
老三谢春苗去打扫鸡圈、给菜浇水。
三人做完活,擦了把脸,黄氏他们才刚刚起身。
她打着哈欠走到堂屋,看着桌上摆好的饭食,火道:“死丫头你们故意的是不是!饭菜都凉了,还不拿去热!以后晚点做饭,省的浪费柴火!”
“娘,又怎么了?大清早的吵得我耳朵疼!”谢娇蕊揉着眼睛说。
“还不是那几个死丫头,活都干不好,故意浪费家里柴火和我过不去呢!”
谢明朗还是穿着昨日的缎面白袍,边捋着袖口边说:
“娘何必生气呢,柴火用完了再去捡就好,现在天气不算冷,大哥也该出去走走了!”
“没错,病秧子也该去活动活动了,要是连捡柴火都不行,那他还能干啥?”
谢娇蕊得意的笑着,转头看向谢秋实三人:“你们说是不是!”
谢夏婵气的眼红红的,谢春苗也气的握紧拳头,谢秋实眼神暗了暗,轻轻拍了拍她们的手,示意她们别冲动。
谢娇蕊看着她们三人有气发不出的样子,夹肉的频率都快了不少,看的黄氏直心疼。
赶紧拿起筷子,使劲夹了几块肉给谢明朗。
谢娇蕊看着肉都进了谢明朗碗里,不满道:“娘,你怎么这么偏心,我吃几块肉你都不舍得!”
“你一个女娃吃这么多不好,太胖以后婆家嫌弃!”
“娘,你……谢明朗都胖成猪了你怎么不说!”
谢娇蕊最气别人说她胖,她娘还一次次的刺激她。
黄氏一拍桌子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黄氏最气别人说她宝贝儿子胖,胖多好,多有福,难道像病秧子那死鬼样子!
谢娇蕊看着角落瘦小的三姐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们骂道:
“像他们那样黄瘦干瘪的有什么好,一脸的穷酸相,只有我这样的才是有福之人,娘你嫁给爹的时候不是也很壮!”
“死丫头我说一句你顶几句,不就是给你哥夹几块肉嘛!”
“妹妹,家里养不起两个闲人,所以只能让你少吃点了。”谢明朗眼睛抬都没抬的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让我的口粮给那个病秧子啊,我不管谁也别想抢我的粮,娘你现在立刻把他们赶出去!”
谢娇蕊看着悠哉悠哉吃饭的谢明朗和依旧给儿子热情夹肉夹菜的黄氏,气的哼了一声,摔下筷子跑了出去。
谢明朗抬眼看了眼谢娇蕊,小声说了句:“蠢货!”
第4章 发病
堂屋里的黄氏正吃的香,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娘,娘!病秧子要死了,我可什么也没干,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他要不行了,他要死了!”
谢娇蕊脸色苍白的跑来,手足无措的比划着。
谢秋实一听大哥不行了,立刻和三个妹妹跑了出去。
她边跑边急着说:
“二妹你去找村长,三妹你去找村医,快去!”
两人也急的不行,大姐话音刚落,她们一溜烟跑没了影。
黄氏和谢明朗都没拦住,他们快步冲到偏房,看病秧子是不是真死了。
黄氏边走心里边默念,这个病鬼,千万不能死在家,破了风水可怎么办,以后儿子是要考状元的啊!说什么今天也得把他弄走。
谢秋实推开屋门,就看到谢霜白浑身抽搐,抖动不已。
吓的她顾不了许多,跑到床边大喊: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救命,救命啊!”
说着就起身要出去。
黄氏虽厉害,但到底是个妇人,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也慌了神,她转头看向儿子。
谢明朗是比村里的孩子心眼多,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时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他刚才故意引谢娇蕊来气谢霜白,可没想让他真死在家。
分头行动的谢夏婵哭着跑到村长家,说谢霜白不行了,吓得村长扔下手里的活,赶紧跟着她去谢家。
村长走在路上心里气的不行,一会没看着谢黄氏她就要作死。
先不说谢霜白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就说谢家老爷子之前对他的恩情,也不能让他有事,要不他以后下去,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他啊!
这边别看谢春苗瘦小,跑的倒是飞快,她冲进李村医家,二话不说抱起医药箱,拉着就他往谢家跑。
半下午村里人都在大槐树下闲着聊天,看两个丫头拉着村长和村医急匆匆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好事的已经跟过去看热闹了。
这年头没有娱乐,可不就得八卦吗?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呼呼啦啦的去了谢家。
“让开村医和村长来了!”
人群中有人嗷嗷一嗓子。
村长姓王,看着50多岁,不高但很瘦,走路带风。
前头头发花白的老头,是村里唯一的村医,姓李,眼下正被谢春苗,火急火燎的拽着往屋里去。
“三丫头,你慢点,老头子我骨头都要散架了!”李老头喘着粗气说。
“李爷爷,求您快救救我哥哥吧!晚了我怕,我怕……”谢春苗眼睛含泪的说。
李村医踉跄着进了屋,看到床上抽搐的谢霜白,赶忙大喊:“快!都别愣着,给他嘴里塞个布,省的咬坏舌头!”
谢秋实立刻拿了自己干净衣服塞进谢霜白嘴里。
黄氏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病啊,得花多少钱,我可没钱给他治啊!”
李村医一听当即怒了。
“怎么有这病,你这后娘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病不好治,这次就是好了以后也要用药养着,不能累着,要是再复发可就不好说了!”
黄氏一听这还得了,这岂不是要供祖宗一样的供着他吗?
“什么?还要好生养着,家里哪有闲钱养病秧子!”
村长喘着粗气还没进屋就听见黄氏的话,气的不行,人还没治就一副不想管的样子,当即怒斥:
“人现在很危险,你在这嚷嚷什么!别打扰治病!”
“老李哥,霜小子怎么样了?”村长问。
李村医把着脉摇头:
“亏的厉害,这次发病可能跟谢秀才突然走有关,只能先喝药看能不能让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