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川找一个路人问道:“哪里能看见新科进士榜?”
“去考院门口看看,说来也奇的很,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寒门子弟,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郎君,骑马游街时还有一副好相貌,可惜不知为何,朝中大臣没有选他做女婿,反而选了榜眼跟探花。”那人说起这件事颇为遗憾。
谢淮川下意识问了一句:“新科状元叫什么?”
哪怕他是武将,对新科状元的含金量也是知道的。
“叫宋长叙,从云州府出来的。”
谢淮川闻言脑子嗡嗡作响,头皮发麻,盯着面前的人,“你说叫什么?”
“宋长叙啊,就是这个名。”那路人跟谢淮川说话,是见谢淮川气质不凡,现在被谢淮川一盯,心中发寒,说完就走了。
谢淮川还想问,结果只好作罢。
“长叙竟然考中状元,若是这样,那他的住所应该有人知道。”
谢淮川寻到了宋长叙以前居住的客栈,然后客栈老板说他已经搬走了,说是找到住所。
“这么看来是租了房子,正好我也要去租房子去找牙子问问。”谢淮川行动力很强,想到什么就去做。
到了牙行,谢淮川说了自己的要求,并且问道:“长叙在你们这里租房了,你知道他租到哪里么?应该没有租多久。”
牙子看谢淮川周身的气质,他说道:“我先去看看契书,应该能找到。”
谢淮川颔首。他在军营多年,上战杀敌不在话下,跟牙子这类人交往,向来都是强硬的。
出门在外,不可做出一副柔软心肠的模样,人善被人欺。
牙子很快就出来把宋长叙的地址问出来了,他问道:“敢问公子是何人,我们牙行有规定是不能透露客人的地址的。”
谢淮川把官牌拿出来,“我是昭信校尉,长叙的哥夫,来京城公干。”
官牌做不了假,牙子待谢淮川的态度越发恭敬,他带着谢淮川看了房子,谢淮川先定下一套有小院的,签了一年,拿到钥匙跟契书后,他就马不停蹄去找宋长叙。
牙子拿到契书自言自语:“不是说状元郎是寒门子弟,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夫,瞧模样也好看,就是看人有点渗人,在他面前不敢撒谎,耍手段。”
谢淮川到了宋长叙居住的地方,他先敲门。
宋长叙在家制糖,大火烧的旺盛,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锅里熬制,听见动静去开门。
“谁?”他警惕的问道。
谢淮川见是宋长叙本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你果真在这里,我们已经到京城,知昼说想找你,我就找人问了过来。”
宋长叙心中一喜,先打开门,“哥夫你先进来歇息片刻。”
他提了热水过来给他倒一杯,不好意思的说:“最近一直在忙其他的事,还未来得及买茶叶,哥夫先喝点热水润润喉咙。”
谢淮川一进来就闻到甜腻的味道,他喝了热水问道:“你屋子怎么一股糖的味道?”
宋长叙说道:“我最近看书看里面有一张古方说如何制糖,我便想试一试,想着要是做成了就能拿去卖。”
他把自己做的三种糖拿出来,“这是饴糖,红糖,白糖。”
“哥夫你尝尝。”
谢淮川吃了一块饴糖,饴糖实则是麦芽糖制成的,吃起来太甜了。
红糖跟白糖各有滋味,他吃不出好坏。
“是挺不错的。”谢淮川还是点评一句。
宋长叙给锅里加够柴火,他又去里面换了一身衣服,盥洗一番,从一个伙夫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的眼中含着期待。
“哥夫,我们走吧。”
谢淮川:“……”
两个人到了客栈,宋长叙的脚步飞快,幸好谢淮川是练武之人,也能紧跟着。
许知辞跟许知昼在客栈里面吃饭,谢淮川叫了三菜一汤。许知昼本来很饿,但他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菜就没有动过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
许知辞说:“进来吧,门没有关。”
宋长叙还有几分忐忑,他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许知昼,许知昼抬眼对上宋长叙的目光。
“相公!”许知昼立马扑进宋长叙的怀里,宋长叙从善如流的抱住许知昼。
两个人好久没见了,还有人在,宋长叙只伸手刮了刮许知昼的鼻子,看见他的鼻子红红,眼眶也有红晕,神色一愣。
他拉着许知昼的手没放开。
“大哥。”宋长叙喊道。
许知辞关心问道:“长叙吃饭了么,再叫几个菜过来吧。”
谢淮川自己去叫人。
四个人在桌子吃饭,许知昼有胃口了,他的身边坐着宋长叙,许知昼的眉眼鲜活起来。
“相公,我们是在京城住,还是回金河县?”
宋长叙在许知昼避不可免有几分得意,但他又不好太流于表面。
“我们住在京城,我已经把院子租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宋:要矜持[狗头叼玫瑰]
小许:啊?[哈哈大笑]
第63章 逛京
许知昼听见这句话一愣。相公在京城租了房子,那他们以后就要在京城生活了?
那,那不就是相公考上了,还做了京官?
许知昼像是猫猫一样瞪圆了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宋长叙。
“相,相公你做官了?”许知昼不可置信,再次确认。
许知辞闻言也有几分讶然,放下筷子没有再吃了,目光同样落在宋长叙身上。
宋长叙心里有些拧巴,还是拱手说道:“这回得蒙陛下赏识,考中了状元,官职是从六品修撰在翰林院上值。”
许知昼只问他做没做官,他一股脑都说出来,没人问他考了多少名次。
许知昼跟许知辞哪怕不知道其他的事,他们也知道状元。状元那是出现在话本子上的,别人口中的,哪会离他这么近。
许知昼更是吃惊,他什么都吃不下了,“状元?相公做了状元了?”
他整个人瞬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好似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他一直念叨着做官夫郎,没想到这次真的成了,还是状元夫郎。
哇,状元夫郎,官夫郎,他一下子当了两个。许知昼的脑子晕乎乎的,掰扯不清楚。
他的心跳加快,现在看谁都是带着欢喜。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宋长叙,去拉他的手:“相公,你没有骗我吧,你真做了状元?”
状元三年出一个,他打量自家相公,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一个做状元的。宁兴朝那么多能人,怎地相公却做了状元?
不是许知昼对宋长叙不信任,而是他还处于恍惚之中,毕竟他是最清楚不过,相公是从村里走来的,这一步步虽不容易但跟真正的世家子弟还是有差距。
他相公,竟这般厉害!
那,那他也太有眼光,硬生生的挑了一个状元做相公,宁兴朝唯二看见了相公的潜力。
还有一个当然是钦点状元的陛下了,许知昼心中恭敬的想。
宋长叙心中柔软,他反手握住许知昼的手,“我说的是真的。”
许知昼总算放下心,他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神采照人。真的!
哇,我也太厉害了,有哪个哥儿的目光这么准,只有我。天啊,许知昼内心激动,心里的小人已经翩翩起舞了。
“相公,你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想过你考的这样好,那以后我不仅是状元夫郎,还是官夫郎了。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许知昼高兴之余叉腰大笑。
许知辞唇角含笑也为两个人高兴。心想,这样真好,以后知昼留在京城,我也有个伴了。听说做了官夫郎,以后就要面对这些世家哥儿,小姐,他心中犯怵,不知如何应对。
有知昼在,哥俩有商有量的,以后也有人帮衬。就是爹娘在齐山村不知如何,罢了,等他们安顿下来再写信去催,或是等爹娘老了,把他们接到京城享福。
许知辞一时想了许多。
谢淮川跟许知辞都纷纷恭喜宋长叙。
宋长叙谦虚的推辞了。
“我也把屋子租好了,但现下还有物件要买,我们明日就能搬过去。”谢淮川说道。
宋长叙看了一眼许知昼低声问道:“你同我一块,还是等明日再搬过去。”
“我当然跟你一起回去了,我就不再此处打扰大哥跟哥夫了。”许知昼一见了宋长叙心里就安稳下来,又得了做官夫郎的好消息,还是先同相公多说话。
他有好多话想说,脑子还是嗡嗡作响,心跳加速的厉害。
从齐山村到京城,往后跟大哥在京城想说话就能上门去邀,今天的好日子,他只想黏着宋长叙。说说他一路上的过往,夸一夸相公,那便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四个人吃了午食,宋长叙去帮许知昼拎着包袱,带着他去自己租的屋子。
许知昼挽着宋长叙的臂弯,心落了下来。京城很大,人生地不熟的,有相公在,他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京城,眼睛亮,皮肤雪白,跟宋长叙站在一块很是相配。
离状元游街没过去多久,宋长叙跟许知昼走在街上,有人就把宋长叙认出来。
听闻有朝中大臣拉拢他,结果他成亲了,这不会就是他的夫郎吧。
瞧着倒不像乡野村夫,只容貌好看,哪里比得上能在仕途帮上忙的好岳家。
许知昼觉察到旁人的目光,他有几分好奇,随即见旁人同样好奇的打量他,他便颔首笑吟吟的,看上去丝毫没有阴霾,性子开朗活泼。
“相公,你太厉害了。”许知昼在宋长叙嘴边念叨着,“状元,三年才出一个状元,比起官夫郎,当状元夫郎更难,但有相公在,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许知昼笑起来,他见宋长叙又是一身青衫衬的他更加俊美无双,心中更加泛软。
相公一个人在这里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他自己若是一个人来京城也会惴惴不安的。
像是去金河县,好在还有舅舅在,他小时候也来过几次,所以对金河县不怎么怕。但是从齐山村来到京城的路上,他看了许多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城池,他心中升起新奇的同时,还有细微的恐惧。
他离自己熟悉的地方越来越远了,马车上还有许知辞在,外边还有谢淮川,有他们在,许知昼才隐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