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叫人去煮姜汤,拉着他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你看,萤火虫还在。”陶陶的黑发贴在额头上,眼睛闪着光,慢慢松开手,一只萤火虫趴在他手心里,尾部闪着绿光。
微弱的光亮不足以照亮他的容貌,但桥上的灯笼打在宋万宜身上,他稚嫩的脸庞已能看出日后风神俊秀的模样。
曹琴急忙说道:“先去洗一洗。”
陶陶把萤火虫放进小月亮的手里,乖巧的跟着曹琴走了。
“小月亮,你先回去睡觉了。”曹琴不忘说道。
小月亮看手里蔫巴巴的萤火虫,他摸了摸它的身子,然后蹲下来放了它。
他回到屋子,挑了一个布娃娃,神色纠结,然后吹了蜡烛睡觉。
翌日,陶陶吃早食的时候还是神采奕奕,许知辞昨晚早睡了,早上才知道这件事,在饭桌上还在念叨。
“往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幸好现在是夏天,若是冬天掉下去更糟糕了。”
陶陶乖乖的听着,没有反驳许知辞。
晌午在谢府吃了午食,许知昼也是过来蹭饭的,吃完后父子俩就离开了。
小月亮看见他们的身影,有些依依不舍。
哪怕是只有一晚上的陪伴,但感觉还是不一样。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没有人跟他在晚上玩。
许知辞摸了摸小月亮的头,小月亮说道:“阿爹,我不想要布娃娃了,娃娃已经够多了,我想买其他的玩具。”
“当然可以了,今天太阳大,晚上我就带你去挑。”许知辞笑着点头。
小月亮有些高兴。
许知昼带陶陶坐上马车,他哈哈大笑,“我听娘说你晚上成落汤鸡了,儿子你太不小心了。”
陶陶:“……”
“以后可别这样了,让人看着多不放心。喜欢萤火虫,可以挑一挑夜明珠,我记得之前相公升翰林学士,有人送了一颗夜明珠。” 许知昼的记性不错,特别是对于宝物之类的,更是记的牢。
陶陶眼睛一亮,立马过来帮许知昼捶腿,挨着他,“阿爹,我想要夜明珠,你给我嘛给我嘛。”
许知昼:“好小子,家里就一颗夜明珠你就看上了,看看你的功课,夜明珠还是在库房留着好。”
“我好好做功课就能得到夜明珠么?”
许知昼:“对,你要是在这个夏天把三字经跟千字文都认识,还会背五十首诗,夜明珠就是你的了,到时候我让你爹考你。”
陶陶一脸麻木:“……阿爹,你觉不觉得有点多?”
许知昼:“那可是夜明珠,想要得到夜明珠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陶陶握紧拳头,“好,我答应你。”
半个月后大军开拔,谢淮川跟着他们一块,宋长叙还是对哥夫放心。
送走大军,宋长叙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除了教大殿下麻烦一些一切都好。
休沐日,许知昼带他去成衣铺子看看。宋长叙这是头一回来自家的成衣铺子,有几个书生在看衣裳。
宋长叙说道:“生意看着不温不火的,这样也不错。”
做生意哪能一直都是火爆的,有淡季的,这样不温不火也好,起码赚了钱,家里还有三个铺子在,最赚钱的还是糖。
糖算日用品,怎么都有人买。
宋长叙跟着许知昼在这里逛了逛,许知昼拿了两件适合宋长叙穿的衣服,他们走到国子监门口,许知昼说道:“等以后陶陶大了,就能到国子监读书了。”
宋长叙点头。
他对陶陶读书这件事早有安排,陶陶只要跟着走就行了。若是他想做其他的事,只要不出格就好。
许知昼挽着宋长叙的臂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看着一点也没变,幸福的像是在蜜罐里。
宋长叙把他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知昼,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出来了。”
许知昼眼中带笑,“那以后我们就多出来。”
他很喜欢跟宋长叙一块出门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走一走。
走了这么多年,许知昼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突然悄悄的抬头看向宋长叙的侧脸。
成熟的男人没有那些让人感到厌恶的习惯和喜欢应酬,每天都是下值回家。
许知昼想这样就是很好的人。
宋长叙:“我们两个人在外边去吃点晚饭,今晚就不回去了。”
许知昼瞪圆了眼睛:“这样好么?”
说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单独吃过饭了,他有点纠结要不要带陶陶。
他的想法都摆在脸上,宋长叙一眼就看出来了。
“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晚上在外边过夜。”
许知昼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彻夜不归。
宋长叙难得露出强硬的一面,叫人跟家里说了,然后拉着许知昼去酒楼吃饭。
许知昼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见状开始看食单,点了几道复杂的菜。
“出来吃当然要吃自己家里做不出来的。”许知昼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
两个人饱餐一顿。
然后宋长叙带着许知昼去了郊外,郊外比京城的夜晚还要凉爽,他在庄子上拿了钓鱼工具想带许知昼去钓鱼。
“算了,我们不要钓鱼,趁着天还未黑透,我们一起去山里走走。”
宋长叙从善如流,他放下钓鱼工具,跟着许知昼一块进山。
“相公,还记得你以前给我割草。”许知昼心情很好的问道。
宋长叙回想起来有几分怀念:“你那个时候嚣张跋扈,我不帮不行。”
“说什么呢,你是我未婚夫,你帮我点忙怎么了,小气。”许知昼振振有词。
“相公那时候真是青涩,还会不高兴,冷着一张脸很唬人。”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心情明朗许多,走到一个小水塘。宋长叙用一片大叶子折起来装了水给许知昼喝。
“很甘甜。”许知昼坐在石头上,摇晃着双腿,仰着头很舒适的模样。
宋长叙陪着他坐在石头上,拿着叶子喝水,随手就把叶子放在旁边,叶面散开,水咕咕的落在土壤里,很快土壤的颜色深了一块,没了水迹的踪影。
他躺下来舒展身体,等到夜风渐渐冷了,两个人才回到庄子上。
两个人盥洗后睡在床上,许知昼听见外边溪水流动的声音,隔着烛光看宋长叙,调侃道:“你明早还要上值,来的及么?”
宋长叙脱下衣袍,嗯了一声,“明天我早点起来。”
他侧过头,抱着许知昼亲他的锁骨,手指意味不明的落在他身后,沙哑着声音说:“今晚再晚点睡也无妨,我精力好。”
许知昼被宋长叙挑起一点渴望,他听着窗外溪水的声音,然后被人握着腰肢贴近。
溪水的声音,水声融合在一起,水声撞上石头发出的声音掩饰了一切。
许知昼的双手被宋长叙握着固定在脑袋一侧,他吐出的呼吸灼热。
……
在庄子上放松一天,宋长叙天还未亮就从郊外回到皇宫上值,他渐渐的又想退休的事,怎么会有人想到老了以后再退休。
他想趁自己正值壮年就退休,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可以跟夫郎在一起。
宋长叙在膳堂用膳时就提到这件事,引起了沈良,裴升荣,程茂学,谢风,罗双的共鸣。
沈良轻咳一声,“不过若是我能当上大官,我还是希望不要退。”
裴升荣:“原来你是这样的沈兄。”
程茂学:“我跟沈兄一样。”
谢风倒是想早日退休,但朝廷有规定若是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辞官的。
他是一个洒脱的性子,科举考试是他前半生的目标,达到目标后就想去游山玩水。
五日一休沐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够。
解意远见他们凑到一块,他看向沈良倒有几分可惜。
沈良是他看好的下属,没想到现在去礼部了。
“解大人。”
解意远颔首离开。
裴升荣:“今年的科举又要开始了,这回我可不去做主考官了。”
沈良也不想离京,来回都要半年的时间,在京城做好政绩也成。再者第一次做主考官还算政绩,第二做主考官就不值钱了,没有政绩可捞。
他精明的计算。
宋长叙不想去监考,他只想待在京城。
过了几日,平景帝点了宋长叙为会试主考官,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上一任主考官满门抄斩,他接到这件差事就是烫手山芋。
宋长叙下值后,他明显感受到有几个官员避着自己,当然要避嫌了,免得受怀疑。
他回家把这件事告诉许知昼。许知昼跟他相公一样联想到上任主考官的事。
满门抄斩!
比砍头还要严重。
“相,相公,你要谨慎小心,考题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许知昼哆哆嗦嗦。
“我明白,其实我有一个法子,你藏钱的地方在哪儿,我一直不知道,我想把东西藏在那里,你再另寻一个地方藏。”
许知昼的钱藏的太严实了。
事关满门,许知昼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他说:“我有好几个藏钱的地方,但我觉得你的东西还是藏在这里比较好。”
说着他掀开地毯,然后在一旁敲砖,把砖头拿开还是砖头,直到拿了五块砖后才有一个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