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县衙的卷宗这么多,怎么一件事都没有办?”宋长叙看着这些吃灰的卷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县太爷说了,有的案子不好办就先搁置着……然后就越积越多了。”
宋长叙闻言服气。他在这个县里停留多日算是明白了,这个县令就是懒的作为,只想一辈子在这个位置上混吃等死,所以有麻烦的事他是一件事都不干。
他做县令以来真没为县里干过事,反而是娶了几门小妾,自己的日子过的滋润,只顾享福完全不顾底下百姓的死活。
宋长叙狠狠记上一笔。
把幽州的县城走完大约就有一个月了,宋长叙他们过年就是找个酒楼跟随行的官员一同吃顿饭,互相说了喜庆话。
宋长叙被众人灌了点酒,他出门被寒风一吹,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多了。
“宋大人,过年了。”
“我们还在外边呢,该回家守岁。”
……
官员有些喝的迷糊,宋长叙喝的也有些迷糊,他还记得许知昼提醒他,让他过年吃饺子。
他找到一家面馆,让他们给他下一碗饺子。
“好的,客官稍等。”
等饺子好了端过来,宋长叙拿着筷子就吃热气腾腾的饺子。但凡是饭局都没有吃饱的,这碗饺子正好把他胃里的馋虫勾出来,现在吃完饺子,心也变得更柔软了。
他把铜钱放在桌子上,抖了抖肩膀就像是抖了抖身上的疲倦,走出面馆望着天上的烟花。
过年是要放烟花,以前他都是跟许知昼一块放烟花的,现在烟花都不放了,看看也好。
他站在雪中停步,等烟花放一阵他才回到驿站,盥洗后就提笔给许知昼写信。
他在写信,许知昼这边还不得空。他放着烟花,又瞧见徐澄拿着烟花跳来跳去,小孩子的精力旺盛。
晚上他们一并去谢府吃的饭,许知辞早就显怀了,他心情很好,许知昼跟他聊了许多。
京城里有了曹琴还有宋明言,澄哥儿在还是热闹的。许知昼把自己准备的红包递给徐澄。
“这是澄哥儿的压岁钱。”
“谢谢舅娘。”徐澄高兴的应道。
许知昼摸了摸他的头。
等烟花放完他们就回到屋子里烤火,守岁。家里少了一个人还是能感觉到,许知昼就觉得今年过年太冷清了。
若是相公他,他总是要说点笑话,或者找一些事情来做的。有他在身边,又有安全感,又很满足。
宋明言:“不知道长叙在那边怎么样?”
一有人提宋长叙的名字,许知昼总是第一个反应。他说,“只寄过来一封信,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估计应该是在屋子里看书,今天要守岁,他不会这么早就睡了。”
许知昼还是了解宋长叙。
他们在守岁,宋长叙就把自己带的书拿来看,等守岁结束后他就上床睡觉。
他有些想念许知昼,但也还好,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去了。
过年结束后,县城里又换了新模样,有点生机勃勃,上街的人多了,买东西开铺子的人也多了。
房屋打了一半的框架,现在继续修建也不算难事,宋长叙他们就从这个县城走了。他在这个县城耽误的时间最长,因为要办案子,还认识了几个县学的学生,对他很崇拜。
“宋大人是要回京了么?”一个书生拱手问道。
宋长叙点点头。
县学领头的学生说道:“多谢宋大人帮忙了结之前的案子。”
宋长叙了结一宗案卷是县学书生纵火案,因为有证据在,但当时那学子的为人不像是纵火的人,所以成了悬案。
宋长叙办这个案子去了好几趟县学,跟县学的学生熟悉起来,他既是京城派下来的钦差,又是状元,两个身份叠加,让县学的学生对他好奇又崇敬。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没做过就没事,做过的都会留有痕迹。”
“我们要走了,你们不必相送,若是有缘,我们在京城相见。”宋长叙唇角含笑,鼓励他们一句,放下车帘,让马车继续往前走,不然就会耽误行程。
县学的学生目送宋长叙离开。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宋大人这般气度,从容不迫,进退有度,还是状元,现今又是陛下信重的大臣。”
有人在心中默想,还这么年轻,真是意气风发啊。
从五品吏部员外郎还是实权官员,他们的县令才区区正七品。这个比县令儿子还小的年轻人已是宁兴朝冉冉升起的新才。
等宋大人到了京城,他们这位县令的位置也不保了。
“想要变成宋大人这样还是要用功读书,在京城跟宋大人一见。”
有人这么说反而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火,宋长叙只是从他们经过因此有了交集,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或是处于前辈的责任鼓励他们,但对他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身份和地位的不同,他所做出的举动就有不一样的含义。
宋长叙在马车上又要坐到京城,路途遥远,他还买了一只簪子等着回去哄许知昼。
他回去时都是开春,快要入夏了。要先回去把一身臃肿的棉衣换下,不然就要惹人笑话。
到了半途天就暖和起来,宋长叙他们停在一个县城买了一身衣裳把棉衣脱了。
到了京城时,还是下午,马车一直到了皇宫门口,宋长叙先去向平景帝汇报情况。
平景帝问什么,他都如实回答。
“你认为别玉如何?”
宋长叙垂下眼眸,“别大人很适合治理庶务,有他在幽州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平景帝有些玩味。萧家提拔上来的人有的是能臣,他就没有动。别玉于他的意义不一般,既然宋长叙这么说,看来别玉是一个能臣,如此用着称手。
“宋爱卿去歇息吧,你也累了,给你批三日假,等休息够了再去吏部任职。”
宋长叙:“多谢陛下。”
宋长叙知晓在原著中平景帝对萧家的怒火旺盛,处置完萧家满门后,别玉这个背信弃义,抛弃君父投奔萧家的状元,被平景帝下大牢贬职,一贬再贬,最后找个理由就五马分尸了。
如今陛下对萧家的事情放下了,对别玉的事情自然也要温和许多。
他在幽州那么长的日子,他看的出来别玉是一个好官。官场上总是复杂多变的,也有站错位置的时候。只要做官干实事都好。
宋长叙走出皇宫,由马车送到府邸。
“宋大人,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
宋长叙到了门前还有几分局促,他敲门就有门子来开门。
“是大人回来了,主夫在正院里。”门子惊喜的说道。
宋长叙让人拎着包袱到了正院,许知昼稍稍长胖一点,宋长叙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已经有了小弧度。
他的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绚丽,看见宋长叙风尘仆仆的样子喊道:“相公,你回来了!”
宋长叙看看如今他的模样,虽是面圣整理了一番跟许知昼比起来就不够看。
像是出门打工的长工,跟美艳的小寡夫之间。
许知昼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宋长叙的眼神带着点亲昵,“你先去换身衣服,洗一洗,我吩咐厨房为你接风洗尘。”
宋长叙沉默的点点头,闷头闷脑的去盥洗,换了一身玉树临风的衣袍,瞧模样也是翩翩君子。
作者有话说:
小宋:真外出打工回来[闭嘴]
小许:回来就好啦[哈哈大笑]
第98章 又升
宋长叙在幽州整理一些管理的法子,他觉得很有用,经过别玉的肯定后,他打算写折子给平景帝。
另外在幽州遇上不作为的官员他也一一记下来,等着晚上一块写折子。
他这次出行幽州很顺利,时间耽误的多,但别玉很配合,所以算是轻松的差事。
宋长叙走出卧室,他心里还想着事。
许知昼叫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难道还在想幽州的事。”
宋长叙看见许知昼有些回过神,他沉吟道,“是有些在意。府城有别大人在管理的很好,底下的县城就要看各个县令的手段,还有知州的管理,越到下面越能感受到基层官员的重要性。”
陛下知道基层官员的重要性么?地方官员是一般是三甲进士,他们得到县令的官位后可能一辈子就困在县令的位置上不得提拔,这样大大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
三甲进士已是朝中的佼佼者,每三年只录取三百名进士,考核不了他们的德行。
宋长叙说道:“还是缺乏监督和威慑。”
许知昼听的不是很明白,他说道:“相公的意思是要派个监工?”
宋长叙笑道:“就是你说的意思。”
家里换地板的时候,他就派了侍从在一旁监督做工的人,害怕地板有问题。
许知昼:“你们不是有刑部么?”
宋长叙:“刑部要有证据才会抓人,谁又会千里迢迢把证据带到京城来,可能还未到京城就被人截杀了。”
“还会被截杀?”许知昼心里嘀咕,果然做官很危险,幸好宋长叙做的是京官,在天子脚下不会有人下此狠手。
宋长叙坐下来拉着许知昼的手,他看了一眼他的肚子。他在幽州忙糊涂了,回到京城一直也有恍惚感,觉得自己刚离开没有多久,直到看见许知昼的肚子。
“你要带着证据到京城告状,首先在于你在当地告状无门,所以才会上京城,那么你就暴露在他们面前。你手里握着他们的身家性命,你说他们会放你走么?”
许知昼点点头,然后推了宋长叙一把,“你跟说这些,我晚上要做噩梦了,我会梦见你被人截杀了。”
宋长叙:“……”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捏了捏许知昼的鼻子,“你就不能盼点我的好么?”
许知昼:“所以你要更爱重自己。”
宋长叙沉思:“爱重这个词你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