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机械的系统音响彻上空。

　　【系统消息：时间到，惊喜派对正式结束！恭喜玩家唐枫在惊喜派对中获胜，将获得系统奖励一张。】

　　被林佑这么一闹，玩家们早就把惊喜派对的事忘到了脑后，现在经由系统提示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不过既然已经结束，那他们也无法改变什么。

　　只是他们看着唐枫身前浮现出的金色卡片，心中充满了疑惑。

　　“转生卡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能死而复生？”

　　“转生是指离开雾隐城吗？”

　　周围静默了一瞬。

　　“离开雾隐城”五个字仿佛当头棒喝，敲打的玩家们失去了神志。

　　他们的眼神变了，从一开始的懵懂到贪婪再到狠厉，仿佛饿狼一般。

　　“拿到它我就能离开了。”

　　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也不知是谁先迈出的第一步，所有人都朝唐枫冲去，眼中带着凶狠的光，好似只要唐枫敢抵抗就要将他杀掉。还有人距离较远，但利用异能优势跳到了众人之前。

　　“转生卡是我的了！”

　　可下一刻他就被一只死灵穿身而过，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秦钊冷冷的看着这些玩家，抬手打了个响指。

　　几乎雾隐城所有玩家都聚集在这里，人数太多，秦钊无法禁锢住所有人的时间，只能将时间无限拉长。

　　所有动作仿佛都在一帧帧慢放，可争取到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半透的膜体以唐枫为中心向外扩散，以飞箭的速度穿过每个人、每一栋建筑，好似可以无限延展，直至将雾隐城所有角落都包含在内。

　　这是独属于唐枫的领域空间。

　　他是规则的制定者，他是这里的王。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听好了。”唐枫慢慢升至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每一个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胆敢上前一步者，死！”

第148章

　　冰冷的话语由近及远，潮水一般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领域空间的概念，但震惊的是唐枫对领域空间的操控居然随心所欲，甚至可以扩展至整个雾隐城。

　　这和神域又有什么区别？！

　　秦钊解除异能，解开了对玩家们的禁锢，可这次谁都不敢再动。因为空间所有者的话语可比言灵可怕的多，这里的规则是绝对的，更别提它还属于唐枫。

　　那张金灿灿的转生卡被唐枫随意的捏在指缝间，依旧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别看了，它不属于你们。”唐枫把卡片放进兜里，冷声道：“先讲讲规矩，在这里不允许使用异能，也不允许向任何人发动攻击，懂了吗？”

　　仿佛威慑一般，盘旋在半空的死灵们急速掠下，在玩家头顶划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玩家们噤若寒蝉。

　　很明显，唐枫的规则只限于他们，秦钊和林佑完全不受影响。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说，我们……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我觉得，你们有权利知道一些事。”

　　接下来，唐枫隐掉一些细节部分，但是把雾隐城的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

　　玩家们震惊的哑口无言，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见唐枫并没有阻止他们说话的意思，于是都和临近的玩家开始讨论。

　　一部分不相信，因为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部分相信，但惊诧之余又对彼此之间的巨大信息差感到恐慌。唐枫到底说了多少？是全部？还是仍然有所保留？没能告诉他们的又是什么？

　　还有一部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兀自在原地纠结。

　　“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咱们啥也不知道，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这两句话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请问……”有人举手想要提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唐枫的回答。

　　“你说。”

　　得到同意的玩家松了口气，“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个问题唐枫还真不好回答，他不可能提到小卷毛，玩家太多，又各怀心思，这个消息一旦暴露出去容易有杀身之祸。毕竟谁都想离开，谁都想脱离系统的掌控，冲动之下，所有的不甘与对更多信息的探究都容易让人失控。

　　于是唐枫还是那套说辞，只说是秦钊消失这五年在副本世界里拼凑出的真相。

　　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这些都是你们自己推测出来的？”

　　有聪明的玩家又联想起了五年前秦钊带着其他六个前十玩家下副本的事，“可雾隐城还是没有变化，这说明，秦钊失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了这话后，原本那些相信唐枫的玩家也开始犹豫。

　　而在这时，柳原站在观景台栏杆边，朝唐枫隔空喊话。

　　“唐枫，咱别闹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是为了大家好，但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啊！”

　　“就像钟会长之前劝你的，暮色失败雾隐城变成了这样，秦钊失败又增加了副本难度，如果你再失败了……唉，你也体谅体谅大家，谁不惜命、谁不想活着啊，现在虽然苦了点，但好歹还能勉强活着，可要是你再失败，那可真是活都活不下去了！”

　　场间已经出现了骚动，质疑声也越来越多，已经有人开始小声骂唐枫，说他只顾自己不管大家的死活，说他只想逞英雄。

　　一死灵急速掠到那人的面前，吓得他大叫出声。

　　“小佑。”唐枫出言制止，“别管他，没必要。”

　　柳原那边还在坚持喊话，“唐枫，你听我一句劝，你执意去挑战那个什么终极副本根本没有意义，你自己危险，大家也跟着危险，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心系大家想要寻求改变，这些我们都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刚刚和钟会长曲会长商量了一下，我们公会联盟愿意做出让步，我们会降低入会资格吸纳更多的玩家，为他们提供资源，也会定期派出联盟里的优秀玩家进行新人培训，你就别去了，好吗？”

　　话音刚落，在场绝大部分玩家已经向公会联盟倒戈。

　　对他们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就像柳原说的，现在情况糟糕，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没被逼到那个份上都想寻求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况且柳原又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优厚的条件，这彻底动摇了他们的信念。

　　唐枫垂下眼帘，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现在站在最高的位置，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身上，有惊恐、有冷漠也有嘲讽，各种各样。

　　而这样的目光，秦钊也经历过。

　　唐枫想起每次问他，他都会露出一点自嘲的笑。

　　的确，在雾隐城的机制下，冷漠自私多疑才是生存的王道，玩家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模式，所以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以及思考自己究竟如何从中获利。

　　好人不好当啊……

　　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唐枫也自嘲的笑笑。

　　柳原提出的条件好像很诱人，但这些玩家似乎忘了，当初把门槛提高、疯狂掠夺资源的正是公会联盟。现在，柳原只拿出一点点甜头，拿出一点点原本属于所有玩家的资源，就能在确保联盟依旧获利的情况下，让玩家偏向他们。

　　部分玩家看向唐枫的眼神中，已经有了凶狠与憎恶。

　　仿佛唐枫才是那个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恶人。

　　唐枫漂浮在半空，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柳原还在继续劝，“我知道这些条件你可能看不上，要不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有的，都好商量！”

　　“真的，你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活着已经很累了，大家只是想活着，想活着有什么错呢。”

　　“当年的齐康、余琅、岑瑶，还有其他人，全都是神一样的人物，结果呢？秦钊带队，不还是失败了吗！你再看看现在，就算你能找齐人，你能保证一定比他们强吗？别拿自己和大家的生命开玩笑，必输的结局为什么要赌？！”

　　“再说秦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俩就关上门好好过日子，还有林佑……唐枫，你就算不考虑大家，也考虑考虑他们吧，他们都是你认定的家人，秦钊出事的时候你什么感觉？那种感觉就别让他们再体验一次了。”

　　有的玩家被柳原的情绪感染，望着唐枫已经哭出了声。

　　“求你了，我们只想活着。”

　　“我们不觉得现在苦，只要能活着，就像柳会长说的，你想要什么？我有的通通给你！”

　　“公会联盟已经放话了，唐枫，你没有心吗？你为什么非要拽着大家一起死？”

　　……

　　然而这一切根本动摇不了唐枫。

　　“够了。”唐枫道，“如果我想拽着你们一起死，你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很久之前，在唐枫还没有独自下副本的时候，他曾问过秦钊一个问题。

　　——你想当好人还是恶人？

　　好人被大家敬重，恶人被大家畏惧，然而在雾隐城这个地方，恶人的待遇可比好人要好。好人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如何证明自己是好心？如何证明自己确实想帮助他们？如何证明自己提供的线索是真的？等等等等。

　　而恶人只要释放自己的恶意，就可以让大家畏惧、敬而远之，从而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与恶人相比，好人仿佛天生就要遭受的更多，没人能一直保持着满腔热血的面对他人的质疑，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选择了冷漠。

　　像唐枫这样看惯了人情冷暖，在副本里虽然冷漠但不至于漠视生命的，已经难得。

　　距离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唐枫仍旧记着那个清晰的回答。

　　——我选择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无关善恶，只要问心无愧。

　　唐枫又笑了，他这个行事方式和脾气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不过没关系，也确实是做恶人更自在一些。

　　自由自在也挺好。

　　恶人卡我拿了，好人卡静候佳音。

　　“你们凭什么认为……”唐枫抬手指向人群，而后慢慢抬起，又指向远处的观景台，“我会因为你们的求饶而改变决定。”

　　“开启终极副本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我现在只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和你们商量，劝你们先看看自己的实力，再考虑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