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给手表的指针取名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是那又怎样。
叶寻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取吧。”
钱锋问他为什么，叶寻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细细摸了一下表盘，然后看着钱锋说道：“钱锋，我想抱抱你。”
钱锋愣了愣，然后最大限度地张开手臂：“当然。”
怀抱很温暖，这是两个人共有的感受。
叶寻靠在钱锋的颈窝，嗅到了之前就很喜欢的属于钱锋身上的味道。钱锋则是下巴顶着叶寻的脑袋，手摸到了叶寻清瘦的肩胛骨。
“你倒是应该多吃。”
叶寻眯着眼睛：“师傅也这么说，但是没办法，从小就瘦。”
钱锋在他肩胛骨上按了按，摩挲着：“再长点肉就刚刚好。”
怀抱没有持续很久，尽管钱锋想把叶寻按回渐空的怀里。叶寻笑着跟他道谢，说这是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可能也会是最好的礼物。
钱锋有点莫名其妙的好胜心：“每年都有哪些人给你送礼物？”
叶寻细数一番，发现挺多的：“何岭、舒鑫、长乐、文风阿姨、芷鸾阿姨、师傅……”说完师傅后他停了几秒才又笑着道，“院长可能会给我托梦吧。”
“那我这份礼物应该是除了院长之外最好的。”钱锋扬了扬下巴。
叶寻对于钱锋的好胜心无能为力，哄他：“我觉得也是。”
钱锋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满意地嗯了一声，说道：“回家了。”
车辆笔直地划破雾蒙蒙的黑，在马路上留下一条透明的光带。
寂寂的光照在表盘上，树叶和提拉米苏都带着点朦胧，倒更好看了。叶寻侧躺在床上，看着树叶在光里踢踏踢踏地跳动，声音越响越大，吵得他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将床头的熊紧紧抱在怀里，却依旧睡不着。他在树叶的心跳声中想到了自己当熊的那几个晚上。
钱锋不会像叶寻抱熊一样抱他，因为叶寻没有熊那么柔软。他是小心翼翼，却又密不透风地抱着的。
叶寻偏过头，看见床头放着的另外一只玩具，是游乐园带回来的狐狸。他又想起了那天两人亲吻的瞬间。
叶寻刹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意识到，刚才很吵的不是表盘里的树叶。
是跳出表盘的另一片叶子。
第56章 56.夫夫搭配，干活不贵
“看什么？”钱锋已经接受了一早上叶寻的目光巡礼，他看就算了，眼神还是直愣愣的，没有任何掩饰的，让人无法忽视。
叶寻从他的眼睛看到嘴巴，再从嘴巴看到眼睛。他的心跳始终正常。他终于放心了，昨晚应该就是熬夜熬太晚了，所以心跳会跳得这么快。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能为你做什么。你太慷慨了，我总有一种我是你的布布的感觉。”
钱锋发笑：“又说我包养你？”
叶寻有点尴尬，他其实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是确实有点像。因为钱锋实在是太好了。
“叶寻，朋友之间是不用算这么清楚的，我们两人的家庭背景不一样，给予的不一样那也是肯定的。”
“再说了，你住在这里又不是没给房租。”
钱锋既然说起这件事，叶寻就想到他好像也很久没有干过正事了，这个正事指的就是帮钱锋应付家里人。
“既然已经结婚了，他们也不会问这么紧。”说完，钱锋笑了一下，“我之前说过，要是你能生孩子估计他们还会问问咱俩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们两个男的他们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叶寻听着那句“生孩子”莫名有点脸热，咳了一声，说道：“要不还是请阿姨他们吃顿饭吧，院长去世时阿姨他们也帮了挺多忙的。”
“行，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吧，把订单排少一点。”
“好。”
车上时叶寻接了一个电话，神神秘秘的，等红绿灯的时候钱锋往旁边瞅了好几眼，但还是猜不出叶寻到底是在跟谁打电话。不过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自然的开口，叶寻就先告诉他了。
“钱锋，你还记得我们去游乐园的时候看见的很多卡通人偶吗？”
自然是记得的，当时一进去叶寻就盯着看，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当时跟批发商一样购物。
“嗯，记得。”
叶寻显然很兴奋：“我当时就觉得这样的玩偶会很吸引人，用在提拉米苏一周年的庆典正好。”
钱锋沉默了一会儿，原来这才是叶寻当时一直盯着看的原因吗？那自己疯狂扫荡的癫样算什么？自作多情？
“嗯……挺好……”
“我找到一家专门租借这种玩偶服的店，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他们家的老板，已经把衣服送过来了！”
……
“唰啦”一声，卷闸门被打开，叶寻抱着厚厚的玩偶服走了进来。
看着放在柜台上的熊头，钱锋问道：“谁穿？”
叶寻已经开始研究怎么穿了，闻言说道：“我穿……你到时候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吧。”
钱锋皱了皱眉头，手摸上熊头，厚厚的毛料，不用说就知道会有多热。他说道：“你知道会有多热吗？”
“知道，但是没关系，我定时进来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着叶寻已经把脚套进去了，手上拉着衣服往上穿，钱锋说道：“叶寻，你真的很在意提拉米苏。”
“当然，这是我的孩子，孩子的一周年一定要最好的。”叶寻应着，手上已经把衣服穿了上去，胖胖的手臂往后摸不到拉链，“钱锋，帮我一下。”
钱锋看着骤然变圆变毛绒绒的叶寻，眼睛弯了弯：“你过来。”
叶寻听话地走过来，但是他的衣服没有拉上拉链，一走后面的衣服就往下坠，他只能用手往后扶着，用圆乎乎的大脚踩着碎步过来。
钱锋给他把拉链拢起来，手不经意间摸到了他瘦削的肩胛骨。拉链拉上后，钱锋又给他把熊头带上，面前的叶寻瞬间化作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他轻轻动了下脑袋，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个脑袋好重。”
钱锋弯下身子，看着玩偶的眼睛：“能看得见吗？”
叶大熊点点头：“看得见。”
但是钱锋还是皱着眉头：“你好喜欢熊。店里还放着一个熊。”
“嘿嘿，那是何岭送的开店礼物啦。”叶寻用软乎的手摸了摸突起来的肚子，“因为很可爱啊，大家也很喜欢。”
钱锋欲言又止，然后被店门口的声音彻底打断，其他三人竟然踩着同一时间到店，还没进来就看见里面的大熊，欢呼声叠起。
“哇塞！我们店的形象代言人！”
“太可爱了吧，我要合照！”
“店长，你真伟大！”
叶寻从视物孔里看见几人冲过来，摇了摇脑袋：“喜欢吗？你要是顾客的话会不会因为这个娃娃进来购物？”
三人齐点头。钱锋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拍完照后叶寻萧明和小帅先去烤蛋糕胚，芳芳则是从储物间里拿了好多气球出来，坐在休息区开始打气，她也是气鼓鼓的：“店长，你早说还买了气球啊，今天还来得及……”
“这是定做制品时老板另外送的，昨晚搞到太晚忘记了。”叶寻把衣服脱下来，额头已经浮起一层薄汗。
钱锋帮他拿着玩偶服，往里面摸了摸，估量着大小。
“钱锋，你不去上班吗？”叶寻把东西接过来，一股脑塞在收银台后面，忽然意识到今天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着钱锋出门了，甚至钱锋还在店里待了这么久。
“啊，不想去。”钱锋也是装都不想装了。
叶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之前他总是告诉钱锋要好好上班，后面发现钱锋和自己的工种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后就很少提了。刚才不过顺嘴一句，毕竟钱锋对于上班积极或否都不影响他的收入。
“那你……”
“我去打气球吧。”钱锋也不想回家，既然叶寻说提拉米苏是他的孩子，那他钱锋怎么也算是继父，欧不，是亲爹。孩子一周年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做蛋糕什么的他帮不上忙，但是动动手总是可以的。
芳芳倒是能聊，和钱锋从提拉米苏的艰难创业史一直聊到三人相互扶持的更加艰难的营业史。虽然芳芳确实有夸大的成分在，但是钱锋对于叶寻的故事总是感兴趣的。
“钱先生，你说咱们既然都有吉祥物了，要是门口有一个打卡点是不是更好？可以和小熊合照，购物后凭小票还可以领气球，想想都觉得好幸福，今天肯定会大卖！”
“当然了，我就是想想，现在估计也来不及了，店长那抠门样，应该也懒得弄，说实话他竟然准备了这个吉祥物我还是很惊讶的……”
钱锋看着外面光秃秃的门面，点了点头。
叶寻从制作间出来时看见门口有几人弯着腰在忙活，旁边还摆着好几桶花，芳芳站在旁边，脸上漾着笑意。视线往里看，钱锋面无表情地在给气球打气，身边推了一堆彩色的气球，把他淹没在里面。
叶寻拨开气球海过去，问道：“外面是你找的人吗？”
钱锋忙里看了他一眼：“嗯，芳芳说大家会喜欢这样的打卡点，就临时找了个花店过来。本来想搞个牌子，但是现在来不及了。”
叶寻拿着彩棍，把气球绑上去，问道：“多少钱？”
钱锋看他一眼，随口报了个数字。
叶寻深呼一口气，其实他也想过，但是随便找一家店都是天文数字，可不用鲜花看起来又会格外磕碜，遂放弃。没想到钱锋找的店竟然是物美价廉，叶寻想了想，应该是钱锋刷脸的结果。
钱锋刷脸，他付钱，还真是——夫夫搭配，干活不贵。
这个物美价廉的花店最后出来的成品确实对得起这四个字，叶寻格外慷慨地送出了自己的一百分笑容，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芳芳在门口拍了一圈，最后恋恋不舍地进来，接着给气球打气。
街上车流如织，提拉米苏里也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最后还是钱锋出去给众人买了早餐。
早餐过后，提拉米苏的一周年正式拉开帷幕。叶寻在制作间最后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准备扮玩偶，却意外地发现他藏在收银台后面的玩偶服不见了踪影，跟着不见的还有原本应该在休息区打气球的钱锋。
只见休息区空空荡荡的，所有的气球连同钱锋都不翼而飞。芳芳倒是笔直地站在收银台后，低眉看着叶寻。
“钱锋呢？”
芳芳没开口，但是眼神往休息间瞟了瞟。叶寻快步往后走去，绕过熊摆件，从隐形门过，穿过小回廊后哐的一声推开门，视线从下往上看去——
地面铺着一块布，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已经用彩棍固定好的气球。气球的正中间是一双圆乎乎毛茸茸的大脚，往下滑落的玩偶服，视线再往上看，看见赤裸的后背，肌肉紧实，线条流畅。
叶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吞咽一声。
钱锋转过身，看见是叶寻后松一口气，然后就眼看着叶寻的脸越来越红。
“叶寻？”
又是哐的一声，叶寻反手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