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闹成这样了?我说你能不能懂点儿事,少惹温教授。”颜予君趴在门框上,大有要搅得傅家天翻地覆的架势,结果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就被景乾瞬间捂住了嘴,直接卡着脖子拖回了隔壁病房。
傅沉舟满目怜惜地看着床上昏倒过去的温书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痛得他无以复加,恨不得能够自己躺在那里替温书玉承受这般灭顶的痛苦。
众人围在床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检查工作,然而无论再查多少遍,温书玉的病依旧不会好,只会一味地变得更糟,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心灰意冷。
主治医生了解了半天情况,最终还是强打着精神拍了拍傅沉舟的肩膀,沉声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心,这类疾病本身就异常顽固,需要长期服用药物,先前患者因为怀孕的原因强制断药,势必会导致撤药反应出现,病情恶化得更加严重,不过听你的这些描述能看出来他自主意识还是很强的,及时开始继续服用药物,很大程度上能够帮助他稳定状态。”
傅沉舟心乱如麻,连回应的精力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便让医生去开药,眼见温书玉人都昏过去了,眉头还紧皱着,傅沉舟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到等温书玉醒过来之后他究竟要怎么去向温书玉解释这一切。
可再怎么纠结,烂摊子终归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也理所应当自己收拾。
傅沉舟坐在床沿短暂地消沉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重新整理好心情,飞速签完赔偿单,起身带着温书玉转向了另一个医疗设备更加完善的新病房。
细心安顿完温书玉后,已经是临近下午,这一整天,他滴水未进,此刻却完全顾不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杂事,趁着温书玉还没醒,匆忙又赶紧回旧病房看了几眼女儿是否安好。
好在满愿比起其他的新生儿要让人放心很多,即便是父亲们不在身边,也能很好地适应环境,只是半夜依旧会哭闹得厉害,着实令人头疼得紧。
晚上七点多,温书玉渐渐苏醒,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匆忙起身,将整个病房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傅沉舟见状,径直丢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将人抱在怀中,却被温书玉径直推开,脸上还险些又狠狠挨了一掌。
“我的孩子,满愿,满愿她在哪里?”温书玉神色慌张地掀开了被子,起身就要下床离开,低下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牢牢束缚在了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满愿她很好,你别担心。”傅沉舟不敢再靠近激怒温书玉,只能站在离温书玉一米开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轻哄着。
然而温书玉此刻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掌心,不断地重复着道:“我的满愿,满愿她在哪儿?谁带走了她?你们是不是又把她杀掉了?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为什么?你们是不是真的把满愿杀掉了?告诉我,告诉我啊!满愿究竟在哪儿?!!”
傅沉舟不能和温书玉正面起冲突,但也必须安抚好温书玉的情绪,一时间病急乱投医,径直拿起一旁沙发上的抱枕送到了温书玉手上,温书玉目光紧随着那个圆柱形的抱枕,眼里稍有几分疑惑,片刻后便诡异地冷静了下来,将抱枕安安静静地抱在了怀中,如同抚摸婴儿般轻柔地捋了捋抱枕顶部。
“满愿,是满愿,就是她,她脖子右侧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我不会认错。”温书玉此时幻觉十分严重,已经完全将抱枕错认成了自己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他紧抓着枕头不放,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只剩她了,我只有她一个,她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伤害她,谁都不能把她抢走,谁都别想……”
傅沉舟见状,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略有些无助地抬头看向了角落里隐蔽的监控。
片刻后,微型耳机里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他现在意识不清,但目前状态稳定,尽量哄着他让他把药吃下去。”
傅沉舟了然,目光又重新回到温书玉身上,这一次,他极为谨慎地向前靠近了一小步,没曾想温书玉瞬间便抬头警惕地看向了他。
“你想对满愿做什么?”
“不做什么。”傅沉舟随手拿起了桌上早已温好水的杯子,淡声道:“书玉,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医生说你要补充一些维生素。”
“是医生说的?”
“嗯,你看,这是医生开的药单,今天早上刚换了药。”傅沉舟将早已准备好的假药单递给温书玉,不禁微微有些手心发汗。
虽然温书玉精神状态堪忧,可不代表他智商水平也跟着一起降低了,万一让温书玉看出来点儿什么端倪,傅沉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骗。
温书玉半信半疑地接过了傅沉舟手里的假药单和三颗药片,拿在手中认认真真地观察了许久,久到傅沉舟一颗心都已经快要蹦出嗓子眼了,整个人也都紧绷成了一根弦,温书玉眼里才终于露出了赞同的目光,仰起头,直接将药片吞咽下肚。
监控外,所有人都瞬间松了一口气,傅沉舟亦是如此,眼见温书玉居然这么顺利地就将药吃完了,医生紧接着便指挥道:“试着和他聊天,让他放松下来,药效发挥作用还需要等待一定的时间。”
傅沉舟登时便皱紧了眉头,颇有些无奈地捏紧了拳。
真的没有搞错吗?他?和温书玉聊天?让温书玉放松?
平日里就这样静坐着,温书玉都恨不得将他抽成陀螺,碎尸万段,更别提现在温书玉意识不清,万一把他认成了什么别的东西,不,光是把他当成他,就已经足以让温书玉杀心四起了。
“算了,少说少错,你自由发挥,尽量让他能够维持住情绪。”耳机里,医生眼看着傅沉舟都快要被愁死了,只一瞬间便改变了策略,傅沉舟尴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自己有任何一个字说错,都会惹得温书玉勃然大怒。
然而众人的担心显然都有些多余,温书玉吃完药后就将枕头紧紧抱在了自己怀中,谁也不想理会,傅沉舟见状,不仅没感到放松,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几分,神情严肃地看着温书玉,将拳头捏得越发更紧了。
温书玉的精神状态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不太对劲了,大抵是从他第二次怀孕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冷静的疯癫,话之所以如此说,倒不是傅沉舟要企图掩盖什么难堪的丑事,只是温书玉的状态让傅沉舟头痛无比,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如此贴切的形容词用来形容温书玉的病情了。
起先,温书玉还勉强拥有正常人的情绪,常常会给傅沉舟摆各种脸色,亦或是直接不予理会,只有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稍微给傅沉舟一丝丝的笑脸。
到后来,温书玉的情绪越发失控,有一段时间甚至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当中,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哭得不能自己,几乎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再后来,不知道为何,温书玉变得越来越自暴自弃,越来越破罐子破摔,对任何事都变得无感,完全不在意,也不愿意放在心上,整个人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病情只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自从医院那次大吵过一架之后,温书玉彻底变得极端,性情也随之大变,时常精神错乱,脑海里完全记不得自己做过些什么,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常常会杜撰出许多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当天吵完架,傅沉舟的确被气狠了,于是一回到家便将温书玉绑住双手双脚扔进了笼中,直到晚上才将人放了出来。
傅沉舟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事,都不禁感到无比后悔,如果他当初能够再冷静一些,也许事情就不会糟糕到这个程度,可那时的他们都卸下了伪装,恨不得将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彻底展现在对方面前,狠狠地将彼此的心撕成碎片,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第41章
在感情当中,最忌讳的便是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只一心想要以自己最卑劣的手段彻底将对方征服。
显而易见,这一场斗争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谁都没能占得上风,傅沉舟彻底失去了温书玉的信任,而温书玉也彻底失去了逃走的可能,吵来吵去,谁都没能如愿,也都相应地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着实是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这段感情本就是傅沉舟上赶着要捆在一起的,温书玉忍受着这种无妄之灾,本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了,偏偏傅沉舟还跟他脾性不合,处处惹他大发雷霆。
能得到今天这个结局,本就是他傅沉舟自作自受,还连累了温书玉一块儿跟着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如今,温书玉的病情已然严重到了再也没办法回归到正常人生活的地步,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哀声抱怨?
傅沉舟头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就像是在嘴里含着一片碳酸锂,化开的一瞬间,先袭来的是电池味道的腥涩,随后才是苦与酸的无限结合,恶心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久久难以消散,俨然已经在心中留下了无限阴影。
担心温书玉会抵触这个味道,傅沉舟在喂药之前,特地让医生在药片外面包上了一层糯米纸,可咽进胃里之后,轻微的副作用还是让温书玉止不住地干呕了一会儿,好半晌,温书玉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枕头径直放在身旁,眉头紧皱地看向傅沉舟道:“我要喝水。”
傅沉舟忙上前,赶紧将早已温好的水喂给温书玉,温书玉飞速一饮而尽,下一秒,察觉到味道有问题,他眼里稍稍闪动着几分疑惑,还没来得及发问,转瞬间便被再一次袭来的反胃给倾轧得一干二净。
傅沉舟一脸担忧地看着温书玉,紧皱起的眉头中满是顾虑与心疼,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将温书玉抱在了怀中,轻轻替他拍了拍背。
温书玉难受得要命,只能拼命蜷缩着身体,然而双腿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又让他无法挪动,于是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傅沉舟怀中,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切都结束之后,傅沉舟心中满是惭愧,脚步也难免有几分虚浮,晃神之间,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又像是在耳边。
傅沉舟一转头,只见不远处的洛声手中拿着厚厚一沓病历,正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他走来。
走廊的长椅上,洛声难得收起了坏脾气,一句话也没说,只将手中的病历交给了傅沉舟。
傅沉舟粗略地翻了翻,发现这是温书玉的病历,但比起他们拿到手的那一种,这里的病历显然更加详细清晰。
“你替温教授尝药了,是吗?”洛声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目光微微有几分触动。
傅沉舟点头“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你知不知道精神类药物会影响你大脑中的激素含量?”
“我知道。”傅沉舟现在已经在体验这种感觉了,从去年开始,温书玉吃下去的每一种药,傅沉舟都有尝过,虽然剂量很小,但日积月累,到底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知道你还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书玉他怕苦,有些药我只有尝过了才知道该怎么喂给他。”傅沉舟两只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病历,然而脑海里却早已开始恍惚走神,他想,自己只是吃了这么一丁点儿剂量,不足温书玉吃下去的百分之一,居然都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难以想象书玉他每天承受着那么大的副作用,居然还能够在记忆受损的情况下坚持着将教辅编写完成。
先前医生告诉过他,吃药的目的是为了稳定情绪,降低风险,副作用是不可避免的,但再怎么严重,也不可能比病情本身还要严重,并且绝大多数的副作用对于患者来讲都是轻微的,可说来也奇怪,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和疾病本身几乎完全相同,他所体会到的这些感觉,居然就是疾病的本身。
如果说,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吃了精神类药物,体会到了和疾病症状本身类似的副作用,仅此而已都已经觉得非常难受,很影响自己的生活了,那温书玉呢?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只会是这种感觉的千倍万倍。
洛声曾经有段时间也在服用精神类药物,好在后来情况有所转好,渐渐便断了药,自然能十分共情温书玉的感受,况且当年那场竞赛,如果没有温书玉为他做担保,替他出证的话,恐怕今天的他也只会是某个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光凭这份恩情,他就没办法对温书玉的事袖手旁观。
“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温教授的话,为什么不能放他离开?你明知道他不爱你,也知道他在你身边过得很痛苦,你费尽心思得到了他,却又不愿意好好珍惜,我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洛声捏紧了衣摆,声音稍有几分哽咽:“温教授他是很好的人,他不应该是这个结局,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过偏执,才把他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傅沉舟合上病历,淡淡开口道:“他现在彻底没办法离开我了,而我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本来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本来可以在他最擅长的领域里继续发光发热,他能凭一己之力,让当年的海一中一跃成为省重点,也能靠自己的实力,让上面拨款,专门为海大重新引进设备修建实验室,如果没有你,他本来可以变得更好,甚至有机会进入国家级别的单位,可你如今把他关在这里,磨灭了他的一切光辉,让他只能做你的笼中雀,掌心鸟,做你孩子的父亲,可他呢?他自己呢?他凭什么要因为你,而失去自己的身份,失去自己的一切?”
洛声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有些泣不成声。
“傅沉舟,他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只是他自己,他是我的老师,是很多个像我一样的人的老师,当年的他为了让我们这样地位低下的人也能够有一席之地,甘愿放弃所有晋升机会,只为能够得到一盘监控录像证明我们所有人的清白,他爱自己的每一个学生,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负责,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也从未有过一丝懈怠,他是真正配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话的好老师,为什么偏偏在你这里,他却要被你贬低得连灰尘都不如?”
傅沉舟双手微微颤抖着,已经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可洛声还在说。
“如果你真的有良心,就放过温教授,他不是你的玩物,不应该毁在你的手上,像他这样的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过得很好,可唯独在你身边,却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温教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洛声深吸一口气,语气极为沉重,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傅沉舟,停手吧,等温教授痊愈之后,放他离开,让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话说罢,他起身,径直将傅沉舟手中的病历抽走,抹干眼泪,扶着墙离开了病区。
傅沉舟怔怔地坐在原地,只觉得心像是被无数根银针扎穿了一样,痛到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脑海中混沌一片,到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
可是他知道,这段感情再也不会有回转的余地了,傅沉舟的病也不可能痊愈,这辈子他们注定要绑在一起,谁也没有办法离开谁一步,当初第一步走错了,接下来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再回到正轨,回头是岸的机会早已经被他彻底错过,余生的路,除了独木桥走到黑,便再也没有了第二种可能。
于是他只能用尽全力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一晃四个月过去了,这四个月里,满愿学会了翻身抬头,偶尔还会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哼唧,洛声彻底辞掉了医院的工作,专心呆在家里研究温书玉当年没有研究完的课题,颜予君继承了家里的子公司,成为了颜予蘅的左膀右臂,景乾也找到了一份天赐良缘,前不久刚刚在道观里举行完道婚。
又是一年夏末,一切都在前行。
只有温书玉还停留在原地,像是枯败的残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一片暗淡,即将要死在萧索的初秋。
傅沉舟静静地坐在温书玉身旁处理工作,时不时地就要抬头看一眼温书玉正在做些什么,偶尔会跟他说上一两句话,然而得到的回应永远只有沉默。
这四个月以来,温书玉又吃了不少药,做了不少治疗,情绪逐渐趋于稳定,状态也比从前好了不少,只是人变得沉默了很多,总喜欢静静地呆坐在角落里,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让人几乎忘记了其实他曾经也是一个很爱追求潮流的人。
喜欢最新出版的杂志,小说,喜欢到处闲逛,寻找好吃的饭店,也喜欢自由地生活着,常常会向往天上的鸟儿为何如此自在,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能够禁锢他们的事物,每一口呼吸都只为自己而活。
第42章
然而那样的日子已经离他太遥远了,远到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居然是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在外人眼中,或许他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可只有逐渐熟悉了他的性格,才会发觉他的镇定自若如流水潺潺般绵延不绝,生生不息,利万物而不争,从来都只会无限包容任何事,任何人。
所以能将他逼到绝路的,着实是有些心狠手辣,无可饶恕。
而此刻,那位蛇蝎心肠歹毒手段的男人正拉着温书玉的手轻声细语地哄着,想方设法地想让温书玉再多吃一些,恨不得跪下来慢慢哄,可是温书玉的胃吃了太多药,早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尽管是经过营养师专门调配比例和原材料的饭菜,于他而言也依旧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温书玉轻轻皱着眉头,眼中实在是有几分无奈。
傅沉舟不敢逼他,却又不能看着他只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于是乎坐在床前扶着额头,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不良反应期终于结束,温书玉的情绪也越发趋于稳定,只是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到底还是没办法磨灭,无论怎么养都养不回来,着实让傅沉舟每天都头疼不已。
按照温书玉这个情况,终生服药自然是不必多说的,器官也势必要跟着受到一定的损伤,本来就是纸糊的身体,现在还要承受这么多,能熬多久真真要全凭温书玉自己的造化。
这一次,傅沉舟也算是真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如今温书玉情绪能够稳定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治疗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温书玉不再计较了,明白自己此生都无法逃离,于是只能被迫学会坦然接受一切,傅沉舟心里清楚知道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温书玉的心,所以只能用尽所有手段,拼了命地也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成功让温书玉这一生都没办法再离开他,可代价是他只得到了温书玉残缺不堪的身体,并且永远被对方记恨在心底,生生世世都无法磨灭这种痛苦至极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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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那天,温书玉忽然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