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没撒谎。
陆昀延说的也是真话。
说完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都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且离谱。
最后陆昀延打破沉默，先问：“你的腺体问题，情况严重吗？”
安诺明白陆昀延的意思，捏了捏掌心，含糊道：“……还好，不严重的，吃药就能好。”
陆昀延语气温和：“放心，陆家有最顶尖的医疗资源。”
“……”
安诺不知道自己该放什么心。
但看陆昀延的态度，似乎对这场协议婚姻的结果势在必得。
安诺捏着自己的手指，内心叹出一口沉重的气。
这样也好吧。
如果陆昀延是对他一见钟情，安诺只会觉得很困扰，不知如何拒绝才好。
可陆昀延是想跟他谈协议，安诺感觉松了一大口气。
安诺的家庭情况复杂，二十年来，他永远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小孩。
但因为昨晚得到了陆昀延的关注，瞬间成为全家焦点。
简直是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虽然挺悲哀的，这些竟得益于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男人，可安诺心里确实为此暗爽过。
只是暗爽完了，又怕陆昀延真看上自己。
如果陆昀延真看上他，家里绝对很乐意将他推出去。
拿个不起眼的小儿子讨好陆家，能换取的利益必然远超将安诺留在家里的价值，讨厌他的父亲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但对安诺本人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对方是顶级财团家族，他既没有与之相匹的家庭背景，也没有能作为后盾的可靠家人，等到皮相带来的新鲜感一过，他大概率就会成为顶级alpha的掌心玩物。
从小见惯这些阴谋算计，他早不做会有谁来拯救自己的白日梦了。
可现在是陆昀延有求于他，想跟他谈协议，又开出了这么诱人的条件——哪怕他仍处于弱势一方，至少也有了上桌谈判的资格。
就是太突然了。
安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短时间内很难给出答案。
“我觉得，这是件大事……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安诺捏着掌心，“关于你给的条件，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昀延轻笑，态度始终友好温和：“你当然有充足的时间好好考虑。”
……
这是他跟陆昀延的第一场谈话，在还算和平友好的氛围下迎来结束。
为了说服他答应，后续陆昀延又约过他两回。
第一回，陆昀延约他吃饭。
电话直接打到家里，询问安诺出来是否方便。
安诺就没了拒绝余地。
一向很少正视他的父亲，为此甚至请了专业造型师过来，像包装礼品般将他一番打扮后，派车送到陆昀延面前。
衣服的袖口以及领口，还特意喷了香水。
是种能激起alpha性/.欲，含有违禁成分的香水。
这让安诺感到十分难堪。
下车后，他立刻将外套脱去。
虽然陆昀延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可就是因为他知道，安诺更不想被看低。
两人再见面，陆昀延依旧是可靠成熟的模样，说话时语气温和。
“抱歉，往你家里打了电话。”
他先向安诺道歉。
“我联系过你，但你没接我电话，是不是设置了陌生人防打扰？”
“……”
安诺愣住。
来前心里真有对陆昀延的怨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直接联系家里。
明知这是自己想摆脱的桎梏，却反过来利用这点牵制自己答应吗？
上次见面表现得那么友善，还说自己有充足时间考虑。
心机可真重。
狗alpha，果然一句话都不能信。
偷偷骂了几百句，骂都骂完了，结果得知是对方联系自己失败，安诺瞬间很受良心谴责。
“没事……”
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将心里想过的那些说出来。
“那这回加个联系方式？”
“……好。”
陆昀延没询问他的考虑情况，而是先说：“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将我的具体情况告诉你，不然对你太不公平。”
“……嗯？”
“关于我的基因缺陷，其实是一种很罕见的信息素迷失症。”
安诺眨着迷茫双眼，确实没听过什么迷失症。
“这种病症是由激素失衡引起，但我的身体无法自主合成调节物质，所以导致易感期的症状尤其强烈。”
安诺静静听着。
“其中一项情况，虽然我实在不愿提及……”
陆昀延似乎苦笑了一下。
“但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毕竟治疗过程中，需要你做出不小牺牲。”
牺牲。
用词似乎有点严重了。
安诺更多几分好奇，蓝色眸子眨了眨：“……是什么？”
“在易感期前后，我会变得很暴躁，很有攻击性，同时非常渴望能用信息素安抚我的omega。”
“想有肢体接触，想拥抱，想亲吻，更想——”
陆昀延停顿两秒后，神色坦然地说下去：“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类似性/.瘾的症状，我会想跟你上床。”
“…………”
安诺当即瞪大双眼，明白陆昀延为什么要用“牺牲”了。
协议婚姻竟然也要上床吗？
这用词一点都不严重。
反而相当精准。
第2章
安诺大惊失色。
安诺红橙黄绿大变色。
过分震撼的内容，百分百接受范围外的条件，这场谈话在安诺恍恍惚惚的惊恐中迎来结束。
这回他们加上了联系方式，但一连好几天过去，谁都没有打出第一声招呼。
直到整整一周后，再惊世骇俗的设定也足够接受了，陆昀延才再次约安诺见面。
第二回约的是下午茶。
在陆家的海景酒店，金碧辉煌，安静幽雅——并且空无一人，整层只有他们两个。
“看你朋友圈有不少甜品照片，所以约了你来这里。”
陆昀延一如既往地温和：“希望你喜欢。”
安诺点点头：“……嗯，我挺喜欢的。”
是真的喜欢，没有客套。
因为在回答这句话的同时，安诺已经很快速点好了草莓奶油千层，巧克力布甸包，以及抹茶奶冻毛巾卷。
陆昀延问：“你想得怎么样了？”
安诺没听懂，也没听清：“我想再点个水果挞，但会不会太多了？”
“……”
听上去有点像在刻意装傻。
但安诺看菜单图片的眼神很认真。
陆昀延轻笑：“不多，想吃就点。”
安诺不好意思一秒后：“……那我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