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触碰一秒,那只手便生生顿住,青色血管在手背上形成克制的弧度,冉郁怔然,“怎么这么说我,我老老实实的良民,你都没有好好接触我怎么就这样揣测我。”
“呵。”眼前的轮廓模糊又重合,喻昭清拿回自己的酒杯,“我算过了,我命里没有爱情线。”
人生不过三十余载,一个人占了她一半的青春,最好的青春,最卑微的姿态,极尽耐心的等待,穷尽一切手段也不过落得如此不堪的局面。
想到那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喻昭清心口涌上苦涩,压抑许久的情绪有泄露的痕迹,眼中含着热泪又被逼出红血丝,她像以往那样无声忍耐着,缓缓饮下红酒。
潜意识里担心冉郁跟自己抢酒杯,喻昭清握得很紧,抢来的酒似乎要比刚开始应酬勉强自己喝下去的要更美味。
“算命的还说我们家三个孩子都会绝后呢,谁信啊,我不信这些。”冉郁耸耸肩,想到冉家要绝后这事儿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三个孩子,有儿有女的都能绝后,冉家不就完了吗?
听到她不信算命的,喻昭清咬唇低头笑。
像太阳照到月亮。
“你为什么很在意你家要绝后这件事?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规定一定要有后代才算人生圆满,孩子是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我们就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养一个孩子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培养,更多的是对她无条件的爱,如果没有负责任的能力,就不要生孩子。”喻昭清说着,因为感到燥热,一颗颗解开丝质衬衫的扣子,锁骨的肌肤异样的潮红。
提及孩子,喻昭清虽然劝着不要生孩子,但是言辞间对女儿的爱满到快要溢出来。
她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她散发出浓郁母性的魅力,冉郁竟然开始羡慕一个孩子。
“嗯…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好生硬啊。”冉郁笑了笑应下,有难言的隐喻。
不过她们家的确还是得有个后代,毕竟渝阳医疗行业的龙头企业,必须要有一脉相承的继承人,不然爷爷死不瞑目了。
"闭嘴。"
"拒绝。"冉郁很想跟她聊天,因为这时候的喻昭清才没有如影随形那股疏离冷淡的气场。
悄无声息给她杯里添酒,也没有阻止她喝酒。
“喻昭清,你之前说你有个妹妹?”
第一次,冉郁觉得叫一个人的名字是一种享受。
喻昭清听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缓声回答了她的问题,“嗯,我妹妹她是....她和我年龄相近,小我一岁,有一个很爱的她的刑警女朋友,比她小很多,性格天差地别,但是她们....就是一个喜欢引导和包容的人恰好遇到了喜欢别扭的另一半,像是天作之合一样。”
以为那么不般配的两个人不会长久,但却经受住了生死的考验。
冉郁得到回应,尾音透着愉悦,“哇,这么幸福。”
随便问的问题,她没想到一向顾及个人隐私的喻昭清竟然回应了。
“嗯,多么令人羡慕。”喻昭清彻底靠在冉郁肩上了,冉郁没有拦着她喝酒,反而又自己点了一瓶预调酒,和喻昭清一人一口,轮流着喝,偶尔还会抢起来。
不管什么东西,抢着总感觉会更好。
冉郁抓住了喻昭清沉稳理性里的这一点稚然,并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冉郁,不要不遵守规则。”喻昭清不满的皱眉。
“没人制定规则啊,这里又不是公司,我也不是你手底下的员工,别训我。”冉郁不听她的控诉,看着喻昭清卸下清冷的伪装,露出成熟强大女人的另一面,冉郁无声的笑着,陪她从黄昏喝到天黑,没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好似靠近了彼此一点点。
“思桉一个人在家吗?”冉郁考虑着时间差不多了,毕竟孩子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约定好去她爸爸家了。”喻昭清拎着包站起来。
“哦,那我送你回去。”冉郁扶着她的肩膀。
喻昭清以为冉郁要走,尚存的理智拉扯着她的神经,她扶住墙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别骑共享单车了。”
看她喝醉了心底的柔软才无法克制的展露,冉郁戏谑道,“你怕我出事啊?这么担心我。”
“对啊。”喻昭清点头,不等冉郁表情浮现惊喜的瞬间,下一秒一盆冷水浇下来,“你出事没法去学校请假会影响思桉的课程,我不想她的学习节奏受到影响。”
理性的设计师小姐,默默心碎的冉老师。
代驾速度很快就到了,冉郁扶着喻昭清坐进后排。
咔哒~
再不清醒的时候喻昭清也第一时间给自己扣上安全带,还没忘提醒冉郁,“安全带。”
冉郁降下车窗,十分叛逆,“不。”
刚还那么无情的泼她冷水,连喝醉了都那么冷漠,
冉老师生气了,气性很大,很难哄好。
喻昭清像照顾孩子的惯性那样倾身拉过冉郁安全带,小声道,“还没思桉听话。”
而故意等待喻昭清哄的冉郁鼻尖陷入她的发丝间,视线里性感的锁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冉郁将她纯欲的线条尽收眼底。
得逞的勾唇,冉郁静静望着她,欣赏她的醉态。
明明刚开始一口就都不想在她面前喝的,但还是把自己喝成这样,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会是因为提到了前女友,所以黯然神伤借酒消愁吧?”冉郁很直白的就问了出来。
语气里隐隐有酸涩的不爽,双手抱臂,眼神微黯。
喻昭清回过身,安分坐回自己位置,“和你没有关系。”
就算有些醉意,也不影响喻昭清对冉郁的疏远,两人的位置是车内最遥远的距离,一个在左,一个屈居右边。
单手撑在腿侧,喻昭清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偶尔光晕笼罩在脸上,五官隐入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喻昭清,你真的在想她吧?
不可否认,喻昭清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袁书桉这个人的,即使不爱了。
心口的烙印,结痂了,依然存在。
一只尾指搭上白暂的手背,冉郁感觉自己都有些头晕,只是捉住体温交互的瞬间心跳加快,她小声说,“别想她了。”
车厢内,风呼呼的从冉郁打开的那扇窗灌进来,吹散了冉郁的低语。
以为不再有回应,但喻昭清捕捉到了,"不想她,也不会再想任何人。"
冉郁听懂了,强压下心底的那点失落,轻佻的笑,“怎么能这样跟你酒搭子说话,陪了你这么久听你讲了那么多道理,你都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
好像没有人能走进喻昭清的心,她连醉酒的口不择言挂在嘴边的都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如果不是有心之人,哪里有人那么有耐心句句有回应的听她讲那么久。
喻昭清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心力应付冉郁贫嘴,闭了闭眼,许久之后突然开口,“冉郁你唱歌给我听。”
朝着潜意识里想要抓住的温馨画面伸手,喻昭清微阖着双眸,困倦的靠在玻璃窗边,有些昏昏欲睡。
冉郁都以为她会睡着,没想到还提出唱歌的要求,忍不住笑了,“还挺理直气壮,喻大设计师喝醉了就可以这样无理取闹吗?”
升上车窗,冉郁嘴上愤愤不平的表达着自己的,但下一秒还是清了清嗓子,张嘴就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下一首。”喻昭清抬手切歌。
不是想要的感觉,喻昭清微微皱眉,略有不满。
冉郁又在故意逗她玩儿,她真的很坏,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喻昭清就发现,她不像老师,矛盾又奇怪,不断的刷新着她对老师的认知。
可冉郁这样的老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就喜欢听我唱情歌吧。”冉郁翘起二郎腿。
听她们说话前排代驾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她们,冉郁察觉到了,冷冽的目光扫过去,不怒自威,随后她脱下外套给喻昭清盖上。
并没有因为第三个人受到影响,冉郁坐到喻昭清身边,肩靠着肩静静等她靠过来,“我也不知为何~”
“伤口还没愈合……”
“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
甜甜的小情歌,冉郁哼得十分自然。
一直到喻昭清楼下,冉郁若有所思的托腮,下一秒示意代驾先离开,这才低头看向早已靠在自己肩上的喻昭清,轻声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
“哦。”
她竟然没有睡着,冉郁轻轻动了动僵直的右半边肩膀,小声说,“到家了,我先送你上去,一会儿我再打车走?”
喻昭清,你快挽留我,喝了酒我打车多危险啊,代驾又走了。
没两秒,喻昭清颔首,“好。”
“………”
“你还真的是…”冉郁笑了,“那走吧。”
两个喝醉的女人,也不知道谁扶谁。
冉郁的酒量也不过一般,以前忙着学习很少去酒吧KTV之类的地方,后来又因为职业性质她习惯性保持清醒状态就很少碰酒,现在她比喻昭清好不到哪里去。
圈住那纤细的腰身,冉郁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没话找话,“这可是你邀请我上去的,你别清醒之后找我麻烦啊。”
喻昭清不理她,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冉郁也站不稳,手又没力气,好几次差点被喻昭清绊倒。
看着瘦,喻昭清其实还有点重量。
“还有多远,这小区怎么这么大啊,有钱人都喜欢空旷吗?说话都快有回音了。”冉郁气喘吁吁的抱怨着,全然忘记自己大小姐的身份,已经百分百融入了打工人的身份。
喻昭清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冉郁肩上,一说话热气涌入她耳畔,“你好吵,冉郁。”
手底下员工,包括袁思桉,喻昭清觉得加起来都没有冉郁聒噪,她那张嘴就好像没有停下来过。
除了唱歌的时候,其他时候都很烦。
“我喝那么多酒还照顾你,我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人啊,你还嫌我吵。”冉郁深吸一口气,以防万一,将她的包挂在脖子上,弯腰把她背上,还没忘故意逗她,“你太重了吧。”
喻昭清冷哼一声,眼睛都没睁开,“你太虚了。”
她很瘦,正常来说冉郁甚至可以公主抱她。
冉郁苦笑,“我以前卧推50kg,你有50kg吗?”
她以前健身的,不仅有力量,还手稳。
喻昭清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几乎是咬着她耳朵,“都说是以前了,说明现在不行了。”
冉郁无语,“你能别这么会抓重点吗?”
推开门,冉郁报复性的,站在沙发边直接松开勾着喻昭清腿弯的手。
喻昭清反应不及,猝不及防被扔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