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医生,看到我你会觉得羞愧吗?
你能为病人的一个眼角膜东奔西走得罪上面人,只为了争取一个所谓的公平。
看起来正义凛然,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医术不过关又对病人不负责任的庸医!
冉郁不动声色观察了他的义眼, 心情复杂,"认识, 你回来了啊。"
黄恺戏谑勾唇,看向冉郁的眼神里都是轻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肯定啊,你看看,我这义眼自然吗,是不是和正常眼睛一样,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不是她没有及时监测病人术后状态,紧急处理手段不过关,他本来只是一个小手术,但现在被迫装上了义眼,一辈子都是有缺陷的残疾人。
冉郁用眼神示意冉望先把喻不晚带走,随后语气沉沉道,"挺好的。"
以黄恺的家境来说,当眼睛已经造成不可逆损伤之后,所有的挽救措施都是不计成本的,不然他也不会去国外待那么久。
"能入得了冉医生的眼,那看来效果很不错。"
一口一个冉医生,黄恺对冉郁极尽羞辱。
他知道冉郁自知理亏,所以再怎么难听的羞辱她都能受着。
不然那次冉郁都住进ICU了,后面冉家还是忍了这口气,冉郁自己也灰溜溜的离开了医院。
冉郁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还真是高看我了。"
她还是顾及到冉家,黄恺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独生子,一生顺遂的他在她这里栽了跟头,这种羞辱免不了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怎么会。毕竟冉医生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我肯定是很相信你的。"黄恺阴沉沉顶着她,笑意不达眼底,冷悠悠地令人无端胆寒,"不过我听说你不做医生了,这是打算回家继承家业了?"
医术精湛,妙手回春,黄恺是懂怎么羞辱人的。
冉郁漠然轻笑,"不,人各有志,我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还是让有能力的人去振兴门楣。"
话音未落,一直都没有说话在旁观的冉望皱眉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不允许冉郁妄自菲薄。
一直仰望攀登的高山,即使是她自己,她也不允许有人诋毁。
对于冉郁,冉望就是这样别扭又偏执的感情。
待她说话,黄恺似乎才看到她一样,若有所思的托腮。
意识到了什么,冉郁冷冷看向冉望,"滚,不需要你在这里当幸灾乐祸的旁观者。"
冉望不听,并不打算挪步,但考虑到察觉到了异常一直想往冉郁身后躲的喻不晚,她牵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把喻不晚护在身后,一边跟她解释圆场一边观察她们这边的情况。
不想东拉西扯一些虚伪的场面话,冉郁也准备走了,黄恺却兴致勃勃,"哎,冉医生你别走啊,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不多聊一会儿?"
指尖死死掐着自己虎口,冉郁修长的身形有一瞬的摇晃,艰难维持着自己的冷静自持,"对于黄少这样的重要人物,在大街上叙旧实在是太过轻怠,不如等有时间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们再聊。"
这样的场面话显然黄恺并不想顺着台阶下来,懒洋洋道,"冉郁,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下跪那个画面,如果不想再经历一遍的话,就陪我玩儿个游戏。"
意气风发的冉医生,在她一往无前的二十八岁曾当着一桌子的人弯下她高贵的脊梁,托着千疮百孔的病体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下跪道歉。
他有心戏弄,冉郁怎么都逃不掉的。
面对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她微微抬起下巴,"黄少这么有兴致,想玩什么?"
黄恺只是享受权利为自己带来的那一点优越感而已,他不会想到她当时下跪,除了为了集团,为了医院声誉,最主要是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治疗过程中有疏漏,挽救不利才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她本可以再小心谨慎一点,再负责一点。
她作为医生,向病人道歉。
但现在,她的脊梁不允许自己无缘无故没有尊严的弯腰。
"你车技很好是不是?前面有高架,我们比谁先到康安医疗集团那座大厦怎么样?"
少年人的一时兴起,想尽了办法都要羞辱她。
冉郁声音涩然,"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何至于此。"
黄恺笑了,"找点乐子嘛,你都不知道,因为这只眼睛,我进不了省队,所以就无所事事咯。"
道德绑架,次数多了冉郁不免也心生厌倦。
心绪繁乱不耐,冉郁硬邦邦一句,"我比较忙,再会。"
"冉郁,你欠我的不是吗?"
"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谁欠谁。"
刹那间迸发出的剑拔弩张,冉郁傲然而立,平淡中仍存威仪。
那么大的集团,百年根基,黄恺不过也是以卵击石,伤不了根基。
倘若她自私一点,将那九牛一毛的损失置之度外,黄恺又能奈她何?
渝阳还不至于能让一个人只手遮天的程度。
"呵,那看来你是一点不在乎冉家的声誉了。"黄恺偏过头,看了一眼冉郁身后的冉望。
突然邪魅一笑,"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回来不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你那个为爱痴情的女朋友,比如你那个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的便宜妹妹,比如你女朋友那个大明星妹妹,还有那个身世凄惨的刑警女朋友。"
冉家最多只维护姓冉的,其他人可不是什么背景强大碰不得的人,就闲来无事随随便便找点麻烦都够她们喝一壶了,冉郁一个退出家族企业竞争的小冉总还能护得了所有人吗?
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冉郁瞳孔一缩,震惊的回眸。
死死盯着几步之遥的冉望,震惊的不是黄恺知道的消息,而是他说冉望在碰不该碰的东西。
她是不是阳奉阴违的还在吃不该吃的东西?
猛地迎上冉郁的目光,冉望不明所以,"嗯?"
为什么冉郁突然这么看着她?
隐隐有不安的情绪,冉望安顿好喻不晚,皱眉往前,"看我做什么。"
冉郁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牙缝中挤出的字音,"滚开。"
第二次毫不留情呵斥她滚,不同于第一次心照不宣的了然,这一次她是带着厌恶的情绪。
很复杂,没有温度的眼神里带了失望。
冉望下意识以为黄恺胡言乱语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话音之外,是提醒冉郁不要信黄恺这种毛头小子的挑拨离间。
今天不过是路过偶然碰到,一时兴起他又想在她身上找点乐子。
可惜冉郁已经不想跟她共频产生默契的了然,寒眸不为所动,"我让你滚。"
第三次了,冉望脾气也上来了,"又犯病了?"
黄恺乐见其成,很喜欢看这种戏码,还下车靠在车边近距离看。
冉郁冷硬的侧眸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给冉望。
见她们吵不起来,黄恺觉得没意思,这才开口对冉郁说,"你赢了的话,就当作是封口费,我肯定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多说,也不会无聊的找她们麻烦。但如果你输了的话,再跪一次怎么样,小冉总。"
他喜欢玩儿赛车,对于车的喜欢和操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开的又是昂贵的高性能跑车,自然轻易就能压冉郁一头,让她下跪似乎已经是既定的结局。
上次不允许拍照,这次他一定要拍照,给兄弟们看看,不然总以为他在吹牛。
冉郁的名字并不高贵,她并未手握实权,但她的冉是康安医疗集团的冉,冉家的脸面。
冉郁还没说话,冉望就制止,"不行。"
她不能接受冉郁对黄恺下跪,甚至不理解冉郁为什么对黄恺的宽容度那么高。
就他的嚣张劲儿,以冉郁不讲武德的手段,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闷亏。
难道就因为那点愧疚?
不至于啊,白莲花圣母也不是冉郁的人设。
"冉二小姐,你不是巴不得你这个便宜姐出事吗?"黄恺悠声道。
"我想她死的时候自有手段,就不劳烦黄少费心了,到时候溅你一身血,很晦气的。"
冉望皮笑肉不笑,实际上对黄恺这种不知分寸的毛头小子容忍到了极限。
他不会真以为冉家随便就能受制于人吧?
"咳,我这不是一向很热心肠吗?"被冉望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黄恺把注意力都放在冉郁身上,"小冉总,这不是都下班了吗,找找刺激也没什么吧?"
思索几秒,冉郁伸手,"把车钥匙给我,你先带随便回去。"
"冉郁!"
"给我!"
冉郁低声呵斥一声,冉望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无法抗拒的手钳制。
她交出车钥匙,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蹦出一句话,"你出事了我不给你哭丧。"
冉郁一把推开她,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听过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她竟然真的答应了,胜负欲一起来,黄恺也沸腾起来,摩拳擦掌,"不限制路线和用什么车,各凭本事,谁先到谁赢。如果你有能力的话,飞过去我也认输。"
冉郁比了个OK的手势,眼底一闪而过算计,"好啊。"
自知无法阻止这场无端而起的比赛,冉望递给冉郁一个蓝牙耳机,"戴上,我叫人跟着你。"
对冉望还有些许怀疑,冉郁接过耳机,"别搞得我好像去送死一样,这么矫情。"
这时候冉望没有心情开玩笑,认真提议,"我可以给爸打电话,你....."
冉郁大概过了一下地图和交通情况,分出一分心思回答忧心忡忡的冉望,"行了,这种小事情就没必要惊动他老人家了,我没打算跟他飙车。"
她既然能答应,必然不是因为真的被黄恺威胁害怕了。
何况在那座大厦面前下跪,要是她让这种事发生了,她就没有再姓冉的必要。
她不信黄恺家里没有提醒过黄恺适可而止,但他张扬惯了,还没吃过什么亏。
冉郁觉得他真的应该长长教训,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践踏尊严的,审时度势是名利场的必修课,不然总有一天能闯出他家里无法为他兜底的祸端。
脑海中构思了大概路线,冉郁问她,"你这车行车记录仪清晰吗?"
冉望有一说一,"还好,就一般画质啊。"
关键时刻掉链子,买这么贵的车不知道用好一点的行车记录仪。
冉郁想了想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随后说,"你跟随便先回去,别告诉喻昭清今天的事,我尽量速战速决,很快就回来。"
"要是回不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