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情是一定要闹大的,而且一定要他爹娘吃个大亏,否则吃亏的就是他阿爷。
“不是偷摸。”柳欺霜拽着万冬阳衣袖躲在人身后,只给了他爹娘半张脸,先是捡了重点同人说了,再同人细细解释。“有长辈之命有官媒之言,有婚书为证,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和相公亲事,情理法皆准,已是实打实的两口子了。”
柳欺霜最是知道怎么激怒他爹娘,他这话可算是将他爹娘仅剩的一点理智都烧没了。
柳丛香一个扬手就朝着两人过来,柳欺霜一刻没有犹豫,拉着他身后的阿爷就往灶房方向跑,而那边柳丛香的巴掌自然没有落到他身上,更不可能落到万冬阳的身上。
万冬阳长这么大,也不知道打过多少架,柳丛香哪里是他对手。
他直接一把将人扬过来的手抓着,一脚踢出去正对着人腹部,眨眼时间,柳丛香已经不可置信的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她手指万冬阳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她觉得肚子像是被人踢穿了,只要一张口说话就要漏气,脑中茫然一片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徐仕凡好歹是个大男人,还是个身形高大身板正又正当壮年的大男人。
他原本就被万冬阳气得满身的怒火,这会儿见万冬阳竟然还敢打人,而且还是下死手,他哪里忍得住,边骂着边朝人扑了过去!
“万家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徐仕凡一动手,柳丛香忍着肚子痛往灶房去了,万冬阳自有她男人收拾,那逆子便她来收拾!
柳丛香刚到灶房门口,就被一根铁火钳吓得退后了两步,柳欺霜拿着火钳站在门口,将背后满脸着急的阿爷护着,一点没有害怕和退让的打算。
他爹他打不过,他娘他还是能试试的。
“逆子!你敢!”柳丛香还欲上前,柳欺霜自是知道自己不能拿火钳打人,他只是拦人罢了。
他一边挥动手里火钳不让他娘进屋去,一边朝着院子里动手的两人道:“你不去帮你相公吗,我相公能给你相公打死!”
“逆子!”柳丛香觉得自己脑子一直在被铁锤咚咚锤个不停,她每一刻都在被自己亲生儿子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那乖顺的儿子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如此的忤逆不孝!
万冬阳打架最是有经验,他知道同人动手最好不要被人缠上,但凡身体有接触,不管你将对方揍得再狠,你自己必然也会受点伤。
他是一点亏不想吃。
徐仕凡朝着他扑来,他一个闪身躲过,直接快速一脚过去,想要踢人子孙根。
可惜,那徐仕凡反应也快,快速转身回来,他没有踢中徐仕凡胯间,正好踢在了人腿侧,但让万冬阳没想到的是,便只是踢在人腿侧,徐仕凡也给他踢的一个腿软,竟是往后退了两步!
他得意想着,他力气可能也没比二哥小多少。
高兴之余,万冬阳动作却没有一点迟钝迟疑,眨眼之间便在徐仕凡震惊的眼神里又是一脚补了过去。
这一回,踢中了。
身下难以承受的剧痛,让徐仕凡软了腿弯了背,他原以为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万冬阳不会再动手,可他没想到,万冬阳根本不打算停手。
见人弯了腰,一头长发在眼前晃荡,万冬阳乐了,这天赐良机啊!
他抓紧时机一步上前,一把拽着人头上高髻,之后一个转身到了人身后,再一个使力狠狠拽着人头发往下,在人被迫仰头,双手情不自禁去抢被他拽住的头发之时,突然放手!
之后快速动作,一手抓肩,一手握手臂,几乎是顷刻功夫,徐仕凡的惨叫声响彻柳家院子。
万冬阳将人右边胳膊卸了。
徐仕凡惨叫声响起之时,也是柳丛香奔过来之时,万冬阳只看了她一眼,便让她定住了脚,转而朝着徐仕凡过去。
但,两口子都没有想到,便是到了眼下,万冬阳仍旧没有停手的打算。
一只胳膊使不上力的徐仕凡已经不足为惧。
想到夫郎昨晚上的话,万冬阳很想试试,他想试试他力气差了他二哥多少,他到底能不能将一个壮年男人举起来,扔出去。
而且还是扔到高处去。
万冬阳没有一点迟疑,想到就做。
“啊!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啊!”柳丛香被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她不知道万冬阳还想干嘛,难道还想将人弄死不成!
柳丛香倒是想多了,万冬阳哪里会让自己沾上人命惹麻烦。
他抓了徐仕凡之后,在人恐惧的惨叫里拖着人往茅房方向去了,之后在屋檐下站定,下一瞬直接将人高高举起,一个使力用力扔了出去。
可惜。
他力气不够,徐仕凡的身子只沾到了房檐口,还未到房顶。
‘啪’的一声响,并未躺平房顶上的徐仕凡,身子不稳直接砸到了地上。
第46章
柳欺霜扒在灶房门口,只露了个脑袋往院子里看。
他看着他爹被万冬阳举起来扔出去,看着他爹从屋檐口子上重重摔到地上,也看着他娘只能捂着肚子在一边无能哭喊,他双眼流着眼泪,脸上却尽是笑,不见一点点难过。
两年前,家里茅房漏雨,阿爷编了厚草被,他爹喊他上去补漏,他心里害怕手脚僵硬着不好使力,竟踩空了屋顶漏洞,掉进了猪圈里。
他爹见屋顶漏洞被他弄得更大,气得钻进了猪圈,抓着他就往外头丢。
他被扔在了茅坑边缘,差点就掉进了粪坑,吓得他都顾不得摔出来的疼,赶紧朝着墙边爬。
他爹拖着他的脚往回拉,随手抓了圈门旁边的木板狠狠往他身上砸,他手臂背上的木头印子,半个月才消下去。
柳欺霜忍着激动,瞧着万冬阳的背影踏出了灶房门槛。
他一开始看上万冬阳,可就是因为这个。
他想找个打得过他爹,更重要的是敢打他爹的相公。
这两样万冬阳都符合。
只是......
这原本只是他的妄想,没想到竟然实现了。
柳欺霜恍惚着往万冬阳身边去,一直在劝架,却根本没人听他话的柳阿爷,也跟着出来了。
两人一到院子里,柳丛香就指着他们骂,可她也只是骂,她肚子还痛着,根本不敢再动手,她怕万冬阳那个天杀的再给她一脚。
徐仕凡从房檐滚下来的时候,并不是头脸先着地,其实没怎么摔着,但他一直躺在地上根本不敢动,就怕一个动作,万冬阳又过去动手,他扛不住了。
爷孙两个近前之后,柳阿爷蹲到了徐仕凡身边去瞧人,还想将人给扶起来,柳欺霜默默到了万冬阳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含着一脸笑,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人。
万冬阳朝着地上的两人翻了个白眼,而后看向柳欺霜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方才怎么不帮我。”万冬阳有些不高兴。
方才,柳家两口子都知道合伙揍他,他夫郎就知道跑去躲着了。
柳欺霜被万冬阳突然的话问懵了,但他并不慌乱,照实说道:“我怕给你添乱。”
“也是。”万冬阳点头,立马不生气了。
想想,确实是这样啊。
他若打不过那夫妻两个,自是需要人帮忙,可他打得过啊,夫郎过来帮忙,若是被他爹娘抓着,还真成了碍手碍脚的那个。
发现自己冤枉了人,万冬阳立马笑了,还重新打量起了柳家的茅房连同地上的徐仕凡,他满脸跃跃欲试,似乎是还想把人再丢一次。
柳阿爷和柳丛香两口子都被万冬阳神情吓到,柳阿爷赶紧拦着,冲着两人喊道:“不能!不能这样啊!”
柳阿爷近些年来,也常常后悔,他后悔年轻的时候太懦弱,太顺着女儿,任由徐仕凡把持着家里,害得妻子病死,孙子吃苦受罪,可却没有哪一刻,像眼下这般悔恨。
“不能啊!”柳阿爷老泪纵横,他知道两个孩子是在替他出气,更是在护他往后周全,可他不在乎,他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根本不在乎。
他的霜霜已经去了好人家,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眼下是活一天算一天,至于怎么活,他根本无所谓。
“你们不能啊,他们行畜生事,你们不能有样学样走他们的老路,不能坏了名声啊。”那两人毕竟占着长辈的名头,他们可不会为了孩子白白受气。
今日的事,两口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之后也不知道要出去如何败坏孩子声名,他不想两个孩子和这两口子一样的声名狼藉,惹得人人厌弃。
柳丛香见柳阿爷护着徐仕凡,原以为柳阿爷到底是护着她这个女儿的,可柳阿爷转瞬出口的话,却和扇她耳光没有任何区别。
合着她爹阻拦,根本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担忧那两个小畜生的名声!
柳丛香是爹娘的老来女,还是独女,自小得爹娘疼爱,在爹娘面前从来没有什么规矩。
这些年,她又在家里为所欲为惯了,在柳阿爷面前向来脾气大得很,她这会儿被人气得肝颤,却又不能发作,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她不断捶打着胸口,想要将心头那口郁气锤散,否则她就要被憋死了。
同柳丛香不同,柳欺霜和万冬阳知道柳阿爷护着徐仕凡,是为了他们名声之后,心里都高兴了。
但柳阿爷不知道,两人都不在意什么狗屁名声。
万冬阳兴奋的一搓手,他方才没有使出全力,他觉得若是全力一试,应该能将徐仕凡那狗东西丢上去。
村子里第一波看热闹的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村里人都不是傻子,早知道柳丛香两口子什么时候回家来,什么时候就得和万家闹一场,好些想看热闹的人都注意着柳家这里,都想来看热闹。
王桂香和几个妇人一踏进柳家院子,就瞧见一家人在拉扯,她们兴奋想着,还好来得早,还没打起来,还有热闹看。
柳丛香两口子一见到有外人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柳丛香立马往徐仕凡身边一瘫,然后呜呜哭了起来,指着柳欺霜骂不孝,说他不止背着父母嫁人,还伙同新婚的夫婿对父母拳脚相加。
“乡亲们啊,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天理吗?!”柳丛香指望村人给她撑腰,更指望拿对长辈动手的名头让两人抬不起头,让村里人帮着她收拾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可村人反应和柳丛香所想却是大相径庭。
她不明白,如此忤逆不孝的行为,这些个婆娘怎么只是同身边人交头接耳,脸上甚至还有笑意,却不见如何气愤啊。
柳丛香不懂,村人对于她家小辈对长辈动手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她还欲继续卖惨之时,万冬阳却是无辜的两手一摊,冲着所有人说道:“岳母大人说得对啊,小辈哪能对长辈动手,所以方才岳父岳母两个想要对阿爷动手,我才拉了拉。
若是以往,你们打骂阿爷,我也就当看个热闹,毕竟事情和我无关,可现在我万冬阳好歹是半个柳家人了,便是为了柳家名声,也不能看着你们再对阿爷动粗啊。”
万冬阳又不蠢,哪会主动将自己把柄往人跟前递,自不可能承认他无缘无故冲岳父母动手,况且他也不算是撒谎。
方才,那两口子就是想教训自己夫郎和阿爷嘛。
再说了,便是撒点小谎又如何?他又不是读书人,嘴里有些不昧良心的白话多正常啊。
柳丛香两口子万万没想到,这万冬阳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万冬阳,你个孬种,你敢做不敢当!”柳丛香手指一转指着万冬阳骂。
徐仕凡也被气得血气上涌,捂着手臂坐起来,指着自己一点使不上力气的手臂冲人说道:“你敢发誓吗?你敢摸着良心指天发誓,说你万冬阳没有对我们夫妻动手吗?”
“敢啊怎么不敢。”万冬阳面色如常,一伸手捂着自己胸口,听话的抬头望天十分诚恳说道:“我万冬阳对天发誓,若我方才有半句虚言,就叫徐家断子绝孙满屋子人不得好死。”
“......”
万冬阳话落,看热闹的村人一时无语,他们方才还以为万冬阳真没打人,一听他发的这个誓,这会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啊,那徐家和他有个屁干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