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帅,有钱,工作认真,有目标感,身为总裁还了解技术细节。”时雪青张口就来。
他心想,如果自己是个女生的话,一定会觉得邢钧是个很不错的结婚人选。
房门开了,邢钧反手把他又压在门上,暗示性地摸了摸他的腰。邢钧又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活好这个优点?”
……心里的白眼又要翻上天了。时雪青低头抿唇,只作矜持害羞的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越装越熟练了。
邢钧不依不饶,他捏住时雪青的下巴,把对方亲的意乱情迷。两方的呼吸和喘息声融成热腾腾的一片,时雪青被他咬了又咬,终于承受不住地开口了:“还有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力气大。”时雪青委婉地说。
这个回答充满暗示,却又没有骗人。谁说力气大的人,活就一定好。邢钧却一副果然如此似的,把他横空抱了起来。
“就知道你喜欢这个。”邢钧咬他的耳垂,“在浴缸里好好感受。”
腰部腾空,时雪青把脸埋在邢钧的胸肌里。他在偷偷翻白眼的同时,又有点得意。
邢钧就这么好糊弄。
浴缸里灌满热水。面对一座城市的高空夜景,即使知道没人能看见自己,时雪青还是很紧张。他一个劲地往浴缸里钻。
邢钧坏就坏在这里。他明明知道时雪青害怕,还非要用一个姿势。
“喜不喜欢骑马?”
“……”
水波荡漾,有些水溅了出去,还有些水被时雪青吃了进去。时雪青想伸手去扶浴缸边缘,手指却被邢钧抓住,按在自己扶腹部上。
时雪青浑身一颤,哭喊出了声。
波澜过后,他趴在邢钧身上。恒温浴缸没有让池水变凉。在温暖的簇拥中,他意识不清,在邢钧的身上咿唔。
比他大五岁的人的身体,的确是太好了。
邢钧心情愉快地抚摸着时雪青沾湿的后背。在满足之余,他又想到了时雪青刚才夸他的那些话。
也有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会用这些礼貌客气的套话来夸奖他。但邢钧知道,只要去除了工作的交集和利益的绑定,他们便只是在茫茫人海里,会点头致意的两个陌生人。
他是时雪青的金主。其实时雪青还有别的话,可以用来夸赞金主。有钱、慷慨、大方……这些显而易见的,都可以。
可偏偏时雪青说,他有目标感,对工作细节认真。
时雪青在他怀里又呜咽了一声。邢钧低头,恰巧发现,时雪青正靠在他心房的位置。他声音低哑地问他:“还来吗?”
时雪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概是真糊涂了。
邢钧于是逗他:“真的不来吗?这一缸水,都是你流的。”
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打工结束了。时雪青的脑袋也有点松弛,说起话来,也有点迷迷糊糊。
“怎么可能,你的技术那么差。”
第69章 绿茶捞子很庆幸
邢钧愣了, 嘴比脑袋更快:“……你难道不是每次都爽了吗?”
时雪青半阖着眼要睡觉。邢钧伸手去扒拉他,非得要一个回答。时雪青在半梦半醒间,不耐烦道:“我每次都很晚才开始爽, 你没发现吗。”
“……”
“你就知道用力, 体格那么大,还不知道磨炼一下技术。我都快被你弄死了。要不是你的硬件条件还不错, 我爽都爽不到。”
浴缸里的水依旧恒温。邢钧却感到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好像天崩地裂, 地动山摇。
“……也不是每次都差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时雪青:“微差,80%吧。”
时雪青说完就睡着了。独留邢钧一个人不可置信, 陷入沉默。
……
浴缸里的水,居然这么凉。
时雪青却是彻底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几天接待邢钧太疲惫, 又或许是因为邢钧即将离开M城的感觉,让他太轻松。他脑袋迷迷糊糊的,结合着这几天的生活与过去的生活,做了很多梦。
有时候, 他还在奶茶店里摇奶茶。老板和店员躲在更衣室里偷偷笑话他,说他看着光鲜亮丽, 实则穿了一双假鞋。有时候,他在电话里和继父争吵,说不到两句话,就喜提拉黑,随后不仅联系不到时雪蓝,就连下个学期的学费,都没有着落。
再然后,是他出现在许多聚会里,忙忙碌碌, 故作镇定,努力去钓一个能给他爆金币的白富美。梦境的最终却落在他去学生办公室领取纪念品时,无意间看见的、贴在黑板上的学校毕业生就业平均工资。
Pubilc policy average annual salary for new grads.
$67,752.
67752,税前,不是税后。而他们学校一年的学杂费,都要七万刀,还不算健康保险的费用。
他还能怎么让时雪蓝到美国来读书。难道要让时雪蓝还没毕业,就背上高昂的学生贷款吗。
他又要怎么给她拿出一份足够的留学资金证明。
时雪青梦见自己手脚冰凉。穿着紫衣服的、身在兄弟会的金发白人,拿着macbook的、展示着他看不懂的代码的眼镜哥都在对他诡异地笑。除此之外,还有刊登在学院网站上的OPT政策详解,没有几所公司,愿意support一个没有工签的外国人。
如果回国,薪水还会更低。
那些东西像鬼一样地追他。时雪青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得往楼梯之上狂奔。跑了没几步,他摔了一跤,迎面撞上的却是一扇巨大的木门。时雪青慌忙用手去抓门把手,抓到的,却是一本巨大的TIMES杂志。
挡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本杂志。杂志封面上的企业家西装革履,不知道是他哪个同学的父亲。
时雪青工作一辈子,能赚到的,或许也不及他拨动一次风雨能得到的那么多。
时雪青有点绝望了,他看见自己渺茫的未来,该往哪里爬呢,好像走投无路,又好像哪条路都很困难。他在梦里蜷缩成一团,心想完了,都完蛋了。
就在他啜泣之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大力地摇了一下。
“我要去机场了。”
“……”
“怎么在哭?做噩梦了?”
天外的声音很遥远。时雪青却在梦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即,他呆呆地看向眼前的杂志。
他怎么忘了呢。时雪青在呆滞中,变得喜悦。他怎么忘了如今,他有一个金主了。
TIMES杂志封面上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邢钧。
邢钧随手一打,就是他毕业后一年都赚不来的钱。邢钧说过,跟邢薇不如跟他。邢钧也做到了,他的确给他很多钱。
那种想要有点沉溺迷茫的堕落感又来了。在清醒的生活世界里,它们只是模糊地出现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活的间隙之中,在每一个有点疲惫的时刻。可在本能的梦境里,它居然变得十分清晰。
时雪青擦干了眼泪,推开那扇像是杂志一样的大门。他看见自己拥有了很多东西,包包,衣服,卡里的二十万美金,顶层的豪华公寓,加班的日料师傅,ins上一个个不断跳动的点赞。
所有一切,都是现实里闪闪发亮的。
而邢钧也站在那里。他的英俊和他的能力,他的目标感,让“只要捞他就够了”这件事,都显得更加理所当然。
金钱交易,也可以包裹上一层有面子的金箔似的闪闪发光。
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有很多温情脉脉的瞬间。性交易少不了亲吻和拥抱,感觉那么像一段合理的关系。
趴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也依赖得很合理。
邢钧会给他很多钱的。至少这三年,又或许不止这三年。邢钧看起来又不会社交,处理感情上的能力也很低,他说不定还可以捞更久。
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一段钱色交易。
好像,就这样也挺好的。身后的金发白人和代码电脑不再追逐了,时雪青恍惚之间,有种沉溺堕落的安稳。
他有那么一瞬间,有种想在极端的迷茫和疲惫里,把命运交托给其他人的堕落感。
于是,他迎着那金光闪闪的未来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好像又看见了洛杉矶的那家落日餐厅,三男一女,在里面谈笑喝酒。
可那有什么,那家餐厅很高档很漂亮啊,还需要推荐信才能成为会员。换做是他毕业后,他根本就吃不起。
好像反复有声音在催眠自己。时雪青继续向前走,忽然间,他低下头,打了个寒战。
他原来没有在向前走。
奢侈品和美元还飘在周围,邢钧西装革履的身影,还在他的身后。
——而他眼前的那条路分明是个斜坡,他在一直向下。
还有昨晚,邢钧把他抱上岛台,又让他来酒店浴缸里做时,他其实,很不高兴。
……
时雪青骤然从梦中惊醒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从床上惊厥般地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居然不知不觉间,满脸是泪。
太恐怖了,太可怕了。他下意识地去摸周围,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手却摸到一个凹陷。
空空荡荡。
时雪青想起来了,邢钧今天回湾区。
酒店的顶层套房依旧奢华。在过去超过一周的时光里,他们都窝在这里。或是滚在一起,或是在一起吃饭时享受温存。太阳出来时房间里的光照会很好,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的皮肤上。
但邢钧今天走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早晨,房间里依旧被照得明晃晃的。时雪青穿的,也依旧是昂贵的真丝睡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邢钧给他换上的。可他坐在床上,渐渐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邢钧没走就好了。
可那想法也是轻飘飘的,好像是汤顶上的一层油花,盖不住任何东西,随时都能轻易地被舀走。
时雪青最终从床上下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去洗漱一下,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去看下窗边风景。
手却突兀地压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张小纸条。
“早饭在餐桌上的保温箱里。保温箱是给你买的。”
底下还有一条。
“大早上的做什么噩梦,还哭呢。”
大理石餐桌上,真的有一个保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