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十一点了。”
时雪青下来几步,就站在那里没动了。他没过来抱邢钧, 声音也不清晰,好像真的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脑袋还不太清楚。
他们前几天哪在十一点之前睡过。时雪青怎么就突然在十一点前困起来了。邢钧在心里想着,随口道:“怎么买了个铃铛挂在门上?”
“我开着卧室门睡呢。这样你回来时,我就能听见了。”时雪青揉了揉眼睛,“不说了,我上楼了。”
说着,他居然背对着金主,要径自离开。邢钧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时雪青来了一句:“我在厨房里给你煮了红酒炖洋梨。”
?
“做的点心,你不是说, 不喜欢油烟味吗。”时雪青说,“本来想给你当夜宵的,一直在加热……”
靠。
邢钧有个不好的猜想,飞一般地奔去厨房了。时雪青这时候才回头看邢钧的背影,得意地想,自己这不就把邢钧拿捏了。
就是可惜了那半瓶帕图斯。时雪青觉得好心痛,那家店里的老板说,这可是最后一瓶。
还好,他拍了很多照片。
时雪青溜溜达达往房间里缩。楼下邢钧已经看见了那锅正在冒泡泡的红酒。两个梨子横七竖八地和一堆香料躺在锅里。
那个锅还是个老南瓜模样的。邢钧欣赏不来珐琅锅,关掉火,还在心有余悸。
好好的做什么菜!还不关火!
他咬牙切齿,想上楼去把时雪青抓下来,按在桌子上训一顿。但很快,看见那几颗梨子后,邢钧就暂停了。
不愧是玩狼人杀总是赢的狠辣富哥。他拿了双筷子,戳了戳里面的梨。
硬的。
估计也就煮了不到几分钟吧。
……邢钧冷静下来了。片刻之后,他对着锅哧了一声。
就为了掩盖趁自己不在、一个人喝酒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时雪青那些甜言蜜语是装的。
脑袋又蠢又聪明的。蠢在玩这种花样,聪明在至少没把锅放在灶台上煮一个小时。
邢钧直接上楼。他摸了一把口袋,那盒很刺激的套套还在里面。
不知道是玩弄对方的心思里多了点窝火,还是窝火的心思冒出了玩弄的解决方案。他看见时雪青还穿着那件装乖的睡衣侧躺着装睡,却毫不同情。邢钧一把把他翻过来,时雪青还在装:“……邢哥?”
故意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邢钧直接在他面前摇了摇他买的东西。时雪青看见那盒子上的图片,脸绿了。
一下子装睡都装不出来了。
“邢、邢哥。”时雪青有点结巴,“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邢钧挑眉。
……不是吧。时雪青绝望地想。
时雪青表情越是绝望,邢钧的心情就越好。自作聪明的绿茶就该在男人面前哭出来。他慢条斯理地说:“花了我那么多钱,还想睡觉?”
“……”
“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邢哥。”时雪青表情半哭半笑的,“我怕……我受不住……”
“一个人在阳台上喝酒时不是挺高兴的嘛。喝了酒,应该挺能放松的吧。”邢钧微笑,“周六了,我加了班,你也加加班。”
好小气的富哥啊。时雪青穿着最青春可爱的睡衣,却体验了一下什么叫最狰狞可怖的小气鬼。
洛杉矶八月最阳光灿烂的周末。时雪青没去成环球影城,也没去成日落大道,更没有在比弗利山庄幸福买买买。生长了十九年的果子渐渐成熟,变成了瓜熟蒂落的小蜜果。
什么人啊这是,加州富哥周末不该去冲浪玩帆船吗,怎么尽和他计较。
中途邢钧出门和人吃了两顿饭,还谈了两场生意。时雪青就比较可怜了,只能趁着这些空隙补觉。终于,星期日下午,时雪青一觉醒来,发现邢钧又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时雪青被那颇具暗示性的眼光盯得发麻。他有气无力:“邢哥,快周一了……”
“还有十几个小时呢。”邢钧说。“买回来的东西也还有七八个呢。”
空调呜呜地吹着冷风。两人却都觉得很热。邢钧上床,又把时雪青抱在怀里。
窗外棕榈树翠绿,夏天好像永无止境。
盛夏阳光明晃晃的,从窗外照进来,让汗水也似露珠一样。
闪闪发光着的,关于夏天的一切。
邢钧抱着时雪青,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时雪青的脸。他炽热又粗重的呼吸就这样打在时雪青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里都有强壮雄性特有的气息,几乎有点膻,落在时雪青的鼻间,已经是一种刺激。
呼吸融成一片,好像你呼出的气体,下一刻就变成了我吸入的气体。而我呼出的气体,也成为了你吸入的气体。
即使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时雪青在恍惚之中,也有一种自己从此被人独占了的不自在。
再看看自己和邢钧肤色差异明显的皮肤,一者雪白,一者麦色。还有健身痕迹差异明显的手臂,一者纤细,一者肌肉强健,青筋毕露。
邢钧这样的手臂好像能把他单手抱起来。两个人的体型差也很明显,时雪青被邢钧抱在怀里时,好像是一个漂亮玩具。
时雪青骤然被刺激到了。他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一份鲜美的食物的感觉。
只属于邢钧的食物。
原来两个人有过关系后,只是拥抱,也会让人觉得这么暧昧。
【审核你好,这段话是抱着聊天。】
邢钧以为他被风吹冷了,低笑道:“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
“对了,你不是买了新睡衣和身体链吗?”
时雪青确实买了,身体链也有,在盒子里。他伸手往床下去抓,邢钧却一把按住他修长的手指:“算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点愉快的笑意:“穿现在这身,也挺诱人的。”
时雪青受不了这话。他哑哑地说:“穿着玉桂狗,你还能对我下手……”
他指的是自己身上那皱皱巴巴的睡衣。对这么可爱的衣服做这种事,简直是犯罪。
“你不也穿着玉桂狗装贤惠小妻子吗?”邢钧说,“这不就如愿以偿了?当绿茶装乖,就是会倒霉的。”
时雪青埋着脑袋不说话了。总算避开了邢钧的呼吸,鼻子碰到的,又是邢钧的胸肌。过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讨好你,你怎么还欺负我啊。”
“怎么讨好我的?”邢钧好整以暇等着时雪青说个子丑寅卯来。
“我都把半瓶帕图斯拿去煮梨了……”没想到时雪青哽咽着说,“好贵啊,要五千刀……”
……还以为时雪青要说什么别的求饶的话。
“这张床垫十几万刀,床几万刀,还有床品,加起来三十万刀,你多睡睡,比你那些包啊睡衣什么的值钱多了。”邢钧一乐,就想到用来哄时雪青的坏话了,“不信的话,你用胸口蹭蹭,触感可好了。”
时雪青居然呆住了:“真的啊?”
“真的,就这么贵。你要不要趴起来,蹭一蹭试试。”
时雪青脑袋不清楚,真的从邢钧怀里出来,趴了起来。他埋着脸,哼哼唧唧地用胸口蹭了一下床。这姿势让他的屁股一下子就翘起来了,显得腰很细,身材很好。
邢钧心里暗笑时雪青脑袋坏掉了,到时雪青后面去捏了一把他,觉得时雪青皮肤的触感好多了。
隔了一会儿,他听见时雪青说:“邢哥,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话,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嗯?”
结果时雪青一下子又不说话了,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时雪青才小声说:“我想……感受真实的温度。”
眼睛飘去看另一边,时雪青怎么又装上了。
“什么意思。”
时雪青终于受不了了。他看着邢钧又在拿他买回来的东西,支撑着自己坐起来:“邢哥,我不想要那个。”
……
时雪青永远不会长远打算,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一时轻松会落下什么样的长远后果。导致洗完澡后,他精神也很恍惚。
今天清洗的水流尤其不清澈。
时雪青回床上之后,一句话都不说了。他闭着眼窝在床上,努力转移想法,心想,三十万刀的床就是好睡啊。
可惜拍床发ins有点太超前了。可他还是好想拍,可恶可恶,邢钧怎么不能多买点他能晒的东西。
邢钧又过来摸他的脖子了,时雪青表现得像猫被摸了尾巴根似的。他听见邢钧说了一句:“明天就周一了。”
“……邢哥,我明天会想你的。”时雪青张口就来。
邢钧:“那我请个假。”
时雪青立刻就闭嘴了。隔一会儿,他扭扭捏捏地说:“邢哥,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耽误工作啊。”
邢钧乐了。
他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和时雪青相处的方式了。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助理买的宝石耳钉也到了。他起身把那几个盒子拿过来,说:“打开看看。”
时雪青低头就看见盒子的包装规模。万恶的过度包装,他一下子就知道里面有好东西。他眼光闪闪地,给邢钧提供情绪价值:“邢哥,你太厉害了,我手指都动不了。”
邢钧干脆地给他打开了。几个首饰盒一字排开,一对蓝的、一对绿的、还有一只单个的、小小的粉钻的。闪闪发光,让时雪青挪不开眼睛。
“最喜欢哪对?”邢钧问道。
“邢哥给我买的,我都喜欢。”时雪青又说。
邢钧把那只粉钻的给时雪青戴上了。时雪青一个男孩子,竟然两边耳朵都打了耳洞。虽然这是时雪青作为文艺捞子附庸风雅的方法,但也足够说明,时雪青从头到脚都适合勾引男人。
粉钻很轻,悬挂在时雪青耳边的,却是沉甸甸的美金。时雪青想到《色戒》里那枚粉色鸽子蛋。粉钻虽然和大量金钱联系在一起,但好歹也和一部电影有关。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对这颗粉钻的喜欢,又文艺起来了。
不自觉地,他伸手摸了摸耳边,完全忘记刚才还对邢钧说,自己被他搞得抬不起手。邢钧也不意外,就这么看着他。
时雪青倒是有点尴尬了。他对邢钧说:“邢哥,还继续吗。”
“嗓子都沙哑成这样了,先睡吧。”
“哦。”时雪青乖乖地说。
时雪青睡了。邢钧起身,打算下楼去倒杯水。他只开了盏昏暗的床头灯,却也能在暗光里把时雪青雪白皮肉上的种种痕迹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枚闪闪发光的、耳垂上的粉钻。
金丝雀睡得很满足,很幸福,唇角还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