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去你那里的行李。邢钧收拾着东西,却并不打算这么回复。
他忽然想突然出现在时雪青的生活里,看看时雪青对于这份“惊喜”,会有什么反应。
顺便看看时雪青在没有他的生活里,在干什么。
于是他只回了两个字:“工作。”
又说:“你呢?”
时雪青看着近在咫尺的studio,随口糊弄:“我也在工作啊。”
邢钧:“工作?你那叫学习。”
两人闲扯一阵,等着穿孔,时雪青躺在床上,继续给邢钧发消息:“邢哥你最近怎么给我发这么多信息啊。”
这也是他老早就想问的。总觉得邢钧好像在找到这个劝学话题之后,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发挥空间,开始每天折腾他似的。
师傅过来了,时雪青关掉手机。他想着自己有脐钉的模样,打算用邢钧的卡付款。
邢钧那么喜欢他的耳钉,应该也会喜欢脐钉。
他丝毫不知道,对于邢钧来说,穿孔堪称邢钧最不欣赏的艺术。
在邢钧心里,这几乎就是一个“学坏了”的证明。
第90章 狠辣富哥写作业
时雪青在等待准备工作的间隙刷小红书。看着那些照片和贴文, 他越来越觉得打脐钉好美好特别。自己戴上脐钉的模样,也一定很忧郁神秘。
大学生就是什么新东西都想从尝试一下的,更何况是漂亮的小众装饰。时雪青也看见几条因为穿孔和男朋友吵架了之类的贴。他忽然想起, 他的金主也挺封建的, 邢钧在床上整天说一些土味骚话,最近还插手他的学习。
可时雪青又一次说服了自己。这东西漂亮啊。他打扮自己, 邢钧应该喜欢,凭什么不高兴, 邢钧不也挺喜欢他戴耳钉的模样么。
其实时雪青还隐隐有一个想法。他觉得纹身或打钉之类的,都是他自己的事。
邢钧虽然包养了他, 但总不能这些小事也给他做主吧。
在穿孔师拿着器具过来时,时雪青如是想着。本该是高兴地准备尝试新东西的时刻, 他的脑海内却忽然闪过邢钧阴下来的脸。时雪青不知怎的有点心虚,而后,又如触底反弹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愈发斗志盎然。
……
时雪青最终还是穿孔失败了。针刚碰到皮肤上, 还没开始,他就幻痛, 一下没忍住,提前叫得嗷嗷的。
还弹射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他离开店里时还有点尴尬和恍惚,脑袋里全是刚才穿孔师劝他考虑清楚了再来的画面。回想起开始之前,穿孔师反复检查他的护照,想确认这个亚洲人是否成年的模样,时雪青更尴尬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打这东西这么疼啊,像是在被刀捅。时雪青沮丧地发现自己有时候做事是挺冲动的,中午刚觉得这东西美, 也没做好攻略,下午就巴巴地跑过来了。
而且,他现在才知道,打脐钉没那么容易长回去,和耳洞不一样。时雪青找了个小店吃晚饭,有点心有戚戚焉。一个人反思的时候,很容易承认自己做错了。时雪青这时候,觉得自己是有点思虑不周的。
手机这时候却震起来了。时雪青低头一看,是邢钧发来的消息。
邢钧:“在干什么?”
金主来查岗了。时雪青舀了一勺子石锅拌饭,回复:“在家写作业呢。”
邢钧:“今晚都在家写作业?”
邢钧怎么又像个查房的一样。时雪青回复:“嗯嗯。”
邢钧:“挺乖的。”
时雪青看着那句“挺乖的”半天没说话。他真的觉得挺别扭的。按理说,时雪青对学习也挺重视的,邢钧给他发奖学金,他也挺高兴。可不知怎的,邢钧这大半个月关心下来,反而让他有种迟来的不愉快。
他忽地就想起派对王那句笑嘻嘻的“小孩子”。邢钧这时候又回复他:“上次你说很棘手的那个作业,最后怎么样了?”
“弄完了。”说到这个时雪青就有点汗颜。上回教授心血来潮,搞了个新模型,让他们写代码弄。时雪青代码能力依旧薄弱,几乎弄不出来。邢钧问他在为什么烦心,他就顺口说了。
没想到邢钧让他把课件发过来。时雪青登时一愣,荒谬地以为金主要帮他写作业了。结果过了一会儿,邢钧给他发回了一个故意抠掉中间部分的、残缺不全的代码蓝本。
“照着这个想法去写,中间空余的地方,自己思考填上。”
时雪青:……
果然在硅谷的都沾点码农?而且邢钧拿题目去写,怎么也不给他写完啊。
时雪青最后磕磕绊绊地把它弄完了,还因此被教授表扬了一番。他想到这里,又给邢钧补了一句:“谢谢邢哥帮我。”
邢钧又来一句:“Canvas上有作业分吗?截图给我看看。”
……邢钧怎么还做这么细节的管理啊!
时雪青又有点不舒服了。他好像憋着气似地给对方截完图。时雪青盯着吃了一半的石锅拌饭,开始发呆。类似这样的事,在这大半个月里,已经发生过好几回了。
邢钧又回复:“怎么扣了两分?”
时雪青:“教授说有两个地方可以改进一下。”
邢钧:“哪两个地方?”
时雪青没回,邢钧又来一句:“算了,写好的代码发我,光说说不清楚。”
“……”
“怎么不传到github上?方便做版本控制。以后星星多一点,对你也有帮助。”
啊啊啊。时雪青彻底没胃口了。
时雪青半天没回,邢钧也没再把那几篇代码规范攻略发给时雪青,就当暂时按下不表。
而且很关键的问题是,飞机马上落地了。
对话终于结束。时雪青结账回到公寓里,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而后,他抓起那只老虎,又愤怒地把对方邦邦了一通。
老虎被打扁了。时雪青看着它扁扁的模样,顺手把邢钧的备注给改了。
“大老虎”。
虽然他心里真正想取的昵称是“大老虎(已被打扁)”。
时雪青去洗了个澡。他的肚脐依旧红肿,穿孔师说过几天就能好了。就在他吹完头发,在用发喷时,他听见“滴”的一声。
时雪青一愣,然后冒出冷汗了。大晚上的,不会有人入室抢劫吧。
时雪青拎着菜刀出去,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又被吓了一跳。
“怎么,不欢迎我?”邢钧对他挑挑眉,身边还跟着一个行李箱。
邢钧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戴了个同色的冷帽。这几个月以来,邢钧的衣品也有了进步,勉强脱离了湾区平均水平,脱美入亚,有点英姿勃发的帅哥味了。他身材好,五官也生得英俊,这么一衣品提升,行走在palo alto的街道上,频频被人回头欣赏。
时雪青却只是害怕。他看见房门还开着,赶紧看了看走廊,派对王的人不在。
他又把门关上,赶紧说:“你过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你吧。”
今天Vic两栋楼中间的派对烤肉区很热闹。派对王最近爱上了篝火烤肉,带着一众伙伴狂舞。由于是在同一座公寓里,就连邢薇也被邀请去了好几次。
主要是因为Ella看上了派对王的好兄弟。两个人时常眉来眼去,邢薇于是莅临派对,给他们创造机会。
时雪青却没去。他忙着做作业。而且邢钧查他作业查得好严,他有点快被烦死了。
而且,闲暇时看多了各种舞台,时雪青忽然好想学舞台设计。他在应付邢钧和学习之余,还要偷偷摸摸地看一些相关资料,顺便还注册了一点线上网课。
虽然一个线上证书起不了什么用处,时雪青也没想过以后专业做这个,但时雪青觉得看看也好。
他忙得要死,事务量极其膨胀。
只是他不来找人,人要来找他。刚刚回公寓路过烧烤区时,他还遇见了拿啤酒下楼的派对王。派对王先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又和一个刚从公寓里出来、大概是来这里看朋友的留子打了招呼。
时雪青对那个留子一点印象都没有。派对王说:“David张,中文名是张崇元,北京人,家里做外贸的。”
“……”
“学校里的每个留子我都认识,哈哈。”
社交恐怖分子莫过如是。时雪青觉得派对王这人挺可怕的。他记得每个人的脸,记得每个人之间的关系。派对王邀请他去派对的那几次,邢薇都刚好没来。时雪青上次去吃烧烤时,他还记得时雪青不吃茄子。
派对王甚至连不去派对的眼镜哥都认识。去蹦迪时派对王提到:“咱们这栋楼里还住着一个家里挺有钱的同学,叫闫敬。他爸是大鲲科技公司的老总。”
时雪青头一回知道闫敬很有实力。不过这到底与他无关。他害怕的是另一件事。
派对王知道邢薇有个哥哥。
抛开肤色不谈,邢钧与邢薇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他生怕派对王看见邢钧出入他的公寓。到时候,他和邢钧的关系就说不清楚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点怕派对王弄清楚他的家庭条件。这个人开朗热情,却总给他一种令他不安的感觉。还好之前时雪青都把家世相关的话题糊弄过去了。
邢钧见他紧张,眉头逐渐皱起来了:“怎么了?”
时雪青还在想,邢钧是肯定不会给他保守秘密的。尤其是邢薇问起时,邢钧会说什么?指望一个哥哥在妹妹面前,为自己的包养对象隐瞒,是不是太超前了。
而且邢钧如宣誓主权一般,现在还在时不时地让自己给他买的东西发ins呢。虽然最终都是代写可见。
走廊上又开始人来人往,不知道是不是派对王回来了。时雪青头皮发麻。他问邢钧:“你来几天啊?”
“三天。”
邢钧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冷淡。
三天,暴露概率大大增加了。
时雪青很紧张,看起来也不太开心。邢钧的脸色越来越差。他靠在桌子旁,心想自己巴巴地买了机票,还以为时雪青看见他后,会很高兴。
要送时雪青的钻石项链也在行李箱里。他一路贴身带着,下飞机后才把它放进行李箱。
时雪青就给他看这种脸色。
邢钧觉得时雪青不喜欢他。
在开车过来的路上,邢钧原本也没想做那档子事。他把时雪青的代码看了又看,觉得不太满意,本来想和时雪青说说这个,提一下时雪青的coding习惯实在是太差了。可当看见Vic公寓温暖的灯光时,他又觉得先不提这件事也行。
他只想抱着时雪青在沙发上坐着,听时雪青说说话。他自己实在是不擅长说工作和未来事业设想之外的话题,所以最好是时雪青对他说点生活琐事。
不知不觉间,他强养时雪青的理由,好像变了。
可如今他心情变坏了。邢钧心情一变坏就开始解领带。他打算直入正题,给时雪青点颜色看看。
时雪青也看出邢钧想干什么。忽然间,他灵光一闪。
这三天都让邢钧留在公寓里,不就行了。
在邢钧粗暴地把他推到床上去时,时雪青赶紧捧着邢钧的脸,吻了上去。